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到一个热帖：“我们部门准备集体跳槽，临走前该怎么捞笔巨额赔偿金？
”热评第一是：[简单，惹出事让你领导背锅！][表面上认真完成工作，
率低下、拖延项目、最好晚上假装加加班……][顺便不经意间漏掉领导的一两个重要指令，
注意你们部门得统一口径。][一旦惹出麻烦，反正责任全是领导的，
如果公司要开除你们那就算违法！躺着赚赔偿金，简直不要太爽！]贴主追问。“这样行吗？
领导又不是傻子。”答主劝到。“怕什么？工作你按时完成了，公司根本挑不出你的错，
只能你们领导倒霉，谁让他拿的工资高！”我皱着眉看完，心想这不是害人吗？
刚准备收起手机。一抬头，员工刘洋垂头丧气地敲开了门。“苏姐，施工图出了点问题。
”“您能不能随便找个理由，跟客户那边拖一拖？
”1“这次项目太棘手了……我实在是尽力了……”他懊恼地握紧了拳头。
“我知道明天就是交稿日了。”“都怪我没有平衡好任务进度，
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及时完成，就没跟您说……”我全身僵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随便找个理由拖一拖？”看着刘洋低头不语的样子。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项目我两个月前就给下去了。
上周你还跟我说施工图没问题。”“一旦拖延，公司不但要赔付高额误工费，
还将面临以后所有客户的信任危机！你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刘洋像个犯错事的孩子一样，只是一味的道歉。看着他这样，我也是窝着一肚子火没处撒。
无奈，只能深吸一口气，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捋清思路。“不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还差多少没完成？起码要让客户了解进度吧？”“实在不行，你把图纸给我，
我今天加班把活赶出来！”可刘洋既不回答我，也不敢和我对视，只是深深埋着头。
像个闷葫芦。“对不起……苏姐，我给您添麻烦了。”他声音沙哑。慌乱的抠了抠袖子筒。
“目前还差至少50%的进度。我知道错了，这次责任在我，
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不能让您担责！您就跟老板说，什么处罚我都认！
只要别开除我……我爸妈每月还得一万多的医药费……”说着他开始抹泪，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我面前哭的泣不成声。
我看着他最近因为劳累而灰白的头发和眼下青黑色的黑眼圈。心里泛起一丝不忍。
刘洋跟我一起共事了六年。平时兢兢业业，是全公司专业素质最过硬的员工，
也是唯一的高级工程师。前段时间他的确向我请了几次假去医院照顾父母。
他自责地叹了口气。“为了保证施工的安全性，图纸需要抠细节，
起码还需要一周的时间……”的确。施工图但凡出现任何一丝偏差，
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安全隐患。想到这里，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去找客户道歉。
你尽快把图纸完成，我最多给你争取一周。”刘洋听了我的话，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感激地冲我连连鞠躬。“苏姐您放心，我会好好干的！谢谢您！”他离开后，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客户的电话。对方是公司最重要的合作对象，我为了不得罪人，
一连说了许多好话。好在因为之前和我合作过几次，他们愿意多给一次机会。
打完电话已经是晚上了。奇怪的是，部门里灯火通明。平时到点就走的员工们，
今天都坐在工位上一动不动。有的甚至端着一桶泡面，手下的键盘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充满着紧张和奋斗的味道。我疲惫了一天的心在此刻终于有了安慰。最起码出了事后，
大家都没有懈怠，仍然在努力。离我最近的是我的实习生徒弟小于。我本想走近，
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决。目光却在瞥见她熄灭的屏幕后，停住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脑子里猛地就回想起了那篇求助帖。
里面提倡帖主最好晚上假装加加班……鼓励的话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改口说。
“公司不提倡加班，大家都回去吧！”2小于被我的声音吓得一激灵。赶紧摘下了耳机，
拿袖子挡住手机上的游戏界面。冲着我尴尬一笑。“师父……哈哈，我想留下来帮帮刘工。
”我刚要说话。另一名女员工突然开口。“是啊苏姐，我们都想努力冲刺一把，过个好年！
”“对苏姐，我也是！孩子交给老公带了，我想好好拼搏一下事业！
”“我手上这个项目快收尾了，做完就回去！”他们一人一句，把我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我想起了刘洋因为过度劳累而憔悴的神色。再加上跟帖子里诡异的巧合。忍不住坚持。
“部门7点后有人来维修设备，大家还是回去吧！休息不好效率也不高，不差这几个小时。
”几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不动声色的低下了头。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一种说不出来奇怪的感觉在我心底蔓延。半分钟后，还是老员工胡万全说了一嘴。
“那咱们都回去吧！苏姐说得对，不差这一天！”众人才动身离开。回家的路上，
