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那份十年卖身契时，老板厉兆川笑着说，我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狗。
他不知道。
狗，被逼到绝路，是会咬断主人喉咙的。
启星资本的年度股东大会，空气里都是钱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一种让人闻了就头晕的，胜利者的味道。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站在发言台上。
像一滴不小心滴进顶级香槟里的自来水。
廉价，且不合时宜。
台下，第一排正中。
厉兆川，启星资本的神。
他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地靠在椅背上。
指间夹着那支传闻价值六位数的定制钢笔。
笔尖一下，一下。
有节奏地敲击着面前的名牌。
笃。
笃。
笃。
那是他掌控一切时，习惯性的节拍。
也是过去十年里，敲在我心头的丧钟。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我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轻蔑的弧度。
像在看一只等待投喂的宠物。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晏清禾，那个全公司最听话的便利贴女孩。
那个被他用一份合同锁了十年，连薪水都拿不到的蠢货。
十年合同到期，终于忍不住，要上来摇尾乞怜，讨要一点残羹剩饭了？
他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想法。
那眼神，充满了上位者对猎物的戏谑。
全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看这出好戏。
我深吸一口气。
会议厅的冷气，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很干净。
干净得像个坟墓。
我扶了扶话筒，发出一点轻微的刺啦声。
然后，我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冰锥，狠狠刺入这片温暖的空气。
“我的发言，是举报启星资本CEO厉兆川。”
“涉嫌职务侵占、财务造假、内幕交易……”
“以及，商业欺诈。”
时间仿佛凝固了。
厉兆川敲击名牌的钢笔，停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僵硬、碎裂。
像一块被重锤砸中的玻璃。
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不再是戏谑。
而是震惊、错愕，和一丝……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我知道。
他终于在十年后，第一次，真正地“看见”了我。
可惜。
太晚了。
……
十年前。
我还不是现在这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那时候的我，眼睛里还有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