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异常数据背后的寒意深夜十一点的医学院实验楼，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巨兽。
三楼302实验室的灯还亮着，惨白的光线透过窗户，
在楼下的空地上投下一块方正的亮斑，与周围的漆黑形成刺眼的对比。
林薇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指尖在鼠标上停顿了几秒，才重新拖动光标，
点开了下午记录的HeLa细胞增殖数据文档。
幕上跳出的折线图让她刚舒展的眉头又拧成了死结——本该沿着对数期平稳上升的曲线，
在傍晚六点十七分突然出现了一段尖锐的波动，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剜了一下，
随后又诡异地恢复正常，只留下一道扭曲的弧度，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在屏幕上泛着冷光。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她低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仪器间反弹出微弱的回音。作为医学院生物化学专业的研二学生，
林薇跟着导师张景明教授做“肿瘤细胞凋亡机制”课题已经十个月。
从细胞培养、试剂配置到数据记录，每一个步骤她都烂熟于心，
甚至能闭着眼睛报出培养箱的精准温度（37℃±0.5℃）和CO₂浓度（5%）。
实验室的仪器都是去年刚更新的，上周校准中心的人来检查时，
还说这些设备的精度在全校都是顶尖的，绝不可能出现数据偏差。
她起身走到靠墙的培养箱前，指尖在冰凉的玻璃门上顿了顿，才轻轻按下解锁键。
“咔嗒”一声轻响后，温热的气流裹挟着培养基特有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却没驱散她心头的寒意。她戴上无菌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最中间那层的培养皿，
转身放到倒置显微镜下。
目镜里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原本应该呈梭形、排列紧密的HeLa细胞，
此刻竟有近三分之一出现了异常：有的细胞边缘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露出不规则的缺口；有的细胞内部布满了细小的空泡，
核固缩得像一颗干瘪的枣核；更诡异的是，有几个细胞竟然脱离了贴壁层，悬浮在培养基里，
像一滴滴凝固的血珠，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怎么会这样……”林薇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换了一个培养皿，结果还是一样。
她记得下午取样时，细胞明明还状态极佳，连一个凋亡小体都没有，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
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放下显微镜，正想打开电脑记录下这一异常，
实验室的日光灯突然“滋滋”响了两声，灯管里的钨丝闪了几下昏黄的光，紧接着，
整层楼的灯都灭了。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林薇心跳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指尖刚碰到冰凉的屏幕，
身后就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擦实验台的抽屉。
“谁？”林薇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猛地转过身，眼睛在黑暗中徒劳地搜索。
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了大半，只透过缝隙漏进几道细长的光，
把离心机、超净台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个个蹲伏在角落的黑影，正无声地盯着她。
“是李哲师兄吗？还是王琳师姐？”她又喊了一声，实验室里除了她，
还有另外三个同门跟着张教授做课题，李哲师兄经常加班到深夜，
王琳师姐上周也因为实验进度赶不上，在实验室待到过凌晨。可回答她的，
只有那持续不断的“窸窣”声，而且越来越近，像是从通风口的方向传来的。
林薇咬了咬牙，伸手从实验台上摸过一把镊子——这是她现在能找到的唯一“武器”，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些。她一步步朝着通风口走去，
脚下的地板踩上去“咯吱”作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通风口在实验室的西北角，离培养箱不过两米远，平时被堆满试剂瓶的架子挡着，
很少有人注意。她走到架子旁，借着微弱的月光抬头看了一眼，
通风口的格栅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边缘还挂着几根蜘蛛网，
看起来至少有半年没清理过了。可那“窸窣”声，分明就是从格栅后面传出来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林薇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推挡在通风口前的试剂架。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架子的瞬间，身前的电脑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嘀——”，
屏幕瞬间黑了下去。整个实验室彻底陷入黑暗，连月光都被窗帘彻底挡住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所有的光。“别装了，快出来！”林薇强作镇定地喊道，
可声音里的颤抖却藏不住。她能感觉到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
把白大褂的内衬都浸湿了，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就在这时，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是培养箱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猛地回头，
黑暗中，她隐约看到培养箱的门确实开了一条缝，里面的指示灯透过缝隙漏出来，
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柱，像一把锋利的刀，割裂了浓稠的黑暗。
她明明记得自己刚才取完培养皿后，亲手关上了门，
