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你妈快不行了!你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电话里,
我姐的哭声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嗡——”我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车窗外,暴雨如注,整条高速公路像一条凝固的河流,
红色的尾灯连绵不绝,一直堵到视野的尽头。“姐!你别慌!我……我马上到!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院怎么说?!”“心梗!大面积心梗!
李医生说必须立刻手术,在等家属签字!”签字!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子。
我被堵在这里,距离医院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我妈等不了两个小时!我手指颤抖着,
挂断我姐的电话,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江帆,怎么了?我正准备……”电话那头,
是我妻子苏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苏影!”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别说了!救命!你马上去中心医院!妈病危,在抢救室!
你替我签字!”苏影那边沉默了两秒,似乎被我的状态吓到了。“好,我马上……”“苏影,
你听着!”我死死抓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怕她一个疏忽,就毁了我妈的命。
“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见到医生,就告诉他们,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全力抢救!”我反复强调着“全力抢救”这四个字,生怕她不懂。
“钱不够我马上想办法!你只要签字!苏影,我求你了!我妈这辈子不容易,我不能没有她!
”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拥挤的车流里,在密闭的车厢中,哭得像个孩子。
苏影在那头被我的哭声镇住了,她急忙保证:“你放心!江帆,你别急!我懂!我马上过去,
我一定让医生全力抢救!我到了医院给你电话!”挂断电话,我稍微松了口气。
苏影虽然和我妈关系算不上多亲近,但她一向懂事、体贴。有她这句话,
我妈应该能撑到我赶到。我疯了一样按着喇叭,试图从应急车道冲过去,
但前面同样堵得水泄不通。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我妈的脸,
那个为**劳了一辈子的女人。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她,她怎么就能不行了?
两个半小时后,我终于在高速口下来,闯了无数个红灯,
车子几乎是甩尾飘移着停在了医院急诊大楼门口。我连车钥匙都来不及拔,
推开车门就冲了进去。暴雨淋透了我的全身,我浑身滴着水,像个疯子一样冲向抢救室。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手术签过字了吗?!”我冲到护士站,抓着一个护士的胳膊,
拼命地摇晃。护士被我吓了一跳,她看着我满是血丝的眼睛,
脸上露出了那种我最恐惧的、混合着怜悯和躲闪的神情。“先生,您……您是江帆?”“是!
我是!我妈呢?”护士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您母亲……在二十分钟前,
已经送去太平间了。”轰——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太平间?不……不可能!苏影呢?
我让苏影来签字了!我让她全力抢救了!“你胡说!”我一把推开她,疯了一样冲向抢救室,
“我老婆来签字了!手术肯定在进行!你们怎么能送去太平间!”抢救室的门紧闭着。
我刚要撞开,门从里面开了。李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和遗憾。“江帆?
你来了。节哀,我们……尽力了。”“尽力了?!”我揪住他的白大褂,眼睛红得要滴血,
“我老婆呢?我让她来签字了!你们为什么不手术!”“江帆,你冷静点!
”李医生抓住我的手,“你妻子是来了,字也签了。但是……”他叹了口气,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我。“这是你妻子签的……家属知情同意书。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纸。我缓缓展开,目光落在最下方的家属意见栏。那上面,
有两行字。一行是打印的选项,一行是手写的签名。【□已了解手术风险,同意手术。
】【■已了解病情,自愿放弃有创治疗及抢救。】那个黑色的方框,
被圆珠笔重重地涂满了。而在下方“家属签名”一栏,那两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
像两把淬毒的尖刀,刺穿了我的眼球。——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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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里攥着那张薄薄的纸,却感觉它重逾千斤。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滴落,和我的冷汗混在一起,流进脖子里,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放弃治疗。苏影。这两个词在我脑海中疯狂地碰撞、炸裂,将我的理智撕成了碎片。为什么?
我明明在电话里求她,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求她,一定要“全力抢救”!她答应我了!
她答应我了!“不……”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抓着李医生的胳袍,“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她签的!她不可能这么做!我妈……”“江帆!”李医生重重地按住我的肩膀,
试图让我冷静,“事实就是这样。你妻子来的时候,我们评估了,手术成功率只有三成,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准备立刻手术。可是你妻子……她详细询问了手术的风险、费用,
以及……患者如果抢救失败后的情况。”李医生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我的神经。
“她……她问得很仔细。”李医生的眼神有些闪躲,“包括如果使用进口支架和药物,
后续的康复费用……然后,她就做出了决定。”“她……她还问了什么?
