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心苑出来时，天色已暗。
我走在回弟子舍的路上，感觉浑身都还残留着柳如烟灵力流转过的痕迹。
那种被强大力量温柔又霸道地梳理经脉的感觉，十分奇异。
她的灵力精纯而冰冷，如同她的人一样。
但在我的经脉中游走时，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细致和耐心。
确实对我的修为大有裨益。
可一想到这“益处”背后潜藏的未来，我就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柳如烟为宿主进行灵力疏导，宿主修为经验+100。隐藏支线‘魔尊的囚笼’完成度+1%。】
系统的提示音让我脚步一个踉跄。
才一次辅导，完成度就涨了？
照这个速度，根本等不到三年后她飞升失败，我就要提前进“笼子”了吧！
“苏师弟。”
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我抬头，看到冷清秋站在路旁的月光下，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冷师姐？”我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她走上前，将食盒递给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微微蹙眉。
“你刚从静心苑出来？脸色似乎有些……疲惫。”
我接过食盒，闻到里面传来的淡淡食物香气，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用晚膳。
心里不由得一暖。
“多谢师姐。是有些……耗费心神。”我苦笑道。
冷清秋沉默了一下，与我并肩缓缓前行。
“师尊她……教导严格，灵力疏导更是细致入微，你初次经历，感到疲惫也是正常。”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只是，苏师弟，师尊她平日对我们虽也关爱，但从未对哪位弟子如此……亲力亲为。”
她侧头看我，月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带着一丝担忧。
“我总觉得，师尊待你，似乎格外不同。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连她都察觉到了吗？
我看着冷清秋清澈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心中微动。
这位气运之女，心地确实纯善。
【叮！气运之女冷清秋对宿主好感度+3，担忧度+2。宿主气运值+30。】
气运值又涨了。
可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自由”。
“师姐的提醒，我记下了。”我叹了口气，“只是师尊之命，难以违抗。”
冷清秋点了点头，眼神复杂。
“我明白。只是修行之路，终究要靠自己。外力辅助虽好，却也需谨守本心，莫要……过于依赖。”
她这话意有所指。
是在提醒我，不要沉溺于柳如烟带来的修为快速提升，而迷失了自己。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
“师姐金玉良言，苏涵铭记。”
回到弟子房。
我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灵食小菜，还冒着热气。
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吃着可口的饭菜，想着冷清秋的提醒，再对比柳如烟那带着强烈占有欲的“辅导”，心情越发复杂。
这修罗场的苗头，是不是出现得太早了点？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缓那个‘魔尊的囚笼’支线的进度？】
我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问道。
【叮！隐藏支线触发及进度受关键人物柳如烟主观意愿及行为驱动，系统无法直接干预。建议宿主提升自身实力，或寻找外力破局。】
外力？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冷清秋的身影。
按照系统原本的设定，她才是我的“正牌”辅助对象，是对抗柳如烟“魔化”的关键？
可现在的冷清秋，虽然资质不凡，但修为比起早已是元婴巅峰的柳如烟，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等她成长起来，我骨头渣子都被师尊啃干净了。
看来，不能完全指望系统任务。
还得靠自己。
第二天，我更加勤奋地投入修炼。
甚至在柳如烟规定的“辅导”时间之外，也主动加练，试图靠自己的力量尽快突破。
然而，差距实在太大了。
我这点微末的进步，在柳如烟那日益“热情”的单独辅导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每日的静心苑之行，成了我既期待又恐惧的固定节目。
期待的是，她的灵力疏导确实效果显著，我的修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恐惧的是，她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专注，一天比一天……具有侵略性。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灵力疏导。
开始过问我生活的细节。
喜欢吃什么？修炼可曾遇到瓶颈？与其他弟子相处如何？
事无巨细，都要知晓。
那双清冷的眼眸，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
这日，我刚结束下午的宗门集体修炼课，正准备去执事堂领取这个月的修炼资源。
一位面容陌生的内门弟子却拦住了我，递上一个精致的储物袋。
“苏师兄，这是柳师叔命我送来的。”
我接过一看，里面是远超我份例的上品灵石、丹药，甚至还有几件品质不错的护身法器。
周围投来无数或羡慕、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
“师尊她……”我有些愕然。
那弟子恭敬道：“柳师叔说，苏师兄修行刻苦，这些是给您的额外补助，让您不必再去执事堂排队领取普通份例了。”
我握着那沉甸甸的储物袋，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
这已经不是关照了。
这是宣告。
向全宗门宣告，我苏涵，是她柳如烟特别关照的人。
不容他人置喙，也不容我拒绝。
果然，接下来几天，我明显感觉到周围师兄弟对我的态度变得更加微妙。
羡慕嫉妒有之，巴结讨好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疏离。
仿佛我身上已经被打上了“柳师叔专属”的标签，旁人不敢轻易靠近。
连几位平日关系还不错的师兄，与我说话时都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唯有冷清秋，依旧如常。
她甚至会在我被柳如烟“辅导”后，脸色发白地走出来时，适时地递上一瓶凝神静气的丹药。
“苏师弟，保重身体。”
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这让我在柳如烟那令人窒息的“关爱”中，感到一丝难得的慰藉。
【叮！气运之女冷清秋对宿主好感度+5，怜悯度+3。宿主气运值+40。】
