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我妈下了第三次病危通知书。「再凑不齐五十万手术费，就准备后事吧。」
我跪着求我爸，求他先把拆迁款拿出来救我妈的命。他一脸痛苦为难：「那钱不能动！
你小姑马上要结婚，我答应了给她全款买套房当嫁妆！刚好需要三百万。」我愣住了。
小姑的嫁妆，比我妈的命还重要。是了，爸爸一直都是扶妹魔。在他眼里，我和妈妈加起来，
都抵不过小姑姑一句话。可是爸爸，你知不知道，小姑姑她不是你亲生的妹妹。
1我爸是个彻头彻尾的「扶妹魔」。这件事，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了。小时候，
家里明明不富裕，但他会偷偷攒下钱，给远嫁的小姑寄去，说是怕她在婆家受委屈。
我妈想买件新衣服，他皱着眉说要节俭；小姑一个电话说手头紧，
他二话不说就把家里仅有的存款打过去。我考上大学那年，他给了我两千块生活费，
转头就给刚买了新车的小姑转了一万，让她去加油。用他的话说：「你小姑从小身体就不好，
我这个当哥的，不疼她谁疼她？」我妈在这段失衡的关系里忍了一辈子，
换来的就是长期的郁郁寡欢和一身的病。现在，她躺在ICU里，每天的费用像流水一样。
医生说，必须立刻手术，否则性命堪忧。五十万，对于我们这种普通家庭来说，是天文数字。
可偏偏，我们家前两个月老房子拆迁，分了三百万。这笔钱，本该有我妈的救命钱。可我爸，
却毫不犹豫地选择把它留给小姑买嫁妆。我看着他痛苦又决绝的脸，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爸，你真的决定了？」他避开我的眼神，
嘴里嘟囔着：「你小姑不容易，都快五十的人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归宿......我答应过她，一定要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那我妈呢？她就不容易吗？她嫁给你二十多年，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现在她躺在里面，就差五十万救命，你跟我说，钱不能动？」我的声音越来越大，
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走廊里的人都朝我们看过来，指指点点。我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恼羞成怒地压低声音：「你嚷嚷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他顿了顿，语气又软了下来，
带着一丝恳求。「蔓蔓，你听爸说。你妈这病......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我们慢慢想办法，总能凑到的。可你小姑的婚事定了，下个月就办，房子是早就看好的，
就等这笔钱。我总不能失信于你小姑吧？」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一个不能失信于小姑。那我妈的命，就可以随意失信了是吗？我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
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林秋生，你会后悔的。」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看，是姥姥发来的消息。「蔓蔓，钱的事别急，
姥姥来想办法。你爸那边，要是他实在拎不清，就把那个秘密告诉他。」看着姥姥的消息，
我攥紧了手机。这个秘密，是多年前奶奶临终时，拉着我姥姥的手，亲口告诉她的。
奶奶一辈子要强，这件事她烂在了肚子里，谁也没说。她只求我姥姥，
如果有一天林秋生做得太过分，就让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她说，她对不起我妈。现在，
是时候了。爸，既然你这么在乎你的「宝贝妹妹」，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为了她，
都失去了什么。2我回到家时，小姑林秀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
一边指挥我爸给她削苹果。茶几上，散落着好几份房屋宣传单。她看见我回来，
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阴阳怪气地开口：「哟，我们家的大孝女回来了？钱凑得怎么样了？
别指望你爸，这三百万可是我结婚用的，一分都不能少。」我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秀儿，少说两句。」林秀接过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
含糊不清地说：「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妈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咱们的钱投进去，
连个响都听不见。再说了，我都这个年纪了，好不容易嫁出去，你不得给我撑腰啊？」
我看着他们兄友妹恭的恶心场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没理她，径直走到我爸面前。「爸，
我最后问你一次，钱，给不给？」林秋生被我看得有些心虚，但一旁的林秀立马不干了，
她「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林蔓你什么意思？跟你爸这么说话！没大没小！
你妈住院，关我哥什么事？他养了你们娘俩这么多年，还不够啊？
现在还想打我嫁妆钱的主意，你们母女俩是吸血鬼吗？」「小姑，」我冷冷地看着她，
「你说谁是吸血鬼？」「就说你们！怎么了？」林秀仗着我爸在，气焰嚣张得很，
「我哥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吗？」「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打断了她的叫嚣。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林秀捂着脸，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敢打我？」我甩了甩发麻的手，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打你都是轻的。
林秀，这些年你从我们家拿走的，我会让你一分一分，连本带利地吐出来。」「反了！反了！
」林秀尖叫起来，扑向我爸，「哥！你看看她！她打我！你女儿打我！」我爸终于反应过来，
他怒吼一声：「林蔓！」他扬起手，似乎想给我一巴掌。我没躲，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爸，
你打。今天你这一巴掌要是打下来，从此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妈那边，
你也休想再见她一面。」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林秀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哥！你怕什么！
她敢！今天你不好好教训她，以后她还不得骑到我们头上来！」我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最终，那只手还是颓然地放下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疲惫。「蔓蔓，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我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只要我妈的救命钱。五十万，今天必须给我。」「不可能！」林秀立刻尖叫。
我爸也皱起了眉：「蔓蔓，别胡闹了，这钱真的......」「爸，」我打断他，
「你知不知道奶奶去世前，都跟我姥姥说了什么？」我爸愣住了。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过世多年的奶奶。我看着他，也看着旁边一脸不屑的林秀，
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奶奶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妈。因为她，
林家欠了我们母女俩一条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最宝贝的妹妹——林秀。」
3我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轰然炸开。我爸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林秀也慌了，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指着我骂道：「林蔓，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死人的事都拿出来胡编乱造！你安的什么心！」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只是盯着我爸。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爸，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奶奶对你和小姑，
