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凌越的神经,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而是一座古朴恢弘的巨石擂台。
周围是山呼海啸般的喧哗,身前,一个身着青云宗杂役服饰、满脸狞笑的青年,正手持精铁长剑,带着凌厉的剑风,朝着他的胸口狠狠刺来!
“废物,给我滚下去!”
电光火石间,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现代华夏,叱咤风云的兵王……修真界青云宗,同名杂役弟子,身负“废柴”之名三年……与天骄苏清雪那场因祖上渊源、名存实亡的道侣关系……内门大师兄萧辰那看似温和实则阴冷的眼神……
一切思绪在百分之一秒内厘清。
魂穿?修真?擂台?生死搏杀?
对于身经百战的凌越而言,理解现状只需要一瞬。身体的虚弱感无比真切,但灵魂深处属于兵王的铁血与冷静,却如磐石般稳固。
“破绽百出。”
他心中冷哂。
面对那看似迅疾的一剑,他没有选择修真者常见的后撤或格挡,而是猛地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让剑锋擦着胸口的衣衫划过。
同时,他的右手如同铁钳般精准探出,不是去抓剑,而是直接扣住了对方持剑的手腕关节!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青年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一声凄厉的惨叫,长剑“哐当”坠地。
凌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扣腕、拧身、贴靠、肘击!一套简洁狠辣的现代军用格斗术动作如行云流水。
“噗!”
手肘重重砸在对方的心窝。
青年双眼暴凸,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倒飞出去数丈远,重重砸在擂台之下,抽搐两下,便昏死过去。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喧闹的演武场,此刻落针可闻。
所有围观的杂役和外门弟子,甚至包括高台之上的一些执事,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那道挺拔而染血的身影。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只会几手粗浅拳脚、靠着运气才闯入决赛的杂役弟子凌越,竟然……竟然用这种闻所未闻、近乎野蛮的方式,一招就击败了练气三层巅峰的张莽?
“这……这是什么招式?”
“毫无灵气波动,纯粹肉身力量?不对,那精准的手法……”
“他不是个连练气二层都不到的废物吗?”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凌越无视了所有的议论,缓缓收回手臂,剧烈地喘息着。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仅仅是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就几乎抽空了所有力气。
但,足够了。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穿透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高台之上。
那里,坐着一对宛如璧人的身影。
内门大师兄萧辰,炼气九层,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指尖正悄然拂过苏清雪垂落的发丝,将那缕被夜风掀起的白绸轻轻别回她耳后,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清雪,天凉,仔细风侵了肺腑。”说着便将自己袖中温着的暖玉手炉递到她面前,炉身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脸上惯有的温和笑容此刻微微僵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阴霾,却在看向苏清雪时,又迅速化为疼惜。
苏清雪垂眸接过手炉,指尖不经意蹭过萧辰的指腹,耳根悄悄泛起一层薄红。
她一袭雪白长裙,容颜清丽绝伦,气质清冷如雪,此刻那双清澈的美眸中,除了对擂台上的惊愕,还藏着一丝对身侧人的依赖——
方才风吹乱她发时,她第一反应竟是往萧辰身边偏了偏。她看着擂台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看着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冰冷与锐利,一时间竟有些失神,连萧辰替她拢了拢裙摆都未曾察觉。
凌越的指尖在袖中悄然攥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肉里。
那暖玉手炉的温度,他三年来从未触碰过——哪怕是寒冬腊月,他缩在漏风的杂役房里冻得彻夜难眠,这位名义上的道侣,也从未递过一片暖炭,甚至未曾踏足过他那简陋的小院。
萧辰的温柔像淬了糖的毒,每一个落在苏清雪身上的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呵护动作,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道侣,此刻他却像个局外人,隔着人山人海看着别人对她嘘寒问暖,自己只能在尘埃里忍着白眼、嚼着苦涩,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萧辰很快恢复了自然,甚至还对着擂台方向微微颔首,仿佛在赞许同门的出色表现。
但他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却微微泛白——凌越的突然爆发,打乱了他所有计划,更让他忌惮的是,苏清雪看凌越的眼神,似乎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凌越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只是那弧度里藏着化不开的苦涩。
三年了。
自从莫名其妙魂穿至此,顶着一个“天骄道侣”的巨大名头,却因身体像个无底洞,无法储存灵气,受尽了白眼和嘲讽。
他曾无数次在宗门小径上遇见苏清雪,想上前说句话,却只换来她冷淡的侧身避让;他曾在她被妖兽围困时,拼尽全力引开妖兽,最后却只看到萧辰赶来时,她扑进萧辰怀里诉说后怕的模样。
他隐忍,他蛰伏,用现代兵王的方式,极限压榨这具身体的每一分潜力,锤炼筋骨,磨砺意志。
他告诉自己,等有了实力,就能改变一切,可此刻看着高台上那刺眼的“璧人”身影,才发现有些苦涩,哪怕再坚韧,也会在不经意间漫过心底。
今天,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收回利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与苦涩,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面孔,最终定格在主持大比的执事身上。
执事回过神来,复杂地看了凌越一眼,高声宣布:
“此战,凌越胜!获本届杂役晋升外门弟子大比头名!”
声音传遍演武场,再次引起一片哗然。
炼气一层杂役晋升外门弟子,而且还是逆袭击败炼气三层巅峰夺冠,这在青云宗历史上,可是头一遭!
凌越站在擂台中央,享受着或震惊、或嫉妒、或畏惧的目光,只是那双冰冷的眼眸深处,始终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落寞。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废物”凌越。
他是兵王凌越。
这个修真界,将因他而颤栗——可那道清冷的雪白身影,是否会因此多看他一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兵王的世界里,不该有这么软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