「哪个做人妻子的,不给夫君纳妾?哪个做主母的,不想尽办法为夫家开枝散叶?她却只想着独宠。」
他下了结论:「她不适合为人妻子。」
他凝视着我,严肃地说:「我会退了与她的婚事,她容不下桃儿、碧儿也就罢了,但我不能接受,她容不下你。」
我心一惊,他对我的需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非要我留在身边不可?
不想接话。
我转了话题:「林夫人,桃儿、碧儿姑娘怎么样了?」
他说:「我娘就是一时急火攻心,我回来之前已经醒了,无有大碍。」
「桃儿、碧儿也得到了救治,请了最好的创伤大夫,尽量不留疤痕。」
我说:「那就好。」
都没有大碍,崔婉儿的罪过也不至于太大。
在我看来,她有错,但不至于一棍子打死。
正说着,舒先生来了。
我起身要告退。
林择唤我留下。
他说他要和舒先生商量下,让我也听听。
我便又坐了回去。
林择说他想好了,要退了与崔婉儿的婚事。
舒先生说不妥。
他说:「崔婉儿有错,善妒心量小,但她背后的价值依然不能忽视。」
「先不急着与之退婚,即使退,也不能先开口,待崔延来了再说。」
「不能被扣上『薄情寡义』的帽子。你的前途刚要开始,不能被抓到这样的把柄,也不能与崔家结怨。」
林择冷静了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说:「但她不容人,即使她现在未有主母之权利,她也不会放过我的妾室。」
舒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暂时不要宠桃儿和碧儿,待事情过去,再宠不迟。」
「此时,你还是要专心用功,女人的事,继续放一放。」
林择点头。
我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
句句谈利益,半句不涉情。
一片冰凉。
唉,男人。
不想听了。
我故意连着打了几个呵欠,试图睡遁。
果然,林择让我回去。
舒先生拦了一下。
他问:「石豆,你是女子,你怎么看崔婉儿?」
男人以利益和价值看女人。
那女人看女人呢?
我看了看林择,又看了看舒先生。
他们皆用真诚的眼神看我。
是真的想从其他角度评判下崔婉儿。
那我,便不能敷衍。
我把思考过的说了。
情感的角度。
我说:「崔小姐的娘去了没多久。」
「她应该还很难过,很难适应吧。」
「毕竟从此,再也不会有人,不求回报地待她好。」
「她爹急着睡丫环,只在乎自己。」
「她心中的第二个娘,变了态度,不若往日那样疼她。」
「她哥又不在身边,没人在她身边,告诉她该怎么做。」
「她跌跌撞撞地,独自往前赶。」
「然后,她绝望地发现,她不会因为是崔婉儿而被爱,她若没有价值,就与其他无产女子一样,在男人眼里,一文不值。」
舒先生和林择同时瞪大了眼睛。
林择惊讶:「你这是在替崔婉儿开脱!虽然她失去母亲,着实可怜,但失亲的人何其多,像她这样恶毒的却并不多,你别忘了,因为她,一天之间,一死四伤!」
我不语。
舒先生抓的是另外一个点,他问:「无产的女子,石豆,你是说像你这样的女子吗?」
我摇头否认,不自觉地扬起脖子:「我不是,我有产。」
在他们的疑惑中,我说:「我有石嬷嬷和石磨,遇到事了,他们会陪着我,温暖我,支持我,开解我,我不是一个人。」
我自豪地说:「我是福厚的。」
噗,舒先生刚喝进嘴的茶水喷了出来。
林择则静静看我,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