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的强光穿过卧室,顾燃才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顾凛舟......”他眯着眼,声音慵懒地喊道。
顾凛舟来到卧室,看着顾燃脸色赤红地躺在床上。
“去......把拐杖给我拿来。”
顾凛舟听着他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但还是去门口旁帮他把拐杖拿了过去。
顾燃颇为艰难地从床上单脚站起来,接过顾凛舟手上的拐杖便要朝着客厅走去。
结果顿时间,他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的,身体开始左摇右摆起来。
顾凛舟看他这副跃跃欲坠的样子吓得一激灵,连忙过去扶住了他。
“刚才就看你脸色不对劲,顾少怎么了?”顾凛舟以“保姆”的正常口气关心道。
“没事,估计是发烧了,小问题。”顾燃推开他的手,倚着拐杖走到了客厅。
刚到客厅,他便看到茶几上摆着几本书和一支笔。看来睡觉期间这家伙一直在学习。
这家伙,真是啥时候都在学!
看罢,就又一**躺在了沙发上。
“今天有什么安排?”顾燃还是第一次主动询问起关于顾凛舟的私事。
“顾少不是让我来当你保姆吗?还能干嘛。”顾凛舟疑惑地说着,但感觉他似乎话里有话一样。
“我的意思是,之前的今天,本来你都打算干些啥。”顾燃半合着眼,带着一股估计是发烧引起的鼻音说道。
“也没啥事,周末我基本就是复习看看书,然后比工作日多去**几个小时。”他耐心地答道。
“就没了?”顾燃眼神里带着一点不可思议。
“顾少还希望**些啥?”总不能说我想潜入你家偷东西吧。
“你有这么缺钱?”顾燃带着一点不屑,从没见过如此无趣的人。
“额......主要是想减轻一下父母的压力。”顾凛舟眼神闪躲了一下。
顾燃沉默了一会儿,“行,看在你昨晚照顾我的份上,工资给你翻倍。”
“不必了吧,顾少是......”他刚想要把“下个月不过了吗”说出口,顾燃那锐利的眼光就又来了。
真是人傻钱多!
“那就谢谢顾少了。”过了一会儿,顾凛舟又问道:“家里有体温计吗?我给你量量。”
“我卧室的床头柜里。”
从卧室拿来了体温计,顾燃正摆弄着遥控器想要打开电视。
顾凛舟甩了甩体温计,刚想要把体温计递给顾燃,结果就看到顾燃不要脸地把他右手给抬了起来,胳肢窝还对着顾凛舟。
孩子生病了,就让一让吧。
“冬眠假期刚刚结束,我还有点糊涂......”
刚把体温计给夹稳,电视机里就传来了某动画剧的主题曲。
顾凛舟一时没绷得住,等发现自己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赶紧用手捂着把笑脸收回去。
“很好笑吗?”顾燃瞪着他。
“没......没有。”顾凛舟赶忙找补,“只是没想到顾少还有一颗未泯灭的童心。”
“你个书呆子懂什么,这叫重温经典。”顾燃看向电视,随后又瞥他了一眼,“再笑揍死你。”
这活阎王,真是脚都瘸了还管不住他那双手!
过了五分钟之后,顾凛舟拿起体温计看了一下,“38.4℃,不算太高,吃点退烧药应该就能好了。”
“不用吃药,我身体机能硬的很。”顾燃不耐烦地说道。
顾凛舟跟听不见他说的话一样,从他书包里拿出来一盒退烧药,又去倒了杯温水递到了顾然面前。
“你到底是有多虚?随身准备药。”顾燃语气里带着一丝嘲笑。
“是之前感冒发烧的时候放在书包里方便到点了就吃的,后来好了也就没拿出来过了。”见顾燃还没有想吃的意思,又说:“顾少是嫌弃‘保姆’的药廉价吗?”
顾燃白了他一眼,“事真多。”随后就拿起药和那杯水一口灌了下去。
没过多久,顾凛舟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小舟啊,许阿姨这边出事了!”
顾凛舟顿时大惊失色。
他听出来了这是许妈店里面的员工王姐的声音,许妈就只招了她一个人。
为了不被顾燃听见,他溜进了厕所里:
“怎么了,王姐?”顾凛舟急切地问道。
“许阿姨的那个前夫,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许阿姨开了个店,现在正在店里闹事呢!”小王也压着声线说,显然是躲在哪偷偷找机会打来的电话。
“好,你们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迅速挂完电话,他冲到了客厅,脸色尽显慌张。
“顾少,我下午有点事可能得暂时先请个假。如果你饿了的话今天就先暂时点份外卖吧,我先走了。”
还没等顾燃问发生了啥情况,顾凛舟便已经穿好鞋飞奔出去了。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公寓里瞬间只剩下电视机里欢快的动画主题曲以及还一脸懵逼的顾燃。
......
