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葬礼与请柬ICU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像是附骨之疽，钻进鼻腔深处，
带着冰冷的穿透力。我躺在殡仪馆的冷藏柜里，周身被厚重的白布包裹，
寒气顺着布料的纹理丝丝渗入，冻得骨头都发疼，可这疼，远不及心脏早已腐朽的空洞。
我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动静，脚步声、低语声，
还有那个刻在骨髓里的声音——顾晏辰的声音。“骨灰什么时候能取？
”他的语气依旧冷硬，没有半分温度，像三年前我跪在雨里求他别离婚时，
他踩着积水离去的脚步声，每一下都重重碾在我的心上。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记得当时我死死拽着他的裤脚，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可他只是冷漠地抬脚，
硬生生挣开，溅起的泥水打在我的脸上，凉得刺骨。我死在昨天凌晨三点十七分，胃癌晚期，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止疼针从每四小时一针，变成两小时一针，到最后，
连最强效的剂量也压不住那钻心的疼。护工阿姨看着我难受，眼圈红红的，一遍遍给我擦汗，
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弥留之际，手机最后弹出的消息，
是闺蜜沈星发来的截图——顾晏辰和苏晚晚的婚礼请柬。
烫金的字体印在酒红色的卡纸上，刺眼得很，日期定在三天后，正好是我的葬礼。“顾总，
逝者家属要求……您不能碰她的骨灰。”工作人员的声音带着犹豫，
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似乎怕触怒这位商界大佬。“家属？”顾晏辰轻笑一声，
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像冰棱子一样扎人，“她除了我，还有什么家属？”我想笑，
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是啊，三年前他为了苏晚晚，
逼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一分钱补偿都没有，我净身出户。我爸妈气不过，连夜从老家赶来，
想要上门理论，却被他公司楼下的保镖拦在门外。六月的天，太阳毒辣，我妈本就有心脏病，
被烈日一晒，再加上情绪激动，当场就心梗发作，我爸急着送她去医院，
慌乱中被一辆闯红灯的电动车撞倒，头部重创。等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
两位老人已经没了呼吸。从那天起，我在这世上，就只剩自己了。冷藏柜的温度越来越低，
透过布料渗进来，冻得我浑身发麻。我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公司的总裁办公室。
那天我咳着血，把胃癌晚期的体检报告拍在他面前，纸张落在光滑的红木办公桌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正低头给苏晚晚剥橘子，指尖白皙修长，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可那份温柔，从来都不属于我。“林晚，
别用这种手段博同情。”他连眼皮都没抬，语气里满是不耐，“晚晚怀了我的孩子，
我们下个月就结婚。”苏晚晚依偎在他怀里，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
像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她娇笑着挽住他的胳膊，
看向我的眼神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挑衅：“姐姐，你就成全我们吧，
顾哥哥心里从来都没有你。当年要不是你死缠烂打，顾哥哥根本不会娶你。
”那时我还不知道，我爸妈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命苦，却没想到，
这一切都是苏晚晚精心策划的阴谋。“让开。”顾晏辰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脚步声越来越近，皮鞋踩在殡仪馆光滑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我感觉到有人掀开了覆盖在身上的白布，冰凉的空气瞬间裹住我，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停顿了足足三秒。没有悲伤，没有不舍，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也是，
他大概从没见过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化疗掉光了所有头发，光秃秃的头皮泛着青白色，
脸颊深深凹陷下去，曾经被他夸过的、像杏核一样圆润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灰败的死寂，
眼窝周围是深深的黑眼圈，嘴唇干裂起皮，毫无血色。想当年，我也是个明艳动人的姑娘，
追我的人能从学校门口排到街尾，可自从嫁给了他，又遭遇了家破人亡，
我早已被生活磋磨得没了半分模样。“把她的手机给我。”他忽然开口，
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听不出情绪。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
还是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起了我的手机，递了过去。屏幕亮起，
还停留在沈星发来的那条消息界面——【晚晚，苏晚晚当年偷换了你的高考志愿，
你爸妈的车祸也是她设计的！顾晏辰什么都知道！他一直都在骗你！
】我听见顾晏辰的呼吸猛地一滞，手指划过屏幕的动作顿住了，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或许是震惊，或许是难以置信，又或许，是被戳穿谎言后的慌乱。
他终于要知道真相了。可我已经等不到他说对不起了。我已经死了，带着满心的遗憾和怨恨，
永远地离开了这个让我痛苦的世界。
第二章迟来的真相顾晏辰最终还是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强行把我的骨灰盒抱回了别墅。
那是我们曾经住了五年的地方，承载了我所有的青春和爱恋，也埋葬了我最深的绝望。
他把骨灰盒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就摆在他和苏晚晚那张巨大的婚纱照旁边。
照片上的苏晚晚笑靥如花，依偎在他怀里，眼神甜蜜又幸福，而我的骨灰盒，
安静地立在那里，黑色的檀木盒子，冰冷而肃穆，像一个格格不入的笑话。“顾总，
苏**的电话。”助理小张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顾晏辰的手机，