”我的声音干涩得吓人。“她问,如果……如果人是在抢救过程中,
因为医疗意外或者并发症死亡,医院……是不是会有赔偿。”轰隆!窗外一道惊雷炸响。
我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我妈还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她竟然在问医生……赔偿金?
“不可能……苏影不是这样的人……”我喃喃自语,但心里那座信任的大厦,已经开始崩塌。
苏影虽然有些节俭,但绝不是这种冷血无情、贪图钱财的女人。我们结婚三年,
她一直温柔体贴,把我妈也照顾得很好。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她人呢?苏影人呢!
”我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她签完字,人走了之后,好像又回来了,
我刚才好像听见她在……在主任办公室。”李医生指了指走廊尽头。我像一头发疯的公牛,
猛地推开他,冲向主任办公室。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我一定要让她亲口告诉我,
这一切都是假的!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交谈声。我刚要推门,
一个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是苏影。但她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冰冷而又急切的清醒。“王主任,我明白人死不能复生。
但我们家属还是认为,医院在接诊和抢救流程上,是有疏忽的。毕竟,
我婆婆从送来到宣布死亡,时间太短了。”王主任的声音透着无奈:“苏女士,
我们是严格按照流程来的。您婆婆送来时,情况就已经非常危急了……”“我不是来吵架的。
”苏影打断了他,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就想知道,关于这件事的赔偿金,
医院打算怎么处理?我丈夫……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如果医院不能给一个合理的说法,
我们不排除走法律途径。”“苏女士,这不构成医疗事故,赔偿金……”“王主任。
”苏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我丈夫江帆,您可能不认识,
他是‘新媒在线’的深度调查记者。我想,你们医院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
出现什么关于‘医疗纠纷’的负面报道吧?”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从头凉到了脚。
她在用我的职业,威胁医院。她在用我妈刚冷的尸体,和医院谈判。而我,
那个她口中“情绪很不稳定”的丈夫,正像个傻子一样被堵在高速上,哭着求她救我妈的命!
“咣当——”我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3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办公室里的对话戛然而止。苏影和王主任同时惊愕地回头,看向门口的我。我站在那里,
浑身湿透,像一个从水里捞出来的怨鬼。雨水、汗水、泪水混杂在一起,糊了我一脸,
只有那双眼睛,红得吓人。
“江帆……你……你怎么……”苏影脸上的那种商业谈判般的冷静瞬间破裂,闪过一丝慌乱。
她站起身,想要朝我走过来。“你别碰我!”我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
我的目光越过她,死死盯在办公桌上。那里,放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标题是《医疗纠纷调解协议书》。调解协议书……我妈的尸体,甚至都还没冷透!“江帆,
你听我解释……”苏影的脸色变得苍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想的哪样?
”我一步步走进办公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指着她,指着那份协议书,
指着满脸尴尬的王主任。“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签‘放弃治疗’,是为了我妈好?
让她少受点罪?”“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现在谈赔偿金,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咆哮:“苏影!那是我妈!!
”“我堵在高速上,我像条狗一样求你!我求你‘全力抢救’!你答应了我什么?!
”“**转身就签了‘放弃治疗’!然后跑到这里来,用我妈的命,跟医院谈钱?!
”我抓起桌上的那份协议书,狠狠地砸在她的脸上。“你配吗!”纸张散落一地。
苏影被我吼得连连后退,撞在文件柜上。她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害怕,
但唯独……没有我想象中的愧疚和悲伤。她只是抿着嘴,脸色发白地看着我。
那种陌生的、冰冷的眼神,让我感到一阵窒息。这还是我那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吗?“江帆,
你冷静点,你妈已经走了。”她深吸一口气,竟然又恢复了那种可怕的冷静。
“人死不能复生。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为了什么?”我逼近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为了钱?为了那笔赔偿金?!”“是!”她突然也拔高了声音,直视着我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为了钱!但我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手术费要多少钱?
后续的康复费要多少钱?你算过吗!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钱?!”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们家没钱?!我们上个月刚付了二套房的首付!我们有存款!就算没钱,我去借!
我去卖血!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救我妈!”“你借?你拿什么还!”苏影冷笑着,
“江帆,你清醒一点!你只是个记者,我只是个文员!我们背着房贷,马上还要生孩子!
你妈这个病就是个无底洞!她活下来了,我们这个家就毁了!
”“所以……”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所以你就决定,让我妈去死?”“我没有!
