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是京城伉俪情深的代表，温柔美丽的五公主与才高八斗的金科探花郎。我是那传言里，
他们美好爱情中的丑角，吏部尚书家跋扈嚣张的嫡次女。我叫江晚，
如今是镇北大将军萧决的夫人。三年流转，京城外的长亭，
我竟撞见这传说中的璧人正在为另一个女人争执。那女子名唤柳如烟，弱柳扶风，
泪光点点：“公主，您别怪驸马爷，都是如烟的错。”五公主赵漱衡满脸倦色，
声音发颤：“锦言，你让她走。”驸马傅锦言却将那柳如烟护在身后，
对大周最尊贵的公主殿下皱眉。“漱衡，你拿出公主的气度来，不要作这副怨妇模样。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傅锦言，你这样做还叫公主拿出她的气度，怕不是在道德绑架公主。
1长亭偶遇公主驸马“你笑什么？”傅锦言的目光刀子一样刮过来，落在我身上。
我倚着车辕，慢悠悠地摇着手里的团扇，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笑了吗？哦，
可能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生理性不适吧。”柳如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拽着傅锦言的袖子，怯生生地开口：“驸马爷，这位姐姐……是不是对如烟有什么误会？
都怪我，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惹公主和这位姐姐不快。”好家伙，一句话，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给我扣了个“无理取闹”的帽子。
不愧是能让傅锦言神魂颠倒的顶级绿茶，这业务能力，杠杠的。傅锦言果然心疼了，
他拍着柳如烟的手，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不关你的事，别怕。”说完，他转向我，
眼神冷得能掉冰渣子：“江晚，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漱衡心善，容得下你，
你别得寸进尺。”我真的要被气笑了。“傅-锦-言，”我一字一顿地念他的名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得寸进尺了？我站在这儿，看了一场猴戏，评论两句都不行？
你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你！”“你什么你？我说错了？你妻子，
大周朝金枝玉叶的五公主，站在这里吹冷风，你倒好，护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外室，
还让公主要有气度？你配吗？我真好奇你是哪来的脸？”论嘲讽能力，我从小到大就没输过。
幸好北疆的风霜没有改变我这一点，能力还是杠杠的优秀。我的声音不大，
但长亭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包括一直沉默的五公主赵漱衡。她看着我，眼神有震惊，
有难堪，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总之挺复杂的。柳如烟的脸白了，
身子抖得和秋风里的落叶一样。“这位姐姐，你……你怎能如此污蔑我与驸马爷的清白！
我与驸马爷只是……只是知己！”“知己？”我收了团扇，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床上知己吗？盖着棉被纯聊天的那种？妹妹是懂重新定义词汇的。”“我……我没有！
”她哭着躲到傅锦言身后。傅锦言彻底被我激怒了，他一把推开我，力道之大，
让我的肩膀撞在亭柱上，生疼。“江晚！你简直不可理喻！满口污言秽语，
这就是你如今身为将军夫人的教养？”我扶着柱子站稳，揉着肩膀，笑了。“我的教养，
是留给人的。对付你这种既要又要的渣男，还有你身后那朵娇弱的白莲，需要什么教养？
直接上大嘴巴子都是客气的。”“你以为你是谁？仗着萧决，你就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威胁，“别忘了，他一个武将，前程捏在谁的手里。”哦，
威胁我，听说他现在还挺有权势的。我看着他那张曾经让京中无数少女痴迷的脸，
如今只觉得无比恶心。我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他面前。“傅锦言，你听好了。”“第一，
我今天不是将军夫人，我也是吏部尚书江家的嫡次女江晚，是你傅锦言当年看不上的那个我。
”“第二，别拿萧决来压我。你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你看我敢不敢把你和你那‘知己’的春宫图贴满金陵城的大街小巷。”“第三，
”我停顿了一下，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惹我。不然，
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跋扈嚣张’。”傅锦言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铁青。
我没再看他，转身向五公主赵漱衡福了福身。“公主殿下，猴戏看完了，臣妇告退。
您也早点回去吧，天凉，别为了个不值当的男人，伤了自己的凤体。”说完，
我头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身后的一切。**在软垫上，