还按了两下确认锁扣……林薇握着镊子的手更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一步步朝着培养箱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的地板在微微晃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下面蠕动。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像一面被敲乱的鼓，
“咚咚”地撞着胸腔，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当她走到培养箱前，伸手去拉门的时候，
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那只手很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寒气顺着她的肩膀往骨髓里钻。林薇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她尖叫一声，猛地转过身，
手里的镊子朝着身后狠狠挥去——可她的手却扑了个空。身后什么都没有。她大口喘着气，
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触感，
像是刚才真的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她一下。她甚至能感觉到，
那触感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和实验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却又更浓郁、更陈旧。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柱在墙壁上晃动。紧接着，
实验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道刺眼的光柱照了进来，落在林薇苍白的脸上。
“谁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响起，是实验楼的保安老周。
林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周师傅，是我，林薇！
这里突然停电了，还有……还有奇怪的声音！”老周走进实验室，手里的手电筒扫过四周，
眉头皱得紧紧的：“停电？我刚在二楼巡逻，二楼的灯都亮着啊。
”他走到墙角的电闸箱前，打开箱门，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一眼，“奇怪，电闸没跳啊，
线路也没问题。”说着，他伸手按了一下电闸上的开关。“啪”的一声，
实验室的灯瞬间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让林薇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等她再睁开眼时，
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培养箱的门好好地关着，刚才那道细长的光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快步走到培养箱前，打开门，里面的HeLa细胞竟然恢复了正常，
梭形的细胞排列整齐，没有空泡，没有核固缩，甚至连一个悬浮细胞都没有，
和她下午看到的一模一样。她又转头看向电脑，屏幕已经重新亮起，
刚才那条扭曲的曲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平滑上升的增殖曲线，
数据精准得挑不出一点错处。“林同学，你是不是太累了？”老周走到她身边，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我看你最近天天泡在实验室，
是不是熬夜熬出幻觉了？”林薇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幻觉”，可看着眼前正常的一切，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肩膀上的冰冷触感还在，通风口的“窸窣”声还在耳边回响，
可这些都没有证据，她要是说出来，只会被当成压力太大产生的臆想。
“可能……可能是吧。”她低声说道，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老周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拼了，女孩子要注意休息。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
我送你回宿舍吧。”林薇点了点头，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跟着老周走出了实验楼。
深夜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她打了个寒颤，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302实验室的窗户——灯已经灭了，可她总觉得，
有一双眼睛，正透过漆黑的窗户，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回到宿舍时，
另外三个室友都已经睡了，只有上铺的陈萌萌还在玩手机，屏幕光在黑暗中泛着蓝幽幽的光。
“薇薇，你怎么才回来？脸色这么差。”陈萌萌压低声音问道。林薇没敢说实验室的事，
只含糊地说：“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耽误了一会儿。”她洗漱完爬上床，却毫无睡意，
翻来覆去地想着晚上发生的事。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闹钟，伸手摸过来一看，
屏幕上竟然弹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七个字：“别再查下去了，危险。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瞬间清醒了，手指颤抖着点开那条短信，
盯着屏幕上的字看了半天。“别再查下去了”——查什么？是她的实验吗？
还是晚上发生的怪事？她连忙回拨那个号码，
可电话里只传来冰冷的机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她盯着手机屏幕，
黑暗中，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这个陌生号码是谁？
为什么要给她发这样的短信？还有实验室里的怪事，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林薇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来到实验室时，王琳师姐已经在了。
王琳是研三的学生，比林薇早进组一年，平时对她很照顾。“薇薇，你昨晚没睡好？
”王琳看着她眼下的乌青，递过来一杯热豆浆，“是不是实验又出问题了？