神色有些为难。自从顾总从殡仪馆回来后，整个人就变得阴沉可怕，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谁也不敢轻易招惹。顾晏辰没接，目光死死盯着我的手机，手指一遍遍划过那条未读消息，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在查，我知道。以他的能力，
想要查清当年的事，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调取了当年的监控录像，
找到了当年负责录取工作的老师，甚至联系了**，追查我爸妈车祸的真相。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客厅里没有开灯，
只有手机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照亮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指间的香烟燃了一根又一根，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那是我身上残留的气息。天亮时，他眼底布满红血丝，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他的手机屏幕上，
是苏晚晚当年伪造高考志愿的证据——一份被篡改过的电子档案，
还有她给录取老师转账的记录。除此之外，还有我爸妈车祸的行车记录仪片段。视频里，
苏晚晚开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故意加速，猛地别向我爸妈的车。
我爸下意识地打方向盘躲避，车子失去平衡，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
苏晚晚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狰狞的笑，然后加速逃离了现场。而顾晏辰的车，
就跟在后面不远处，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切，却没有阻止，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只是眼睁睁看着我爸妈的车撞上去，看着苏晚晚逃走。“为什么……”他喃喃自语，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屏幕，
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我想起三年前，高考成绩出来那天，
我拿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地跑回家，想要给爸妈一个惊喜。可等待我的，
却是我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怎么考得这么差？
”我妈把一张专科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摔在我面前，通知书上的名字是我的，
可学校却是我从来都没有填报过的。“苏晚晚都考上重点大学了，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我当时怎么也想不通，我明明考得很好，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去教育局查，工作人员说录取通知书已经寄出去了，无法更改。
我哭着跑去找苏晚晚，她却装作无辜的样子，说：“姐姐，可能是你自己填错了吧，
怎么会怪我呢？”直到后来，沈星无意中发现苏晚晚的录取通知书上，
有一个和我当年填报的第一志愿一模一样的专业代码，我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可那时，
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失去了进入名牌大学的机会，只能去那所专科学校，而苏晚晚，
却顶替了我的名额，走进了我梦寐以求的校园。她嫉妒我从小成绩比她好，
嫉妒我长得比她漂亮，更嫉妒顾晏辰喜欢我。所以，她处心积虑想要毁掉我的人生，
从偷换我的高考志愿开始，到后来挑拨我和顾晏辰的关系，再到设计害死我的爸妈，
一步步将我推向深渊。而顾晏辰，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他知道苏晚晚偷换了我的志愿，
知道我爸妈的死是苏晚晚一手造成的，可他为了苏晚晚，选择了隐瞒，选择了欺骗，
选择了一次次伤害我。“顾哥哥，你在想什么呀？”苏晚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打破了客厅的死寂。她穿着一身粉色连衣裙，小腹微微隆起，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
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我给你炖了燕窝，你昨晚肯定没休息好，快补补。
我们今天还要去试婚纱呢，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你这么憔悴的样子。”顾晏辰抬起头，
目光冰冷地看着她，那眼神里的寒意，像西伯利亚的寒流，让苏晚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顾哥哥，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当年的事，是你做的？”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可越是这样，
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苏晚晚脸色一白，强装镇定地摆了摆手：“顾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我听不懂。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呀。”“录取通知书，车祸。
”顾晏辰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砸在苏晚晚的心上，“林晚的癌症，
是不是你搞的鬼？”我看着苏晚晚的脸色从白变红，再从红变青，最后瘫坐在地上，
保温桶掉在地上，燕窝洒了一地，黏腻的液体顺着地砖流淌，像一滩血迹。“不是我！
”她尖叫着否认，声音尖锐刺耳，“是林晚自己命不好！她爸妈死也是活该！
谁让他们阻碍我们在一起！顾哥哥，你不能相信别人的挑拨离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还有了孩子，你怎么能怀疑我呢？”顾晏辰猛地站起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眼底是滔天的恨意，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所谓的‘爱情’，
失去了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苏晚晚的脸涨得通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