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失火时，男友裴煜为了省下一个灭火器的钱，眼睁睁看着火烧掉了我们的一切。
他说：“一个灭火器好几百，还是一次性的，用了就没了，不划算。”我俩一起租的房子，
这场火烧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和资料，而他只损失了几件廉价的衣服。我被烧伤躺在医院，
他提着一篮子快烂掉的水果来看我，开口第一句是：“医药费我们AA，你伤得比较重，
你七我三。”1我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算计的脸，心如死灰。消毒水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
我动了一下，背部的烧伤处传来撕裂的痛。裴煜坐在床边，正在削一个苹果。
苹果皮下露出褐色的瘀伤，他仔细地把那块挖掉，然后把剩下的递给我。“吃吧，
补充维生素。”我看着他，没有接。他把苹果放在床头柜，柜子上是他带来的果篮。
里面几个香蕉已经发黑，橘子也有些干瘪。“裴煜，房子怎么办？”我开口，声音沙哑。
“我看了，烧得差不多了。房东让我们赔钱。”他顿了顿，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我算了一下。房东的索赔是五万，我们一人一半，
两万五。”我的心沉下去。“然后是医药费，你住院这几天花了八千六百四十二块。
”他用笔在本子上点着。“我没什么事，就是那天吸了点烟，花了三百检查费。
”“你伤得重，所以我建议，医药费你七我三。”“你出六千零五十，我出两千五百九十二。
”他看着我，眼神像是在谈一笔生意。“你觉得怎么样？”我看着天花板，那里一片空白，
像我此刻的大脑。“火是怎么起来的？”我问。“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电器老化吧。
”他眼神闪躲。“我跟你说过，客厅那个插座有问题，让你换一个。”“换一个要七八十，
我找人修了一下，花了二十。”他说得理所当然。“一个插座，毁了我们所有东西。
”我的声音在抖。“也不能这么说。”他皱起眉，“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解决问题就是算清我们俩谁该出多少钱？”“岑夏，
你不能这么想。我们是情侣，但钱还是要算清楚的。”他拿起那个本子，又翻了一页。
“还有，你住院的护理费，一天一百。这个也得算进去。”“我每天来回的地铁费，
一天八块。还有给你买饭的钱。”他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手指在上面按着。
“医院的饭太贵了，一份要三十。我从外面给你带，找的打折快餐，一份十五。
”我闭上眼睛。昨天中午，我吃了裴煜带来的盒饭，下午就开始上吐下泻。
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轻微食物中毒。我因此要多住三天院。“裴煜。”我叫他的名字。
“嗯？”他头也不抬，还在按计算器。“我们分手吧。”他的手指停住了。他抬起头，
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你说什么？”“我说，分手。”我重复了一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岑夏，你是不是烧糊涂了？”他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愤怒。“就为这点钱？
我们三年的感情，就值这点钱？”“你现在跟我谈感情？”我笑出声，胸口一阵剧痛。
“我跟你谈钱的时候，你不谈。我跟你谈感情，你又说我无理取闹。”他指着我，
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你别忘了，我们当初在一起，就是因为你说你不物质！
”“现在呢？为了一点医药费，你就要分手？你的真面目终于暴露了？”护士听到争吵声，
推门进来。“请保持安静，病患需要休息。”裴煜愤愤地瞪了我一眼，
抓起他的小本子和外套。“你好好想想吧！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他摔门而出。
护士走过来，帮我调整了一下输液速度。她看着床头柜上那篮水果，又看看我，叹了口气。
“你男朋友给你带的饭，我看过了，是附近那家临期食品折扣店卖的。”“以后别吃了。
”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2出院那天，是孟晓来接我的。我没有地方去，
出租屋成了一片废墟。孟晓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和裴煜的共同朋友。“夏夏，
你先住我这儿吧。”她帮我提着简单的行李。“谢谢你，晓晓。”“跟我客气什么。
”孟晓的公寓不大，但很温馨。她给我收拾出了一间客房。我躺在柔软的床上，
感觉这几天的疲惫全部涌了上来。“你和裴煜，到底怎么回事啊？”孟晓递给我一杯热水。
“我提了分手。”“为什么啊？他昨天还在朋友群里说，你生病了，他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呢。
”我愣住了。孟晓拿出手机，把群聊记录翻给我看。裴煜发了一张照片，是我昏睡时的侧脸。
配文是：“心力交瘁，希望她快点好起来。”下面一排朋友的回复。“裴煜真是好男人。
”“岑夏有福了。”“患难见真情啊。”我看着那些文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晓晓，
你信吗？”我问她。孟晓犹豫了一下。“裴煜这个人，是节俭了一点。但他对你，