真的一样吗？」熟人都知道，我奶对我爸这个唯一的儿子，几乎是溺爱。但对小姑林秀，
却总是淡淡的，甚至有些严苛。小时候，我爸总以为是奶奶偏心儿子，
还为此跟奶奶闹过好几次。他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所以加倍地对林秀好，
想把奶奶那里缺失的爱，全都补偿给她。这成了他一辈子的执念。「奶奶偏心你，
给你买新衣服，给你做好吃的，可小姑呢？她只能穿你的旧衣服，吃你剩下的。你上学，
奶奶砸锅卖铁地供着，可小姑初中没毕业，就被奶奶打发出去打工了。
你难道就没觉得奇怪吗？」我爸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些事，
都是他心里的刺。「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家里穷！妈她是想先紧着我这个儿子！」
他辩解着，但声音却没什么底气。「是吗？」我冷笑一声，「那为什么你结婚的时候，
奶奶给了你一大笔钱，可小姑之前出嫁，奶奶却一分钱都没给，
还说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跟林家再没关系？」「这......」
我爸彻底说不出话了。林秀在一旁急得跳脚：「哥！你别听她胡说！妈就是重男轻女！
她就是不喜欢我！」她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开始卖惨。「我从小就知道妈不疼我，
只有你对我好。哥，现在连你也要因为外人的几句挑拨，来怀疑我吗？」这一招，
她用了几十年，百试百灵。果然，我爸的眼神又开始动摇，看向我时，带上了责备。「蔓蔓，
够了！别再说了！你小姑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什么非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我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期望也熄灭了。行。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爸，
你知道小姑为什么姓林吗？」我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他茫然地看着我：「她当然姓林，
她是我妹妹啊！」「是啊，」我点点头，「那你知道，
当年爷爷奶奶其实生的是一对龙凤胎吗？」我爸的瞳孔猛地一缩。「那个女孩，
一出生就体弱多病，没过几天就夭折了。奶奶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就在那个时候，
有人在咱们家门口，捡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女婴。」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秀的表情。
她的脸，已经毫无血色，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奶奶觉得，是老天爷可怜她，
又送了她一个女儿。为了让你能真心待这个妹妹，也为了堵住村里人的嘴，奶奶就对外宣称，
夭折的是儿子，这个女婴，才是跟你一起出生的亲妹妹。」「这个女婴，就是林秀。」
我爸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死死地盯着林秀，
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没有拿什么出生证明，
那种东西只会让他们觉得我是有备而来，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对抗心。我要的，
是从内部瓦解他们的信任。我看着林秀，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小姑，你忘了吗？
你小时候总爱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亲生父母扔在荒郊野外。奶奶每次都抱着你，嘴里念叨着，
『作孽啊，都是作孽啊』。」林秀浑身剧烈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脸色惨白如纸。我爸也想起来了。他小时候，经常在半夜被林秀的哭声吵醒，
然后就听到奶奶在隔壁房间里，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句话。
「别......别扔掉我......呜呜......」他一直以为，
妹妹是因为被母亲冷待心里难受，没想到，是妹妹梦到了自己被丢弃的事。原来，
真相是这样。4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林秀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嘴唇发紫地看着我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我爸林秋生，则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呆呆地坐着，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辈子引以为傲的、需要他用尽全力去保护的亲情，在这一刻，碎得彻彻底底。
我没有丝毫同情。如果不是他这份愚蠢的执念，我妈又怎么会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现在，
」我打破了沉默，声音冰冷，「五十万，能给了吗？」林秋生猛地抬头看我，眼神复杂，
有震惊，有痛苦，还有一丝被欺骗的愤怒。他转头，死死地瞪着林秀。「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林秀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巴巴地说：「哥......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我冷笑，「你小时候是不知道，但是奶奶在你十几岁的时候告诉过你身世，
是你自己瞒着我爸。你敢不敢现在就跟我爸去医院，抽个血？只要结果出来，
证明你们是亲兄妹，这三百万，我一分不要，全给你！我妈的医药费，我自己想办法！」
林秀彻底慌了，她不敢看我，也不敢看我爸，眼神四处躲闪。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爸不是傻子，他看着林秀的样子，心一寸寸地往下沉。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脸上满是挣扎。几十年的认知，几十年的情感付出，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疼了一辈子的妹妹，竟然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他为了这个陌生人，
差点害死自己的妻子。「哥......」林秀看他这样，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他的腿大哭。「哥！你别不要我！就算我不是你亲妹妹，
可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感情吗？我是妈养大的，我也是林家的女儿啊！」
她开始打感情牌了。可惜，现在的林秋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哥哥了。
他缓缓地推开林秀的手，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蔓蔓......是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他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钱......钱我马上给你。五十万......不，我把卡给你，三百万都在里面，
你都拿去！一定要把你妈治好！」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颤抖着塞到我手里。
林秀见状，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想抢。「不行！哥！这钱是我的嫁妆！你答应过我的！」
我爸一把将她推开，力气大得让她摔倒在地。这是他第一次，对林秀动手。他红着眼，
指着林秀，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林秋生的妹妹。我们林家，
跟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林秀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而我的心里，
却没有一丝报复的**。我握着那张滚烫的银行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妈，你有救了。
可我没想到，就在我准备转身去医院的时候，家里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闯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秀身上。「秀儿，房子买好了吗？
我弟兄们可都等着喝喜酒呢！」是林秀的未婚夫，张强。他看着瘫在地上的林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