肩膀的疼痛才清晰地传来。而别的地方，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发慌。我不是为傅锦言，
我是为赵漱衡，也不单单为五公主赵漱衡。为她三年的深情，为她皇家公主的尊严，
也为那段曾被传为佳话，如今却成了笑话的爱情。马车缓缓启动，我掀开车帘一角，
看到傅锦言没有理会公主车驾的离去，而是低头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哭泣的柳如烟。
2曾经眼瞎三年前，前三甲跨马游街，其中新科探花郎傅锦言，丰神俊朗，
引得不少年轻**注目。我是吏部尚书的嫡次女，在家中本就是最小的，所以也格外娇宠些，
自小被娇惯得有些无法无天。前三甲游街时，
我早早花钱坐在一个绝佳位置上——二楼临街的一个窗口位置上。探花郎经过时，
他的英姿迷了我的眼。我便把早早准备好的花枝齐刷刷地朝他头上砸去。可能因为砸得太准，
他还抬起头来儒雅地朝我笑了笑。他是不是也看上我了，话本子里面不就这么写么，
跨马游街，一见倾心，然后两情相悦。反正我是看上了他，便央求父亲去探探他的口风。
父亲应允了。结果他拒绝了。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正美滋滋地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
畅想着我和傅锦言成亲时，要穿哪家的喜服，请哪家的席面，
连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七八个。父亲踏进我院子时，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笔“啪嗒”掉在纸上，晕开一团墨迹。“爹？”父亲看着我，
像是怕我伤心，过了好一会儿才组织措辞说说：“晚晚，傅锦言拒绝了。
”“我们可以找更好的男儿。”我脑海中只有拒绝几字，其他的话都听不进去。拒了？我，
吏部尚书江家的嫡次女，自小在京城横着走都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如今竟被一个新科探花给拒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我猛地站起来，
椅子被带得往后翻倒，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凭什么？！
”我爹叹了口气：“他说他出身寒微，自觉配不上我们江家。”“放屁！”我气得口不择言，
“他要是真觉得自己配不上，当初在游街时干嘛要那样对我笑？”我越想越气，
越想越觉得丢人。这事要是传出去，我江晚的脸往哪儿搁，
京城里那些平日里看我不顺眼的贵女们，不得把牙都笑掉。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要找人问清楚。我在傅锦言常去的一家茶楼堵到了他，他还在等待朝廷授官。
他正和几个同科的举子高谈阔论，一身青衫，芝兰玉树，瞧见我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我可没心情跟他演戏，让人叫他来我常订的包厢，
开门见山道：“傅锦言，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拒绝？”他对我拱了拱手，
话说得滴水不漏：“江**，此事在下已与令尊言明，是我配不上**厚爱。
”“你少跟我来这套！”我气得胸口起伏，“你是不是觉得我江晚配不上你？”他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声音不高：“江**是天上明月，在下只是地上荧光，
不敢妄想。更何况……”他顿了顿，抬眼望向窗外，目光悠远，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
近乎于虔诚的向往。“在下心中，早有明月。”恰在此时，
一辆华丽的宫廷制式马车从楼下缓缓驶过，车窗帘子被风吹起一角，
露出了五公主赵漱衡那张清冷美丽的脸。傅锦言的目光，就那么直直地追随着那辆马车，
直到它远去消失。我瞬间就懂了。原来不是我不好，也不是他清高。他不是不敢妄想明月，
只不过，我不是他想摘的那一轮。我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
全变成了混着委屈和不甘的酸涩。行啊，傅锦言，看不上我这个尚书之女，
原来是把主意打到公主身上去了。我死死瞪着他，反倒笑了出来。“好，
好一个心中早有明月。”我一字一顿地说，“傅探花，你可真有志气。”我转身就走，
再多留一刻，都只会让我显得更像一个笑话。只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
他追逐的根本不是什么明月，而是一条能让他平步青云的登天之路。而五公主赵漱衡，
不过是他摆在明面上，用来拒绝我、又抬高他自己的，最好用的那块踏脚石。
明明我们的谈话在包厢中进行，可关于我们那天的谈话还是流传出来。
大家都在感叹探花郎拒婚尚书千金。后来，圣上赐婚，傅锦言和五公主赵漱衡风光大婚。
但是听说他们的婚事一开始并不顺利，起初圣上和娘娘也并不同意五公主嫁给傅锦言，
是五公主坚持，才取得了他们的同意。至此，民间传言，沸沸扬扬。在他们的故事中，
他们历经艰难险阻，仍情比金坚，到最后终成眷属。我在他们的故事中也出现了一下，
就是那个被当众打脸丢人现眼的女配角。这部分关于我的流言一度让我很生气，
因为就算我是吏部尚书的嫡次女，我也堵不住京城百姓的悠悠众口。3萧决求娶再后来，
