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继母归来

寡妇门前,继母归来

瘦骨如柴的胖丫 著

网文大神“瘦骨如柴的胖丫”的最新力作《寡妇门前,继母归来》正在火热连载中,该书主要人物是赵月娥郡王志远,书中故事简述是:又拨开我糊在脸上、混着血污汗水的乱发。那动作并不轻佻,带着一种审视。“高烧,产后血崩,气息微弱。”蹲着的人似乎是个大夫,……

最新章节(寡妇门前,继母归来精选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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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志远死在我怀里时,血浸透了我的嫁衣。“如烟……别怕……”他嘴唇乌青,

    吐出最后三个字便没了气息。赵月娥哭喊着撞开房门扑到尸体上:“志远哥!

    你怎么丢下我们就走了啊!”她转头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如烟,别碰!有毒!

    一定是有人下毒害了志远哥!”李家人冲进来时,只看见我满手鲜血抱着尸体,

    赵月娥哭诉着可疑的毒杀。族长指着我厉声呵斥:“克夫毒妇!肚子里的孽种留不得!

    ”赵月娥跪地哀求:“求各位叔伯给孩子一条活路!我愿替志远哥抚养遗孤!

    ”他们撕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拖出住了三年的家。腹中剧痛传来时,

    我蜷缩在冰凉的雪地里。血从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赵月娥裹着李志远的旧袄站在朱漆大门里,对我露出一个无声的笑。那血是温热的,

    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大片大片地在我那身洗得发白、却是我唯一体面的红嫁衣上洇开。

    李志远的身体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冷,变硬。他最后看我的眼神像被风吹熄的烛火,

    嘴唇乌紫翕动着,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如烟……别怕……”话没说完,

    那点微弱的活气就彻底散了。我喉咙里堵着石头,想喊,却连一丝声音都挤不出来,

    只能更紧地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把他冰凉的骨头重新捂热。门外寒风卷着雪粒子,

    打得窗户纸噗噗作响。“哐当!”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冷风夹着雪花刀子似的灌进来。

    一个人影裹着寒气冲进,带着哭腔,像离弦的箭,直直扑倒在李志远身上。“志远哥!

    我的志远哥啊!”是赵月娥。她哭得撕心裂肺,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志远僵冷的腿上,

    脸埋在他沾了泥的粗布裤子上。“你怎么能……怎么能丢下我们就这么走了啊!

    你让月娥以后怎么活啊!”她肩膀剧烈地耸动。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

    目光却像钩子一样死死钉在我抱着志远的手上——那双手,

    沾满了志远嘴里涌出来的、已经发暗发粘的血。她像是被那颜色烫着了,惊恐地尖叫一声,

    几乎是扑爬着过来,冰冷的手指铁钳一样攥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我的皮肉里。“松手!

    如烟你快松手!”她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骇人的穿透力,

    足以让破屋外刚刚响起的杂乱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血!是毒血!你看这颜色!

    是有人下毒!老天爷啊,是谁这么黑心肝,毒死了我的志远哥!他死得冤啊!

    ”她的话像投入滚油的水滴。杂沓的脚步声瞬间到了门口,昏暗的油灯光下,

    挤满了李家那些本家叔伯阴沉的脸。他们浑浊的眼睛扫过屋子,看到的景象定格了:我,

    一身是血,抱着李志远渐渐僵冷的尸体;赵月娥,死死抓着我的手腕,

    哭喊着“毒杀”、“冤死”。屋子里死寂了一瞬,只有赵月娥那凄厉的哭声在回荡。“毒妇!

    ”一声暴喝炸开,李家那位向来刻板的族长,也是志远的一个远房伯父,

    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上,浑浊的老眼里全是厌恶和恐惧,“果然是你这个扫把星!

    八字带煞的克夫命!才过门三年,就把远伢子克死了!死得还这么不干净!说!