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毕竟你们都在一起三年了。”我没再说话。有些事，如人饮水，
冷暖自知。第二天，我强撑着身体，想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这时我才发现，
我的笔记本电脑，连同里面所有的项目资料，都在大火里化为了灰烬。
还有我的职业资格证书，各种证明文件，我放在一个专门的文件袋里，也一起没了。
我负责的一个重要项目，下周就要汇报。所有的心血，都没了。我瘫坐在地上，
感觉天都塌了。孟晓扶起我。“夏夏，别急，东西没了可以再弄，人没事就好。
”我拨通了公司总监的电话，声音颤抖地说明了情况。总监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岑夏，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公司的项目，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就停滞。”“这个项目，
我先交给别人负责吧。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电话挂断了。我抱着膝盖，
绝望地哭了起来。那是我拼了半年，熬了无数个夜才争取到的项目。是我晋升的唯一希望。
现在，什么都没了。晚上，裴煜给我打电话。我挂断了。他又打过来。我再次挂断。很快，
孟晓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把手机递给我。“裴煜的电话，
他好像有急事。”我接过手机。“岑夏，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裴煜的语气很冲。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怎么没有？房子的事！我跟房东谈好了，赔三万就行了。
我厉害吧，砍了两万下来！”他得意洋洋地说。“然后呢？”我冷冷地问。
“我今天去旧货市场转了一天，淘到一批很不错的二手家具，沙发、床、桌子，
加起来才两千块！”“我们把房子重新刷一下，买点东西，又能住进去了。成本最低，
最划算！”“我算过了，加上粉刷和买家具，总共大概要花四千，我们一人两千。
”“你什么时候把钱转给我？”我气得发抖。“裴煜，我不会再回那个房子，
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尖锐起来。“我的所有东西，我的电脑，
我的资料，我的证书，全烧光了。我的工作也丢了。你只损失了几件破衣服，
现在让我跟你一起承担重建的费用？”“那房子我们是一起住的！凭什么就让我一个人出钱？
”“你那些资料烧了，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不做好备份！”“裴煜！”我吼了出来，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怎么没良心了？我现在不是在想办法解决问题吗？岑夏，
我发现你现在变得特别不可理喻！”电话那头传来孟晓的声音。“裴煜，夏夏她刚出院，
情绪不稳定，你别**她。”裴煜在那头冷哼一声。“我看她不是情绪不稳定，是嫌贫爱富！
以前觉得我节俭是优点，现在觉得我是负担了！”“我告诉你岑夏，这笔钱，你必须出！
不然我就在朋友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还给孟晓，浑身冰冷。3孟晓看着我，欲言又止。“夏夏，你别生气。
裴煜他就是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他可能也是压力太大了。”我看着孟晓，
突然觉得很可笑。“晓晓，如果你的男朋友，在你被烧伤后，跟你计较医药费，
给你吃临期食品导致你食物中毒，烧光了你的一切还让你平摊重建费用，
你还会觉得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吗？”孟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们三年的感情，不该这么轻易就结束。”“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
”我不想再跟她争辩。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真荒唐。接下来的几天，我陷入了人生的谷底。
工作没了，住处没了，所有的重要文件都没了。我每天都在为补办各种证件而奔波，
心力交瘁。而裴煜，真的开始在我们的共同好友圈里“说道”我。不断有朋友发来微信，
旁敲侧击地劝我。“岑夏，裴煜也不容易，你就别跟他计较了。”“是啊，男人压力都大，
你看他为了省钱，自己都舍不得吃穿。”“你这样闹分手，他到处说你嫌他穷，
对你名声也不好。”孟晓也每天在我耳边吹风。“夏夏，你看，大家都觉得是你的问题。
”“裴煜今天又在群里卖惨了，说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你却躲起来不见他。”“他还说，
你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找不到你，很担心。”我看着孟晓那张“为你着想”的脸，
只觉得恶心。我没有拉黑裴煜，我只是不想接他的电话。而他，
却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嫌贫爱富、无情无义的女人。愤怒和不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委托了一个做律师的朋友，让他帮我查一下这次火灾的真正原因。
我把房子里那个有问题插座的情况告诉了他。“我想知道，火灾到底是不是意外。
”朋友很专业，他让我别急，他会去申请调阅消防部门的火灾事故认定报告。
