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挑明关系浴室里氤氲着潮湿的水汽。我裹着浴巾，擦拭着镜面上的雾。镜子里映出我的脸，
面无表情。门外，顾言的电话还没打完。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瑶瑶，乖，早点睡。」「我明天就回去了，给你带礼物。」我擦拭镜子的手停了下来。
瑶瑶。多亲密的称呼。我拉开浴室的门走出去。顾言正挂断电话，看到我时，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很快恢复了往常那副慵懒散漫的样子。「洗完了？」我没说话，
径直走到他面前。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不是他惯用的木质调，
而是一种甜腻的栀子花香。是我最不喜欢的味道。「你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
我陈述着一个事实。顾言的眼神变了变，随即轻笑一声。「你想多了吧，开会的时候人多，
应该是不小心沾到的。」他伸手想揽住我的腰。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
脸色沉了下来。「苏念，你在闹什么脾气？」「我没闹。」我的目光很平静。「我只是在想，
哪个会议需要你称呼对方为瑶瑶。」空气瞬间凝固了。顾言脸上的伪装终于破开了。
他不再掩饰，反而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你听到了？」「是又怎么样？」他一步步朝我逼近，
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苏念，你别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
你不过是我找的一个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他说得对。
我当初确实只是他用来应付家里的挡箭牌。而我却天真地以为，三年的时间，
足够捂热一块石头。我看着他这张英俊却刻薄的脸，笑了。「你说得对。」
2夜半逐客我转身走进衣帽间。那里有一半挂着他的衣服，西装，衬衫，大衣，
件件价格不菲。我拎起他最爱的那件阿玛尼西装，走到阳台。顾言跟了过来，皱着眉。
「你要干什么？」我没理他，直接将西装从二十三楼扔了下去。
黑色的布料在夜风中像一只折翼的蝴蝶，飘飘摇摇直至看不见。顾言的脸色瞬间铁青。
「苏念你疯了！」他冲过来想抓住我。我侧身躲过，回到衣帽间，拿出他的腕表盒。
里面那块百达翡丽是他上个月生日，我送的礼物。我走到他面前，打开盒子。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松开手。名贵的腕表和盒子一起，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
「滚出去。」「带着你的东西，现在就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这是我们的家！」
他怒吼道。「不。」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纠正。「这是我的房子。」「房产证上，
只有我的名字。」我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喂，A栋2301，
有个私闯民宅的，麻烦上来处理一下。」顾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挂断电话，
走到入室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趁保安上来前，自己走，还能体面点。」
顾言的脸色一直铁青着。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我用这种方式请出家门。不，
是我的家门。他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烧穿。「苏念，
你敢！」我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你看我敢不敢。」我们对峙着，
空气里还有那该死的、甜腻的栀子花香。这味道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
门铃响了，清脆的两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顾言的身体明显一僵。我越过他，
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为首的那个年纪稍长，姓王，平时挺客气，
还帮我搬过几次快递。王姓保安看到屋里的情形，愣了一下，
目光在我和脸色难看的顾言之间来回扫视。「苏**，您……您这是？」「王哥，」
我侧了侧身，让他们能更清楚地看到顾言，「这位先生，私闯民宅，赖着不走，
麻烦你们把他『请』出去。」我特意在「请」字上加了重音。王姓保安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顾言开着那辆骚包的迈巴赫，在这栋楼里几乎是人尽皆知。谁都知道他是2301的男主人。
「苏**，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位是顾先生啊。」
另一个年轻些的保安小声提醒我。顾言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他找到了台阶，
整理了一下自己根本没乱的衣领，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听到了吗？苏念，别闹了，
让保安大哥回去休息吧。」他朝我走过来，似乎想上演一出情侣吵架、外人勿扰的戏码。
我没动，只是平静地看着王保安。「王哥，这套房子，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王保安一怔，
下意识地回答：「是您的名字，苏**。」「物业登记的户主，是谁？」「也是您。」
「那门禁卡，除了我手里的，还有副卡吗？」「没有，您当时特意交代过，只办一张主卡。」
我转向顾言，摊开手。「所以，顾先生，你现在能解释一下，
你凭什么站在这套只属于我的房子里，对我大呼小叫吗？凭你身上这股二手栀子花香？」
这话有点刻薄，但效果显著。顾言的脸彻底挂不住了。王保安人老成精，
立刻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情侣吵架。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顾言做了一个标准的「请」的手势。
「顾先生，既然苏**这么说了，您看……要不您先跟我们下去一趟？有什么事，
明天再好好说？」这话说得相当有水平，既给了顾言面子，也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顾言先是定定地看着我，然后转向那两个保安，声音冷得掉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王保安一脸的为难，旁边的年轻保安已经有点腿软了。我笑了，替他们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们当然知道你是谁。但在这里，他们是维护小区治安的保安，而你，」我顿了顿，
一字一句地说，「是个不受欢迎的，私闯民宅的，陌生人。」我走到玄关柜前，拉开抽屉，
从里面拿出顾言的钱包、车钥匙，一股脑地塞进他西装的口袋里。「你的东西，
我会让助理打包好，明天送到你公司。现在，请你离开。」顾言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他猛地挥开我的手。「苏念，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难看的不是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曾有过我以为的深情，如今只剩下狼狈和愤怒。
「是你带着别的女人的味道，回到我的家里。」这句话，我说得很轻，
却足够让两个保安听得一清二楚。王保安和他同事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这下，
性质彻底变了。从「情侣吵架」变成了「捉奸在床」的衍生版本。
人民群众对于这种事的立场，总是异常坚定。王保安的腰杆瞬间就直了，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顾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我们就只能按规定报警处理了。」报警。
这两个字一出，他可以不要脸，但顾家不能不要。
明天#顾氏集团继承人深夜因私闯民宅被警方带走#的头条，他爸能打断他的腿。
他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里有威胁，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半晌，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很好。苏念，你别后悔。」「我最后悔的，」
我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陈述，「是三年前那个雨天，让你踏进了这个门。」顾言沉默了。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走了出去。3清净了我看着他走进电梯，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他彻底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直到电梯的数字开始往下跳动，
我才收回目光。「苏**，那……我们先下去了？有事您再随时叫我们。」
王保安小心翼翼地问。「麻烦你们了，王哥。」我勉强扯出一个笑，由衷地道谢。「这么晚，
辛苦了。」「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王保安摆摆手，带着年轻保安走了。门，
终于关上了。世界，清静了。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刚才那股撑着我的劲儿，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我看着这间熟悉的公寓。玄关处，
还放着他没来得及换下的皮鞋。沙发上，搭着他随手扔下的外套。茶几上，
是他喝了一半的咖啡。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的气息，
渗透到房子的每一个角落，也足以让一个人的影子，刻进另一个人的骨血里。
我以为我足够洒脱，足够坚强。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
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我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没有哭。只是觉得很冷，很空。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我木然地拿出来，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瑶瑶。哦，不，是顾言的手机。刚才塞东西的时候，
他自己的手机滑了出来，掉进了我的外套口袋。真够讽刺的。我盯着那个名字，鬼使神差地，
按下了接听键，顺手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带着睡意的声音。「言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