    是不是你下的毒手?啊?”他厉声逼问,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我浑身都在抖,想辩解,

    喉咙里却像塞满了滚烫的砂砾,一个字也吐不出。巨大的悲恸和这突来的污蔑,

    像两只大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伯父!各位叔伯!”赵月娥突然松开我,

    “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对着那群男人砰砰磕头,

    额头撞在夯实的泥地上发出闷响,“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如烟姐姐是糊涂了,

    可她肚子里……毕竟是志远哥唯一的骨血啊!是李家的根苗啊!求叔伯们网开一面,

    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吧!”她抬起泪痕狼藉的脸,声音哽咽却异常清晰,

    “我赵月娥……我发誓!我愿意替志远哥抚养这孩子长大!我把他当亲生的养!求你们开恩,

    别……别动孩子!”族长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我凸起的小腹上扫过,像在看什么肮脏的秽物,

    满是嫌恶。他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哼!克死亲夫,血光冲煞!

    谁知道她肚子里是个什么邪祟孽种!留着也是祸害!”他猛地一挥手,

    对身后几个粗壮的本家汉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毒妇和她肚子里的祸胎,

    给我轰出去!别让这晦气污了我们李家的门楣!滚!立刻给我滚!

    ”那几个男人像得了令的恶犬,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上来。

    巨大的、带着汗臭和劣质烟草味的手掌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

    另一只油腻腻的手毫不留情地揪住我脑后的发髻,狠狠一拽!头皮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仿佛头发都要被连根拔起。我痛得眼前发黑,身体被那股蛮力拖得离了地,

    双脚在冰冷的地面无助地蹬踹、摩擦。怀里的志远再也抱不住,

    他冰冷沉重的身体“咚”的一声滑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苍白僵硬的脸,离我越来越远。“不——!

    ”我终于从胸腔里挤出一声嘶哑的、不成调的悲鸣,像濒死的鸟。绝望像冰冷的毒蛇,

    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混乱中,不知是谁的膝盖还是手肘,带着十足的力道,

    重重地、毫无顾忌地顶撞在我隆起的小腹上。“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内脏被狠狠绞碎的剧痛猛地炸开!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捅进了肚子。

    我眼前猛地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像断了线的破布口袋,

    被那些人粗暴地拖拽着,狼狈不堪地甩出了那道熟悉的、此刻却冰冷如铁的门槛。

    沉重的木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狠狠关上。巨大的声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也彻底隔绝了门内那点微弱的油灯光,和赵月娥那若有似无、还在假意劝说的哭声。

    冰冷的雪粒立刻扑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针。我蜷缩着侧躺在被踩得脏污的雪泥里,

    像一只被丢弃的虾米。腹中的剧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像燎原的野火,越烧越烈,

    一阵猛过一阵地向下撕扯、坠胀。一股温热的、黏腻的液体,

    不受控制地从我的腿间涌了出来。我艰难地、一点点低下头。身下,

    那被新雪覆盖又被踩脏的泥地上,正有一小片刺目的、比我的嫁衣更暗沉的红,

    在冰冷的白色里,缓缓地、绝望地洇开,像一张狰狞嘲笑的嘴。

    门轴转动发出轻微刺耳的“吱呀”声。我费力地抬起几乎被冷汗和雪水糊住的眼睛。

    那道刚刚对我关死的朱漆大门,此刻却开了一条缝。

    赵月娥裹着一件眼熟的、洗得发白的青灰色旧棉袄——那是志远冬日里常穿的,倚在门框边。

    门缝里透出的微弱光线,刚好照亮她半边脸。风雪吹拂着她颊边的碎发。她看着我,

    看着雪地里狼狈不堪、身下淌血的我。没有眼泪,没有惊慌。只有唇角,

    一点点地、清晰地向上弯起,勾出一个无声的、冰冷刺骨、淬满得意和恶毒的笑容。那笑容,

    比落在脸上的雪粒子,冷千倍,万倍。那扇朱漆大门在我眼前关死,

    赵月娥淬了毒的笑脸像烙铁一样烫在我脑子里。身下冰冷的雪泥混着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

    小腹一阵紧过一阵地抽痛,像有只手在里面死命往下拽。我牙齿咬得咯咯响,

    指甲深深抠进冻硬的泥地里,想撑起自己,可一点力气都没有。风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

    像刀子刮。“呃……”我蜷缩得更紧,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哼。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我的孩子……志远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