”苏影尖叫起来,“我只是做了一个……最理性的选择!”“理性的选择……”我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慢慢地,慢慢地举起手,指着她。“苏影。”我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无尽的怨毒。“你信不信,我现在……会杀了你。
”**4</b>苏影被我眼中的杀意吓得一窒,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唇翕动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主任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江记者,江记者,您先消消气。
苏女士也是悲伤过度,人一着急,可能就……您看,人已经不在了,
咱们还是先处理后事要紧……”“后事?”我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瞪着他,“我妈的后事,
我自己会处理。但今天这事,没完!”我指着苏影:“你,给我滚出去。
”“江帆……”“我让你滚!”我抓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狠狠地摔在她脚边。
苏影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看了我许久,那双曾经我以为满是柔情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冰冷和倔强。她一言不发,抓起自己的包,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办公室里,
死一般的寂静。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湿透的头发里,
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接下来的三天,
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三天。我独自一人,处理了母亲所有的后事。选墓地,订灵堂,火化,
下葬。我像一个提线木偶,麻木地做着这一切。苏影,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她没有回家,
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仿佛那个在医院和我对峙的冷血女人,
只是我的一场噩梦。可那张“放弃治疗”的同意书,那张冰冷的火化证明,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那不是梦。是现实。是我的妻子,亲手扼杀了我母亲最后生还的希望,
然后消失了。母亲的葬礼上,亲戚们围在我身边,哭声一片。我姐哭得几次昏厥过去,
抓着我的胳行:“小帆!妈走得太突然了!你怎么……你怎么就放弃治疗了啊!
你但凡让妈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我就能借到钱了啊!
”我姐夫也在一旁抹着泪:“是啊小帆,虽然弟妹(指苏影)说得对,后续费用是高,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妈走啊!那是条人命啊!”我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我抓住我姐夫的领子,“苏影……给你们打过电话?”“打了啊!”我姐夫一脸茫然,
“就在你堵在路上的那天,她签完字就给我们打电话了。
她说……她说医生说妈已经脑死亡了,抢救也是植物人,让我们……让我们别白费力气了。
她还说,这是你和她商量好的,你……你不好意思开口,才让她来办……”脑死亡?植物人?
商量好的?我气得浑身发抖。她不只是签了字,她还……她还撒谎!
她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和我一样冷血的不孝子!“她在哪?”我咬着牙问。“不知道啊,
打她电话也关机了。”我姐哭道,“小帆,你和弟妹到底怎么了?妈刚走,
你们可不能再出事啊!”我没有回答。我麻木地送走了所有的亲戚,
一个人站在母亲的墓碑前。墓碑上,母亲笑得那么慈祥。我的心,
却像被墓碑下的冻土给填满了,又冷又硬。苏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钱吗?
为了那个所谓的“理性”选择吗?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个我和她共同的“家”。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我冲进卧室,拉开衣柜,苏影的衣服,少了一大半。
她的化妆品,洗漱用品,也全都不见了。她真的走了。在害死我妈之后,
她拿着我们共同的存款,跑了?我瘫倒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
我摸到了床头柜下的一个暗格。这是我妈生前住的房间,
她总喜欢把一些重要的东**在这里。我颤抖着手,打开暗格。里面没有存折,没有首饰,
只有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我打开一看,瞳孔猛地收缩。是一份人寿保险合同。
投保人:张爱莲(我妈)。受益人:苏影(我妻子)。保险金额:一百万。
生效日期:三个月前。而保险的种类,赫然是——【特定重大疾病及意外死亡险】。
**5</b>一百万。三个月前生效。受益人,苏影。我盯着那份保险合同,
手抖得像帕金森患者。如果说之前在医院谈赔偿金,只是贪婪。那这份保险合同,
就是蓄谋已久!三个月前……我仔细回想着。三个月前,苏影正好以“公司体检福利”为由,
也带我妈去做了一次全身体检。当时我妈还夸她孝顺,说她比我这个亲儿子还细心。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什么体检!她是在评估!评估我妈的身体状况,
评估她购买这份保险的“价值”!她早就知道我妈的心脏不好!这个认知,
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脏上!我抓起合同,疯了一样冲出家门。
我必须找到她!我必须问清楚!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去了她父母家,苏影的母亲一见我,
就哭天抹泪,说苏影已经三天没联系他们了,问我到底把她女儿怎么了。
我看着她那张和苏影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感到一阵恶心。我又去了她公司,
她的人事主管告诉我,
苏影在三天前——也就是我妈出事的那天下午——就已经提交了辞职信,
并且结清了所有工资。跑了。她真的跑了。带着我妈的“死讯”,
去兑换那一百万的保险金了。我像个游魂一样走在大街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该怎么办?