”林薇接过豆浆，暖热的杯子让她稍微放松了些。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琳，包括那条诡异的曲线、突然的停电、通风口的声音，
还有那条陌生短信。王琳听完后，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了桌上，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实验室的门，确定没人后，
才压低声音说道：“薇薇，你……你也遇到了？”“师姐，你也遇到过？
”林薇惊讶地看着她。王琳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大概一个月前，
我也是晚上加班，想赶完实验报告。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通风口传来声音，
像是有人在哭，细细的，断断续续的。我当时以为是外面的风声，没在意，可后来，
我的实验数据也开始出问题。”她伸手打开自己的电脑，调出一份数据文档：“你看，
这是我当时记录的细胞存活率数据，明明每次操作都一样，可数据却忽高忽低，
最高的时候98%，最低的时候只有30%，根本没法用。我跟张教授说，
他还以为是**作失误，骂了我一顿，说我心思不放在实验上。”林薇看着那份数据，
发现王琳的数据异常时间，和她遇到的差不多，都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还有一次，
我晚上在实验室整理标本，突然看到标本柜的门自己开了一条缝，里面的标本瓶晃来晃去，
像是有人在里面推。我当时吓得差点跑出去，可等我喊来李哲师兄，标本柜又好好的，
什么都没变。”王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以为是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就没敢再提。
可现在你也遇到了，这根本不是幻觉啊。”林薇的心跳越来越快：“师姐，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实验室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王琳的脸色更白了，
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很久，才说道：“薇薇，我听说……咱们这个实验室，
五年前死过人。”“死过人？”林薇的心脏猛地一沉。“是上一届的师兄告诉我的，
”王琳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五年前，有一个叫陈雪的师姐，也是跟着张教授做实验，
后来在这个实验室里自杀了。”第二章标本柜里的诡异心脏“陈雪？
”林薇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嗯，
”王琳点了点头，“听说她当时做的课题，和我们现在做的‘肿瘤细胞凋亡机制’差不多。
她很聪明，实验进展很快，眼看就要出成果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自杀了。
”“自杀的原因是什么？”林薇追问。“没人知道具体原因，”王琳摇了摇头，
“档案里只写了‘因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情绪失控’。但上一届的师兄说，陈雪自杀前，
状态很奇怪，经常说自己在实验室里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还说实验数据被人篡改了。
当时大家都以为她是压力太大，得了抑郁症，没人相信她的话。直到她死了，
实验室里的怪事才越来越多。”林薇皱紧了眉头：“张教授知道这件事吗？
他从来没跟我们提过。”“张教授肯定知道，”王琳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陈雪当时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听说他为了陈雪的事，消沉了很久。
但他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陈雪，好像很忌讳这件事。有一次我不小心问起五年前的实验记录，
他还发了脾气，说那些旧东西早就销毁了，让我别瞎打听。”林薇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张教授为什么要隐瞒陈雪的事？那些被销毁的实验记录里，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她遇到的怪事，是不是和陈雪的死有关？“薇薇，你别再查了，
”王琳拉了拉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一丝害怕，“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万一……万一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会有危险的。那个陌生短信不也说了吗，
‘别再查下去了，危险’。”林薇摇了摇头：“师姐，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真的是陈雪师姐的鬼魂在作祟，那她肯定有未了的心愿。而且我的实验总出问题，
再这样下去，别说毕业，连课题都没法继续了。我必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一边正常做实验，一边偷偷调查陈雪的事。她先是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想查找五年前的校报或者学生期刊，看看有没有关于陈雪的报道，可找了两天，
什么都没找到，像是陈雪这个人从来没在学校里存在过一样。她又去了学校的档案馆，
谎称要写一篇关于“研究生科研精神”的论文，需要查阅五年前的研究生档案。
档案馆的老师看了她的学生证和导师证明，没多想就答应了。在堆积如山的档案柜里，
林薇终于找到了陈雪的档案。档案袋很薄，里面只有几张纸：一张入学登记表，一张成绩单，
还有一张死亡证明。入学登记表上的陈雪，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笑容很干净。
成绩单上的成绩全是A+，尤其是生物化学和分子生物学，更是满分。
死亡证明上写着“死亡原因：自杀，于2018年10月17日凌晨，
在医学院实验楼302实验室身亡”。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信息。没有她的毕业论文，
没有实验记录，甚至连一张和同学的合影都没有。林薇拿着档案，心里越发觉得奇怪。
一个成绩这么优秀的学生，档案怎么会这么简单？
而且她自杀的日期是10月17日，正好是五年前的今天——林薇突然想起，
她第一次遇到怪事的那天，就是10月17日。难道是陈雪的忌日，
所以她的鬼魂才会出现？从档案馆出来，林薇遇到了李哲师兄。李哲是研三的学生，
比王琳还早进组半年，平时话不多，但做实验很严谨。“林薇，你怎么在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