    也许是那股要护住腹中骨肉的本能,也许是赵月娥那个笑激起的最后一点不甘。

    我拖着沉得像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挪,在越来越密的雪幕里,凭着模糊的记忆,

    朝着城外那座荒废已久的破庙挪去。血混着冰冷的雪水,一路蜿蜒。破庙的烂门板斜挂着,

    风在里面打着旋儿。角落里堆着些发霉发黑的烂稻草,散发着一股腐朽的臭味。

    我几乎是砸进去的,一头栽倒在草堆里,尘土呛得我直咳嗽。腹中的绞痛猛地加剧,

    像有铁锤在砸。我死死揪住一把烂草,大口喘着气,冷汗瞬间湿透了单薄的衣衫。

    “孩子……别怕……娘在这儿……”我抖着手,徒劳地隔着肚皮抚摸,

    像是在安慰腹中的胎儿,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阵更剧烈的宫缩袭来,我痛得眼前发黑,

    牙齿狠狠咬住了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我知道,这孩子等不了了。

    撕心裂肺的剧痛不知持续了多久,时间模糊成一片混沌的苦熬。我像一条被扔在滚水里的鱼,

    在冰冷的草堆里翻滚、蜷缩、挣扎。喉咙早已嘶哑,喊不出声,

    只剩下压抑的、野兽般痛苦的呜咽。汗水、泪水、还有身下不断流出的血水,糊了满脸满身,

    冷得像冰。终于,在意识快要彻底消散的边缘,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啼哭,

    像破开黑暗的微弱光,猛地扎进我的耳朵!孩子!我几乎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挣扎着支起上半身。借着破窗透进来的、被雪映得惨白的光,

    我看到一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小东西,躺在我腿间的稻草和污血里,正微弱地、委屈地哭着,

    小嘴一张一合。眼泪瞬间决堤。我抖得不成样子的手,

    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把那个温热的小身体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那么小,那么软,

    带着新生命的温热气息。是我和志远的孩子!是志远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孩子……娘的宝……娘的命……”我语无伦次,用脸颊蹭着他湿漉漉的小脑袋,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身上。巨大的疲惫和失血后的寒冷瞬间席卷了我,

    但我心里却烧着一团火,一团名为希望的火。我得活下去!为了怀里这个孩子!

    我扯下还算干净的中衣里衬,手忙脚乱地把他裹起来,紧紧抱在胸口,

    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他。然后,我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土墙,昏睡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被冻醒,又被一阵猛烈的咳嗽震醒。喉咙里火烧火燎,

    浑身骨头缝都透着寒气,像被浸在冰窟里。怀里的小家伙也醒了,

    发出细弱的、猫儿似的哭声,小脸皱成一团。我低头,看着他干裂的小嘴,心揪成一团。

    他饿了。我慌了神。我什么都没了,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只有这破庙和一身冻僵的病骨。

    奶水?我虚弱成这样,哪来的奶水?我抱着他,像抱着全世界,却找不到一口能喂他的东西。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我。庙外风雪似乎小了些,天光灰蒙蒙的。我强撑着,

    抱着孩子站起来,腿软得直打颤。我得出去,哪怕讨口米汤也好。刚挪到破庙门口,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猛地停在了庙外!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下意识地把孩子往怀里藏了藏。“嘎吱——”破庙那扇烂门被粗暴地推开。

    两个穿着粗布短打、满脸横肉的大汉闯了进来,带进一股寒气。为首那个脸上有疤的,

    眼睛像毒蛇一样,一下就钉在了我怀里的襁褓上。“哟,还真生出来了?”刀疤脸咧嘴一笑,

    露出黄牙,“赵娘子真是神机妙算!”另一个矮壮的汉子不耐烦地催促:“少废话!

    赶紧办事!这鬼地方冻死人了!拿了娃儿回去领赏钱!”我浑身血液都凉了!赵月娥!

    她连这破庙都找到了!她根本没想放过我们母子!“你们想干什么?!”我厉声喝问,

    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用尽全身力气把孩子死死护在胸口,踉跄着往后退,“滚开!