报警?我拿什么报警?苏影是我的合法妻子,她签字放弃治疗,在法律上是有效的。
保险受益人是她,也没有问题。我甚至……我甚至无法向法律证明她是在“害”我妈,
而不是在“理性”选择!我绝望地蹲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苏影,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掏出手机,麻木地翻着。我点开了我和苏影的微信聊天记录,
想要从过去的蛛丝马迹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答案。我们的聊天,停留在三天前我登机出差时。
我:【到地方了,别担心。】苏影:【好,落地给我报个平安。】苏影:【老公,
你这次去见沈月姐……替我跟她说声抱歉,我身体还是不舒服,就不陪你去了。
】我看着那条信息,瞳孔骤然收缩。沈月。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这个名字,
是我心中最深处的禁忌,也是我和苏影之间,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我娶苏影,
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因为她,长得太像沈月了。沈月,我的大学同学,我的白月光,
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毕业前夕,她却不辞而别,远走海外,音讯全无。
我消沉了整整两年,直到在一次相亲中,我遇见了苏影。当她走进咖啡厅的那一刻,
我以为我看到了沈月。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梨涡浅笑,甚至连说话时微微歪头的神态,
都一模一样。我失控了。我疯狂地追求她,用尽了我所有的热情。我们半年后就结了婚。
婚礼上,我看着穿着婚纱的苏影,恍惚间,我喊出了那个名字。“沈月……”虽然声音很轻,
但我看到了,苏影的笑容,在那一刻,僵住了。婚后三年,她扮演着一个完美妻子的角色。
温柔、体贴、孝顺。我以为,她已经接受了。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
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我甚至以为,我已经快要忘记沈月,开始慢慢爱上这个“替身”了。
可是……三个月前,沈月突然联系我了。她病了,很重的心脏病,和……我妈一样的病。
她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我瞒着苏影,把我所有的私房钱都转给了她。这次出差,
也不是去什么广州,我是飞去了沈月所在的城市,新加坡。而苏影,她竟然知道?!
她知道我是去见沈月!我的脑子里,一个可怕的念头,疯狂地涌了上来。
份保险……那次体检……那通高速上的电话……那个“放弃治疗”的签字……她不是为了钱。
不,她也是为了钱。但她要那笔钱,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她那个赌徒弟弟。
她是在报复!她在用我妈的命,来报复我!她知道我孝顺,知道我妈是我唯一的软肋!
她要用我妈的死,来惩罚我对她的背叛!这个疯子!**6</b>这个认知,
比她单纯为了钱害死我妈,更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如果说前者是贪婪,
那后者……就是深不见底的怨毒!她恨我。她恨我把她当成沈月的替身。
她恨我拿着我们共同的积蓄,去救我的白月光。所以,她在我去救沈月的同一天,
拒绝救我的母亲!她要让我尝到和她一样的痛苦!“啊——!”我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一拳狠狠砸在路边的电线杆上,鲜血瞬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我不在乎疼痛。
我现在只想找到这个疯子!我必须立刻回一趟家,苏影的日记!她有写日记的习惯,
她一定在日记里写了什么!我冲回家,直奔卧室,那个她宝贝得不行的梳妆台。锁着的。
我没有钥匙,也顾不上了。我从厨房拿来锤子,对着那个抽屉锁,狠狠地砸了下去!“砰!
砰!砰!”木屑横飞。抽屉被我暴力砸开。里面,没有日记本。只有一堆……碎纸。
一张被撕得粉碎的照片。我颤抖着手,把那些碎片拼凑起来。照片上,
是我和沈月在大学时的合影,我笑得一脸灿烂,沈月靠在我的肩上。
这是我藏在书房最深处的照片,她竟然找到了!而在照片碎片的下面,压着另一张纸。
一张……医院的B超-S-诊断报告单。日期:三个月前。姓名:苏影。
诊断结果:宫内早孕,约6周。我……我曾有过一个孩子?我的手,
抖得再也拿不住那张轻飘飘的纸。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血液倒流的轰鸣声。
孩子……苏影怀孕了?三个月前……那不就是……那不就是沈月刚联系我的时候吗?!
我拼命地回忆。那段时间,苏影确实总是喊累,胃口也不好。我当时……我当时在干什么?
我所有的心思都在沈月身上!我忙着给她转钱,忙着编造出差的理由,
我甚至……我甚至还在书房里,偷偷看着沈月的照片!而苏影,她发现了我的秘密,
也发现了自己怀孕。我无法想象,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我……我都干了什么!
我瘫坐在地上,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畜生!”我这个畜生!
就在我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悔恨中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电话,
声音沙哑:“喂?”“是江帆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粗俗的男声,带着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