港城市中心离家比较远,顾凛舟赶去坐的高铁,坐了半个多小时又倒了一趟车。
顾凛舟几乎是飞驰着赶回了许妈开的面馆。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男人粗鲁的叫骂和碗碟摔碎的刺耳声响,中间夹杂着许妈压抑着愤怒和颤抖的声音。
“李强你住手,你个流氓,我祝你不得好死!”
顾凛舟的心猛地一沉,猛地推开了门。
店里一片狼藉。几张桌椅被掀翻,地上满是摔碎的碗碟和泼洒的面条汤汁。许妈被一个身材干瘦、眼神浑浊的中年男人逼在角落,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与他对峙。王姐则焦急地站在一旁,看上去是有些害怕。
顾凛舟赶忙跑了过去一脚给李强踢飞了一米远,随后护着许妈搂在自己怀里。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强,恨不得当场马上扒了他的皮。
“谁tm活腻歪了,敢踹老子!”李强捂着肚子缓缓起身,身体里的高浓度酒精让他说话也含含糊糊的。
说完他的目光又朝着那个身材不胖不瘦,还有点小肌肉的那张帅脸望过去:“你就是被捡来的那个野种?”说完李强又放声大笑。
顾凛舟没说话。他短暂地安抚好许妈后,目光又冰冷地扫过满地狼藉,最后定格在赵刚身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平日里那双清冷的眼睛此刻像是结了一层寒冰,周身散发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低气压。
“都是你干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骇人的力度。
“是又怎么样?”赵刚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虚,但仗着酒劲和无赖脾性,又挺起胸膛:“老子教训自己以前的婆娘,关你屁事!这臭婆娘瞒着我收养了你,按理来说你还应该叫老子一声爸,这店也有老子一份!识相点你就给老子滚!”
“你的份?”顾凛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这店是许妈一分一厘攒下来的,跟你李强没有半毛钱关系。”
顾凛舟步步紧逼,眼神带着满满的杀气,随后又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当初你卷走所有钱跟人跑了的时候,怎么不说有你的份?”
李强一把将顾凛舟推开,“小畜生!轮得到你教训我?”被戳到痛处,他恼羞成怒,挥着拳头就又踉跄着朝顾凛舟冲过来。
“小舟小心!”许妈惊叫。
顾凛舟却不闪不避。在那拳头挥过来的瞬间,他猛地侧身躲过,同时精准地抓住了赵刚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李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甚至连酒都醒了大半,整个人被顾凛舟拧着胳膊按在了油腻的桌子上,动弹不得。
“你tm的小野种,给老子放手!”李强满目狰狞道。
但顾凛舟手下力道更重,声音冷得掉冰渣:“嘴巴放干净点。再说一句脏话,我不介意帮你卸了这条胳膊。”他平时**干活,力气远比看起来大,对付一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无赖绰绰有余。
“你……你敢!”赵刚疼得龇牙咧嘴,嘴上却还不服软。
“你看我敢不敢?”顾凛舟眼神一厉,手下作势又要用力。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好外甥,快松手,胳膊要断了!”李强顿时怂了,惨叫着求饶。
“小舟......”许妈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是解气又是担心,怕顾凛舟真把人打坏了到时候给他惹上麻烦。
顾凛舟转过头看着那可怜的许妈,听出了她的担忧,随即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暴戾。他松开手,冷冷道:“滚出去。以后再来骚扰许妈,我揍死你。”
李强揉着几乎脱臼的胳膊,连滚带爬地退到门口,色厉内荏地指着顾凛舟和许妈:“一群畜生,给老子等着,这事儿没完!尤其是你,小白眼狼,你给老子等着!”
放完狠话,他又生怕顾凛舟再动手,屁滚尿流地跑了。
店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王姐非常暖心地开始打扫起了“战场”。
许妈还不知道顾凛舟为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会儿情绪渐渐平缓下来后,才又一脸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小舟。”
“是王姐给我打的电话,许妈你没事吧。”顾凛舟看着眼前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心都要碎了。
“许妈没事......”一听顾凛舟开口,许妈那道防线便立马就被攻破了,“孩子,是我连累了你......你现在应该还在北辰安静地念书......”说完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许妈,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要不是你,我哪能有现在。”顾凛舟这会儿自责的要死,他食言了,没能保护好许妈......