    别碰我的孩子!”“干什么?”刀疤脸啐了一口,“李家族长说了,你这灾星的娃不能留!

    我们哥俩是来替天行道,把这祸害根子‘处理’掉!”他狞笑着逼近。“放屁!”我尖叫,

    “他是李志远的亲骨肉!”“亲骨肉?”矮壮汉子嗤笑,“族长说了,克死爹娘的不祥种,

    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托生的!赵娘子心善,愿意替你养着,积点阴德!你还不识好歹?

    ”积阴德?赵月娥?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她不仅要霸占志远的家产,

    还要抢走我的孩子!用我的孩子去博她的名声和前程!这个毒妇!“做梦!你们休想!

    ”我像护崽的母狼,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转身想往破庙深处躲。“敬酒不吃吃罚酒!

    ”刀疤脸骂了一句,和矮壮汉一起扑了上来。巨大的力量悬殊下,

    我像一片枯叶被他们轻易制住。粗糙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撕扯着我紧抱孩子的胳膊,

    另一只手直接去抓孩子!“不!放开他!我的孩子!”我目眦欲裂,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叫,

    指甲在他们手臂上抓出血痕,牙齿狠狠咬在矮壮汉的手腕上!“啊!**!”矮壮汉吃痛,

    猛地甩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力道之大,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整个人向后栽倒,怀里的孩子再也抱不住,被刀疤脸趁机一把夺了过去!“哇——!

    ”孩子受到惊吓,爆发出尖锐的啼哭。“孩子!我的孩子!还给我!”我摔在冰冷的地上,

    顾不得脸上的剧痛和满嘴的血腥味,爬起来就向刀疤脸扑去。“滚开!

    ”刀疤脸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痛得蜷缩成一团,再也爬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矮壮汉粗暴地接过孩子,像拎一件货物一样夹在腋下。“走!

    ”刀疤脸啐了我一口,“晦气!”两人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大步流星地走出破庙。

    马蹄声再次响起,迅速远去。“孩子……我的孩子……”我趴在地上,

    手指徒劳地抠着冰冷的泥地,伸向门外,伸向那早已看不见的马蹄声方向。

    喉咙里堵满了血和绝望,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风雪从破门灌进来,吹在我身上,比刚才更冷,

    一直冷到骨头缝里,冷到心被彻底冻裂。意识开始模糊。也好……就这样冻死吧……志远,

    孩子……我来找你们了……就在我眼皮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的时候,

    庙外似乎又传来了车轮碾压积雪的“咯吱”声,还有隐约的说话声。“王爷,风雪太大,

    实在不宜赶路,前面有座破庙,不如在此暂避片刻,等雪小些再走?”一个恭敬的声音传来。

    “……嗯。”一个听不出太多情绪的、略显苍老威严的声音应了一声。接着,

    是脚步声踩在积雪上,朝着破庙门口走来。刺骨的寒冷,

    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的骨头缝里。我蜷缩在破庙冰冷的泥地上,身体控制不住地抖,

    牙齿磕碰的声音在死寂的庙里格外清晰。耳朵里嗡嗡作响,夹杂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还有刀疤脸那黄牙狞笑的嘴脸,搅得我脑子像一团滚烫的浆糊。脚步声停在破庙门口,

    带着一种沉沉的、不容忽视的威压。我眼皮重得像压了石头,费力地掀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几双沾着雪泥的厚底官靴,靴帮子上绣着我看不清的繁复暗纹。

    再往上是厚实的、带着风毛的深色锦袍下摆。“王爷,此处……”一个恭敬的声音响起,

    带着点迟疑,“有个妇人,像是……不行了。”“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应道,

    没什么情绪,却像石头落在地上,沉甸甸的。接着,我感觉有人蹲了下来,

    挡住了门口灌进来的风雪。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指节分明,轻轻探了探我额头的滚烫,

    又拨开我糊在脸上、混着血污汗水的乱发。那动作并不轻佻,带着一种审视。“高烧,

    产后血崩,气息微弱。”蹲着的人似乎是个大夫,声音冷静地汇报,“若不救治,

    熬不过今夜。”“拖上车。”那个苍老威严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是,王爷。

    ”立刻有人上前。不是李家那些粗汉粗暴的拖拽,而是小心地把我抬了起来。

    身体离地的一瞬,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眩晕同时袭来,我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时浮时沉。有时候热得像被架在火上烤,