镇北大将军萧决想求娶我。父亲问我是否愿意。萧决，一个没什么家世的武将，
凭着一腔热血和赫赫战功，爬到了如今的位置。我只见他几面，话都没说过几句。
客观上来讲，他长的也不差，但在各种宫宴上，都冷着脸坐在位置上。
他的相貌都被他的冷脸掩盖了。父亲看着我的眼睛，缓缓道：“他说，他敬佩江家的门风，
也……倾慕你许久。”倾慕我？倾慕我嚣张跋扈，还是倾慕我被傅锦言当众打脸？
我跟父亲说，我想亲自见他一面，问问清楚。“将军为什么会想娶我，
京中不是传我嚣张跋扈么？”我很想不通。“其实江**非常坦率，京中传言做不得真。
”我觉得他还挺诚恳的，嫁给他还可以远离京中的流言一阵子，挺好的。
于是回家就跟父母说同意嫁萧决。父亲显然没料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我站起身，
走到他面前，眼神亮得惊人：“我倒要让全京城看看，我江晚不是非他傅锦言不可。
没了探花郎，我还能嫁大将军。他傅锦言对我江晚而言也并不算什么。
”父亲定定地看了我半晌，最终点了点头：“好，不愧是我江家的女儿。”婚事定得很快，
快到京城的流言蜚语都来不及转向。大婚那日，没有想象中的盛大，却也周全。
我穿着繁复的嫁衣，隔着盖头，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牵过我的那只手，宽大，干燥，
掌心布满了粗粝的茧子。婚后第三日，圣旨便下来了，命他即刻启程，返回北疆。
我二话不说，也收拾了行囊，随他一同奔赴那片风沙之地。没有京城的繁华，
没有父母的庇护，只有一望无际的荒漠和凛冽的寒风。京中都传言，
五公主和探花郎如何伉俪情深，羡煞旁人。而我和萧决，在北疆的日子，平淡得像一杯白水。
他每日操练兵马，处理军务。我则在将军府的后院，适应当地的气候，带着婢女与仆从，
研究如何用有限的食材做出可口的饭菜。将军府的主子只有我和他，非常清净。
我一般都要自己在将军府里找乐子，或带着护卫出门找。我们平时话说得也不多，
但有时他从军营回来，也会在路上给我带一块热乎的烤红薯。
在我笨拙地学习着给他缝补衣物时扎了手，他会皱着眉，小心地给我涂药。
我们也会互相关心夏天热冬天冷的问题。日子过久了，我发现，这尊冷脸将军，
好像也没那么冷。今年初，北疆边境逐渐安定。萧决的这一次北疆任期也快到期了。
但他在一次巡查中不慎受伤。所以我们这一次在京城会待久一些，他还在养伤，
现在先在军营中领了个较清闲的职。京城中依旧还流传着五公主与探花郎驸马爷的佳话。
可我还没回京几天，就不巧遇上了这种事。果然呐，传言不可信！
4公主的觉醒自从在长亭遇见公主驸马，这几天我在家想起驸马说的话还会时不时生气。
我还着人打听了那名柳如烟的女子，据说是傅锦言的同乡，家里已经没人了，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在京城遇见了傅锦言，就靠傅锦言的救济住在京城某个小巷子中。当然，
这都是明面上的说法。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年眼瞎，傅锦言实在是人模狗样，
也幸亏他当年拒绝了我。我还和萧决讨论，“你说，咱们这五驸马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但萧决明显不想和我讨论，被我追问的烦了，
就说我当年看上傅锦言的事。我……那我就只好略过这一话题。几天后，我决定去趟云来阁，
听说那里新到了一批蜀锦，我正好给萧决做两身衣裳。这男人一年到头就那么几件，
颜色也都是青黑灰，看着就闷得慌。云来阁在繁华的长街上，我下了马车，刚一脚跨进门，
就听见里头传来五公主赵漱衡的声音。“这料子不错，给本宫拿几匹。”我脚步一顿，
扫了眼店里的布局。她坐在临窗的位置，身边跟着两个宫女，正在挑选布料。
脸色比前几天在长亭时遇见的好些，但眉眼间的疲惫怎么都掩不住。我本想转身就走，
毕竟我和她没什么交情，前几天也不过是看不惯傅锦言那副嘴脸，顺嘴怼了几句。
也不知道人会不会嫌我多管闲事但偏偏，她看见了我，还出声喊了我。“萧夫人。
”我只好硬着头皮装作无事发生进去，并恭敬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本宫想和萧夫人说说话。”公主提出。掌柜的识趣地带我们去了楼上厢房。
赵漱衡坐着看着我，半晌才开口。“之前长亭之事，多谢萧夫人仗义执言。”我摆摆手。
“公主言重了，我不过是看不惯有些人罢了，算不上什么仗义执言。”“但旁人都觉得，
那是本宫的家事，外人不该插嘴。”她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带了点自嘲。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传闻中的五公主赵漱衡，温柔贤淑，知书达理，
是京中所有贵女的典范。可眼前这个女人，眉眼间的疲惫和无奈，
哪里还有半点“典范”的样子。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公主，恕我直言，您这婚事，
过得有些憋屈。驸马也有些不敬您了。”她愣了愣，随即笑了。那笑容很淡，淡得让人心疼。
“憋屈？萧夫人说得倒是直白。”我走到她对面坐下，也不管什么规矩礼数了。“公主，
您是金枝玉叶，要什么没有，怎能被人欺负成这样？”赵漱衡没说话，
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我继续说。“长亭那一幕，您也看见了。那个柳如烟，
明摆着是冲着您家驸马来的。您要真不在意，也不会站在那儿吹冷风。可您在意又能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