“你是不知道刚才你和李强对峙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他要是伤着你可怎么,你还在读书啊......”许妈哽咽道,满是心疼和后怕。
顾凛舟往兜里掏出几张纸巾,温柔地帮许妈擦着眼泪,“我没事许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出这么大事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吓坏了吧?”
“没有,没有......”许妈握着他的手,眼泪掉得更凶,“就是这店......好不容易......”
这店是当初许妈的儿子死后,丈夫也跟着小三跑了,她把这些年来存给儿子读书发展的钱拿了出来开了这家店,这么多年了,李强从来没有回来过,所以这李强按道理是应该不知道这个面馆的存在的。
“店没关系,收拾一下就好。主要是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顾凛舟安慰着她,语气坚定,“以后他再来,您一定立刻给我打电话,或者报警,千万别自己硬扛着,知道吗?”
“害,别提了。”一旁在认真打扫的王姐突然接上了话,“小舟你是不知道啊,那李强一进门就开始乱砸东西开始耍酒疯,我给你打完电话就立马报警了,可到现在,你都来了,结果警察还没来!”
许妈住的这个位置地比较偏,治安很不好,贪官也非常多,这里的警局甚至都有好大一部分人都是贪官,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且要是你能拿出一大把钱,他们甚至连管都不会去管,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一下就完事了。
唉,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顾凛舟其实也是都知道的。
许妈看着顾凛舟,心里百感交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现在更是成了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依靠了。她摸着孩子的脸说道:“饿了吗,许妈去给你做的吃的。”
顾凛舟推托道:“我吃过了许妈,我不饿。这会儿店里需要有人来打扫,您搁旁边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和王姐在。”王姐听闻后也对着许妈点了点头。
许妈坐在那里,看着顾凛舟忙碌而可靠的背影,又想起刚才他为了保护自己那副凶狠冰冷的模样,心里又是温暖又是酸涩。
顾凛舟弯着腰清理碎片,动作麻利而沉默。看来这个周末是不能回去了,得找个借口跟顾燃请个假......
刚开始打扫没多久,警察便才姗姗来迟:
“您好,警察。”随后那两个警察又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请问是王女士报的警吗?”
听到是警察来了,王姐赶忙放下手里的工具,跑到门口:“是是是,是我报的警。”
“听说有人到你们店里寻衅滋事,这边需要你们派一个人跟我们回去做一下笔录。”
王姐正要答应警察,便被顾凛舟拦了下来,“我去吧。王姐,你就帮我照顾好许妈。”
王姐听闻后也便笑着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对这个懂事的孩子的赞赏。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顾凛舟才做完笔录回到了面馆。
就这样,一个下午,顾凛舟又跟着王姐一直在忙活着清理面馆,连同以前的所有卫生全打扫了一遍,等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
晚饭过后,顾凛舟走出面馆,掏出手机就给备注为“活阎王”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另一边,顾燃拿起手机,发现是“面瘫”打过来的:
“什么事?”顾燃对他这位不称职的“保姆”感到非常不满意,语气里全是埋怨。
“顾少,我家里边儿出了点问题,这周末可能回不去了,想跟你请个假。”顾凛舟很委婉地说道。
“知道了。还有事吗?”
“我的药放在餐桌上了,你今晚睡觉前记得再吃两片。冰箱里还有几个没用的冰袋,委屈顾少给自己冰敷一下。还有记得走路别用力过猛,现在还是急性期,太用力容易......”
“嘟嘟嘟”。
“靠,跟个事儿妈一样,烦死了。”
顾燃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没有顾凛舟下厨,他今天吃了一天的外卖,倒胃得要死。还好他家的厕所是马桶,就他现在这个伤势,要是蹲茅坑估计得一**坐里边儿。
咒骂了顾凛舟一天的顾燃,听到他周末还要请假,更是气得不行。
回来就把他的工资给扣了,死面瘫!
他躺在沙发上生闷气,估计确实是恼火得不行了,甚至自个儿跟自个儿说了半个小时的话,差点没把自己打一顿。
没过一会儿,他又烦躁地将手机拿了起来,开始打起了电话:
“喂,王管家,帮我查个手机号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