    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有时候又冷得浑身打颤,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耳边总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哭,细细的,委屈的,撕扯着我的心脏。

    “孩子……孩子……”我在滚烫的梦魇里挣扎,手徒劳地在虚空中抓挠,

    别抢……还给我……志远……我的孩子……”无数破碎的片段在脑子里冲撞:志远冰凉的手,

    赵月娥淬毒的笑,刀疤脸抢走襁褓时孩子尖锐的啼哭……每一次挣扎着想醒来,

    都像被更重的石头压回去。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奇异的、带着清苦味道的水流,

    缓缓流进**得冒烟的喉咙。这真实的触感,像一根绳子,

    一点点把我从混沌的深渊里往上拽。眼皮沉重地掀开。刺目的光线让我立刻又闭上眼。

    缓了缓,再睁开。不是破庙腐烂的屋顶,而是……素净的、高高的承尘。

    身下是柔软的、带着干净阳光气息的褥子。身上盖着轻暖厚实的锦被。屋子里很安静,

    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和……暖融融的炭火气。我……还活着?这个认知,

    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只有灭顶的绝望和无边的空茫。孩子没了。志远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青色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妇人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进来,

    看到我睁着眼,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点温和的笑容:“姑娘,你醒了?可算醒了!

    你都昏睡三天了,高烧一直不退。”她快步走过来,把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伸手想扶我:“来,先把这药喝了,大夫说……”“别碰我!”我用尽力气甩开她的手,

    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带着自己都陌生的尖锐和抗拒。身体虚弱得厉害,这一动,

    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胸口闷痛。我喘着粗气,眼神空洞地盯着那素净的帐顶,

    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滚下来,瞬间洇湿了枕巾。

    “让我死……为什么救我……我的孩子……没了……都没了……”巨大的悲痛攫住我,

    抽干了最后一点力气,只剩下无声的泪水和彻底的灰败。妇人叹了口气,没有强行扶我,

    只是把药碗往我这边推了推:“姑娘,蝼蚁尚且偷生。你年纪轻轻,遭此大难,王爷心善,

    救了你,这就是你的造化。先把身子养好要紧。这药,得趁热喝。”王爷?

    那个在破庙发号施令的人?我依旧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死志如同这温暖的锦被一样,

    沉甸甸地压着我。妇人守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劝,说什么“王爷是好心”,

    “姑娘福大命大”,“别辜负了这救命之恩”……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直到她端来一碗熬得浓稠的小米粥,米香丝丝缕缕钻进鼻子。我依旧紧闭着嘴,

    拒绝任何食物。“唉,”妇人放下粥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说,“姑娘,

    老婆子多句嘴。你这样不吃不喝,一心求死,是痛快了。可那抢走你孩子的恶人呢?

    她们拿着你夫君留下的家产,抱着你的亲生骨肉,正不知怎么得意快活呢!你死了,

    她们可就要笑一辈子了!你甘心吗?”她的话,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我死寂的心湖!

    赵月娥那张淬毒的笑脸,刀疤脸抱着孩子离开时得意的样子,瞬间清晰无比地撞进我的脑海!

    甘心吗?不!我死也不甘心!一股滚烫的、掺着血泪的恨意,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

    像是冰封的河面被巨石砸开了一道裂口!那求死的麻木被这恨意烧得滋滋作响!我的孩子!

    我的志远!我不能让他们白白被抢走!我不能让赵月娥那个毒妇得逞!