等待报告的日子里，我接到了房东的电话。房东是个和气的中年女人，但电话里的语气很差。
“小岑，你和那个小裴到底怎么回事？房子烧成那样，你们人躲起来了？”“阿姨，对不起，
我这几天在处理烧伤和工作的事。”“那个小裴，昨天来找我，说赔偿款他一个人出不起，
让我来找你要。”“他说房子是你租的，主要责任在你。”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阿姨，当初租房合同上，签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是啊，可他说，
平时用电做饭的都是你，他基本不在家吃。说你用电不小心才引起的火灾。”房东叹了口气。
“阿姨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你们总得给我个说法。那房子，我也是要还贷款的。
”挂了电话，我气得浑身发抖。**，太**了。为了推卸责任，他竟然可以这样颠倒黑白。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尽的扯皮和污蔑逼疯的时候，律师朋友的电话来了。“岑夏，报告出来了。
”他的声音很严肃。“你猜的没错，起火点，就是客厅那个插座。”“而且，
问题比你想象的更严重。”我屏住呼吸。“消防部门的鉴定结果显示，
那个插座不仅被私自改装过，里面的电线也换成了不符合安全标准的劣质铜线。
”“更关键的是，出租屋原配的空气开关，被人换掉了。换成了一个最便宜，
几乎没有短路保护功能的型号。”“简单来说，一旦电路过载，开关不会跳闸，
电线就会持续发热，直到烧起来。”我脑子嗡的一声。“还有。”律师朋友继续说，
“我顺便查了一下你们那栋楼的燃气缴费记录。”“你们家，
三个月前就停止缴纳燃气安全附加险了。”“每个月也就五块钱。”我瞬间明白了。
私改电线，是为了省下换插座的钱。换掉空气开关，是因为原装的坏了，他舍不得买好的，
就买了个最便宜的替代品。停掉燃气安全险，是为了省下每个月五块钱。所有的一切，
都指向一个人。裴煜。他不是过失。他是用无数个“节省”的举动，
亲手为这场灾难埋下了一颗又一颗的定时炸弹。而我，就睡在这些炸弹旁边，整整三年。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我不是被一场意外烧伤的。
我是差点死于我男朋友那病态的吝啬。4我坐在银行冰冷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父母在我大学毕业时给我办的卡，里面存着我工作几年所有的积蓄。现在，
这张卡上的数字，已经无限趋近于零。支付了烧伤的治疗费，预支了下个月的生活费，
我几乎一无所有。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向父母求助。但想起他们已经斑白的头发，
我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银行的柜员叫了我的号。我走过去，
准备查询一下卡里最后那点余额，然后销户。把卡和身份证递进去后，柜员在电脑上操作着。
突然，她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岑女士，您确定要销户吗？”“确定。
”“您这张卡，关联着一份保险业务，如果销户，保险可能会失效。”“保险？”我愣住了。
我从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保险。“是的。”柜员指着屏幕，“是一份综合险，
包含了人身意外伤害和家庭财产损失。”“是您父母在您开户时，为您购买的。
已经连续缴纳五年了。”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这份保险……现在是什么状态？
”“因为您一直没有出过险，所以保额在逐年递增。我帮您查一下具体条款。
”柜员在键盘上敲击着，几分钟后，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了。“岑女士，
您这份保险的条款非常好。”“根据合同，如果因为火灾、爆炸等意外，
导致被保人住所内的财产发生巨额损失，同时被保人遭受人身伤害……”她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确认什么。“保险公司将进行赔付。根据您的保单，
目前的赔付金额是……”她深吸一口气，报出了一个我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五百万。
”我站在那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五百万”这三个字在反复回响。我花了半个小时，才确认这不是一个梦。
那份被我遗忘在角落里的保险，那份来自父母深沉的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
给了我一道最亮的光。我走出银行，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没有哭，也没有笑。
我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律师朋友的电话。“喂，是我。”“我想委托你，打一场官司。
”5拿到保险公司首笔预付赔偿款的第二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律师团队向裴煜，
正式提起诉讼。裴煜收到法院传票的时候，正在新的出租屋里，
用砂纸打磨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桌子。他以为是我服软了，派人来商量赔偿款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