气运值还在稳定上涨。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总觉得像是在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
这日，又到了去静心苑的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踏入那熟悉的院落。
柳如烟今日并未烹茶，而是站在一株灵植旁，背对着我。
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
今日的她，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我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她周身那股清冷的气息中，隐隐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
“涵儿，过来。”
她朝我招手，声音依旧平静。
我依言走上前。
她伸出手，并未像往常一样点向我的眉心，而是轻轻抚上了我的脸颊。
指尖冰凉，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我身体瞬间僵住。
“师……师尊？”
她凝视着我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美眸中，仿佛有暗流在汹涌。
“涵儿，”她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缱绻，“今日，为师教你一种新的法门，可助你更快凝聚灵力。”
她的指尖缓缓下滑，掠过我的脖颈，最终停在我的气海穴位置。
隔着衣料，我能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不同于以往疏导灵力时的温和，而是带着一丝灼热的温度。
“此法需你我灵力更为交融，你……莫要抗拒。”
她靠得很近，清冷的幽香将我笼罩。
我心跳如鼓，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我。
这绝不是什么正经的修炼法门！
“师尊！弟子觉得……觉得今日状态不佳，不如改日再……”
我试图后退，却发现周身不知何时已被一股无形的气机锁定，动弹不得。
柳如烟的美眸中掠过一丝暗金色的光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妖异的弧度。
“状态不佳，更需调理。”
她的掌心，那股灼热的灵力，开始缓缓注入我的气海。
与以往纯粹疏导不同，这股灵力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仿佛要在我的灵力本源上，打下独属于她的印记。
“呃……”
我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灵力被强行搅动，与她的灵力纠缠在一起。
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联结感，在我与她之间建立。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锁链，正在缓缓成型。
“涵儿，放松。”
她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在我耳边低语。
“接受它。”
“让为师的力量，守护你。”
我咬紧牙关，拼命固守灵台的一点清明，抵抗着那试图侵入我灵力本源的异种力量。
不能！
绝不能让她得逞！
这根本不是辅导！
这是……标记！
就在我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意识逐渐模糊之际。
【警告！检测到关键人物柳如烟魔气异常波动！隐藏支线‘魔尊的囚笼’完成度急速提升！10%...15%...20%...！】
系统的警告音尖锐地响起。
同时，我怀中的某个东西，忽然散发出微弱的清凉气息，渗入我的经脉，让我混乱的灵力稍稍平复了一瞬。
是冷清秋上次给我的那瓶静心丹药！
柳如烟似乎也察觉到了我这瞬间的抵抗，她注入灵力的动作微微一顿。
那双暗流汹涌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清明与挣扎。
但也仅仅是一瞬。
那丝清明很快被更深的暗金色淹没。
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偏执。
“你终究……会完全属于我。”
她低声呢喃，如同魔咒。
就在这时
“师尊！”
院外，传来了冷清秋清越而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
“弟子冷清秋，有要事禀报！”
柳如烟周身那躁动的气息猛地一滞。
她缓缓收回手，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未褪的偏执，有一丝被打断的不悦，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什么。
“进来。”
她转身，恢复了那清冷孤高的姿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体内那尚未平息的、带着她印记的灵力，以及系统面板上已经跳到25%的支线完成度，都在提醒我，刚才发生的，是何等凶险。
冷清秋快步走进院子，看到脸色苍白的我，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了然。
她恭敬地向柳如烟行礼。
“何事？”柳如烟语气淡漠。
冷清秋稳住心神，禀报道：“回师尊，宗门巡查弟子在西北边境，发现了魔道活动的痕迹，执事长老请师尊前往议事殿商议。”
柳如烟微微蹙眉。
“知道了。”
她回头，又看了我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今日便到此。涵儿，回去好生体悟，明日……继续。”
说完，她白衣一闪，已然消失在原地。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冷清秋。
我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冷清秋立刻上前一步扶住我，触手发现我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苏师弟！你……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俏脸，感受着她手臂传来的支撑力量，心中百感交集。
差一点……
只差一点，我今天可能就真的要被“标记”成功了。
“没事……”我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多谢师姐……及时赶来。”
冷清秋扶着我，看着柳如烟离去的方向，眼神凝重无比。
“师尊她……刚才对你做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咱们敬爱的师尊，刚才差点把我当成她的所有物给“盖章”了？
冷清秋见我神色难看，没有追问，只是低声道：“我先送你回去。”
她扶着我，一步步离开静心苑。
走出院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静的院落。
心中寒意更甚。
这里不再是单纯的辅导之地。
它正在一步步，变成柳如烟为我精心打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