    “药……”我喉咙干涩,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狠意,

    “给我药。”妇人眼睛一亮,立刻把温着的药碗端过来。我挣扎着想自己坐起来,

    却浑身无力。妇人小心地扶起我,用勺子把苦涩的药汁一点点喂进我嘴里。

    每一口都苦得钻心,但我咽得毫不犹豫。这苦,比起心里的恨,算得了什么?喝完药,

    妇人又喂我喝了小半碗温热的米汤。有了食物的暖意和恨意的支撑,

    身体里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力气。**在软枕上,看着这间整洁、温暖却陌生的屋子,

    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决断:“救我的……是王爷?”“是。”妇人点头,

    语气带着恭敬,“是咱们老王爷。那日风雪阻路,王爷在破庙暂歇,才遇见了姑娘你,

    也是姑娘命不该绝。”“王爷……为何救我?”我看着妇人,问得直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心,尤其是这样尊贵的人。妇人似乎没料到我问得如此直白,

    愣了一下,才斟酌着开口:“王爷他……仁厚慈心,见姑娘当时情形实在可怜,便动了恻隐。

    再者……王爷他老人家……唉,”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真实的哀戚,

    “前些年刚经历丧子之痛,膝下荒凉。许是……许是见姑娘年轻,又遭此大难,心生怜惜吧。

    ”丧子之痛?我心里微微一颤。“我……想见王爷。”我看着妇人,

    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坚持,“救命之恩,如烟想当面叩谢。”义父两个字,

    沉甸甸地落在心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浑身发紧,

    却也烧得那冰冷的绝望裂开了一道滚烫的口子。我伏在冰凉的金砖地上,

    额头抵着光滑的砖面,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体细微的颤抖。不是因为虚弱,

    而是一种近乎窒息般的、混杂着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激动。王府的义女!这身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再也不是那个被污蔑、被驱逐、可以随意践踏的柳如烟。意味着我有了靠山,

    有了力量,有了……夺回我孩子的可能!“起来吧。”义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依旧平稳无波,听不出太多情绪,“既认了亲,便安心养好身子。府中规矩,

    自有林嬷嬷教你。日后行事,莫要辱没了王府门楣。”“是!如烟谨遵义父教诲!

    ”我再次叩首,才在林嬷嬷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膝盖还在发软,

    但脊梁骨里却像是被强行注入了一股支撑。就在这时,书房外那声通禀,

    和那封被轻轻放在紫檀木书案上的、刺目的红色庚帖,像一根冰冷的针,

    猝不及防地扎进了我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里。郡王?续弦?林嬷嬷扶着我走出书房时,

    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封红帖子,在古朴厚重的书案上,显得那么扎眼。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被强行按进了一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模子里。林嬷嬷成了我的教引嬷嬷。

    王府的规矩,繁复得令人窒息。“姑娘,走路时步子要稳,裙裾不能摆动过大,目视前方,

    含而不露。”林嬷嬷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纠正着我因为长期劳作而略显急促的步伐。

    “姑娘,用膳时不可出声,咀嚼需慢,碗筷轻放,不可越过食案中心夹菜。

    ”我看着眼前精致小巧的碗碟,里面盛着过去想都不敢想的珍馐,却食不知味。“姑娘,

    见不同品级的人,行礼的姿势、称呼都有讲究,万万不可错了分寸。

    ”她耐心地一遍遍演示着屈膝、敛衽的动作。起初,我笨拙得像刚学步的孩童,

    举手投足都带着抹不去的粗鄙和惶恐。每一次出错,

    都让我想起破庙的泥泞和赵月娥淬毒的笑容,心底那股恨意便更添一分燃料。这恨意,

    成了支撑我的唯一力量。我必须学好,必须尽快像个真正的王府千金!

    我强迫自己记住每一个细节,模仿林嬷嬷的每一个动作,甚至在她离开后,

    还在昏暗的烛光下反复练习行礼的姿态。身体的虚弱还在,但那股狠劲让林嬷嬷都暗暗吃惊。

    “姑娘,你……学得很快。”一次晚膳后,林嬷嬷看着我安静地放下碗筷,

    动作已无初时的生硬,忍不住低声感叹了一句。“嬷嬷,”我抬起眼,看着她,声音平静,

    “您说过,不甘心,就得活着。活着,就得有活着的样子。这府里的规矩,

    就是我活下去的盔甲。”林嬷嬷沉默了一下,眼神复杂,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身体在王府精心的照料下渐渐好转,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府里的下人们,

    也从最初的试探和疏离,变得恭敬起来。一声声“柳姑娘”叫着,提醒着我身份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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