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渊之楠

我叫沈楠渔。

在临湾港，这个名字就是规矩。

这场雨下了三天三夜，港口的空气潮湿得衣服都可以拧出水。海风夹着咸腥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站在C17集装箱的顶端，脚下的金属板被雨水打得「啪啪」作响，溅起的水花把我的裤脚打湿了。

耳机里，阿武的声音压得很低：「老大，破浪号登岸了。」

我眯着眼，看着那艘黑得像幽灵一般的货轮。它的轮廓在暴风雨中模糊不清，船身下降得厉害——绝对装了不该装的东西。三年来，我的规矩没人敢破，破浪号第一个。

「西侧布控完毕，东侧也已到位。」阿武继续汇报。

「再等等。」我抬手示意，目光死死锁定那艘船。

突然，驾驶舱的灯亮了。昏黄的灯光透过雨幕，像一只睁开的眼睛，带着挑衅。舱门被推开，一个男人倚在门框上，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右手夹着一支烟。眼底的火星在雨夜里忽明忽暗，他整个人像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猎者。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穿透了暴雨——

「沈**，三年不见，还是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我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几乎停了。

三年前，在父亲的葬礼上，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站在人群的最后，脸色苍白，眼神冷得像结了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陆廷渊。如今他回来了，而且——还带着我弟弟。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船上扩音器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电流声，下一秒沈屿的声音从里面炸开——「姐……不用管我。」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装出镇定，那颤音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耳膜上。

我握紧了拳头，指尖泛白。

「陆廷渊，」我压低了声音，「你把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他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带着几分慵懒，「他很乖，只是想你了。三天后，老纺织厂见。你带夜莺来，我带沈屿来。」

我没回答。雨水顺着发梢滴下来，冰凉的划过脸颊。破浪号的引擎开始转动，船身缓缓调转方向，像一头无声的黑鲸，渐渐隐入海雾中。

阿武的声音在耳机里急促地响起：「老大，他们要走了！要不要动手？」

我盯着那渐渐模糊的船影，追，可能逼急对方；不追，陆廷渊就会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按兵不动。」我最终下令，「让他们走。」耳机那头传来一阵沉默，随后是阿武压抑着不甘的应答：「收到」破浪号终于消失在海面上，港口只剩下哗啦啦的大雨声。「老大，现在怎么办？」阿武的声音依旧带着焦急。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查破浪号的行踪，还有……查顾衡。」

顾衡，我的私人医生，温和至极，对我像亲人一样。可最近的一些细节让我隐隐不安——他的电话，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打不通，他的建议，总在不经意间将我推向危险的边缘。

我知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交易。这是一个局，而我，已经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