我忍不住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对他们过于严厉了？还是安排的工作强度太大？
明明都是我亲手招揽、培养的员工，怎么突然感觉疏远的像隔了一堵墙？
可我根本就来不及细想，就又被一大堆棘手的工作淹没。三天后，周一的例会上。按照惯例，
部门员工要对我进行一对一汇报。轮到实习生小于的时候，她准备的数据报告落在了工位上。
趁她去拿的间隙，我面前的投影屏幕，突然亮了。最先闯入视线的，
是三天前的聊天记录：[刘工，你的项目怎么样？客户应付过去了？][嗯，
我找苏扒皮挡的锅。]苏扒皮？我看着这个指向意味明显的外号，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怒火。
但很快被酸涩和难堪代替。当初为了给刘洋多争取一周的拖稿时间。我顶了多大的压力？
客户发脾气怒斥的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能等你们，可工地能等吗？工人能等吗？
拖一天就是上百万的损耗！”“我看你嘴里就没有实话！
你敢保证你们的图纸在行业内风险最低？报价最低？我看是放屁！
”“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一周内交不过来我想要的东西，就等着收律师函，赔违约金吧！
”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我叹了口气。大屏幕上，微信消息更新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我愣住了。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原来是员工们私下建的小群。
[待会儿汇报都别太积极，咱们一个月才5000块钱工资。
][我的客户那边也打好招呼了，估计明天就会来解约。][今晚咱们还加班，
这次苏扒皮说什么咱们都别走，谁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歪主意？]几行刺眼的字。
我却越看越冷静。员工背着领导开小群，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联想到这几天员工们反常的行为。让我鬼使神差地又想到了那篇帖子。
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爬。我想了想。拿起手机，迅速冲着群聊拍下几张照。下一秒，
门突然被推开了。3实习生小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而在她进门前，
屏幕因为长时间未操作，正好开始循环播放起了广告。一时间，
网游粗犷的游戏战斗特效音响彻会议室。小于一脸尴尬地关掉广告，
慌乱之中也顺手关掉了微信。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后来一连几天，部门里都风平浪静。
除了晚上大家都固执地要加班。我看在客户工期将近的份上，也就没有再管。这天，
我正在整理客户资料。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
总经理火急火燎地冲到我的办公室。在我面前摔下一堆设计稿件，压抑着怒火低吼。“苏妍！
你怎么管理的？给客户的施工图居然是个抄袭稿！”抄袭？
我正准备发送邮件的手指悬在了半空。身体不由得一僵。“换皮式抄袭！
跟对方平台除了名字，涉及的平面体系、结构方案完全一致！
”“把你们部门工程师给我叫过来！如果不是客户来问，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们，开除罚钱追责，一个都跑不了！”刚才低头接耳的员工们，
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我猛地站起身，快速翻阅桌子上那份几乎一模一样的施工设计图。
一脸笃定。“不会的。刘洋不会抄袭。”“那证据呢？客户要的是证据！”光凭我一番说辞，
王总显然不信。“王总。我这就让员工给您看邮件记录。”说着我就示意胡万全调出记录。
可胡万全不但站在原地没动。还眉毛紧蹙，一脸的不知所措。“苏姐……您说我吗？
”“什么记录？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大脑里轰的一声。“苏姐，我也没收到过您的消息。
”实习生小于怯生生地开口。“苏姐。”女员工张丽直接把传输记录界面调了出来。
“一周的邮件记录都在这里了，没有您说的那份施工图。”我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
忽然间就想起了那篇帖子里教的：不经意漏掉领导的一两个重要指令，
注意整个部门要团结……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苏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总突然的一声怒吼，差点让我软了腿。我慌乱的拿起电脑登入后台。
才发现昨天还存在的后台记录，现在居然一片空白。我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大脑一片混乱，
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真的没有下达任务？还是被员工故意漏掉了？
眼看王总气的脸都红了，有当场开除我的苗头。下一秒，刘洋突然出现。4“王总！别担心，
这份图稿我三天前就传给客户了，当时公司系统故障了，我用的私人邮箱，
客户那边也确认接受，回复了回执。”“您带来的这份虽然标注日期和苏经理上报日期相同，
但实际上我们更早一点。”“所以，抄袭的是对面平台。我们才是原创。
”“如果客户那边有疑问，我还可以提供每一版草图。”他目光坚定，语气平静。
我有一瞬间的晃神。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刘洋，和前几天找我哭诉的刘洋根本不像一个人。
王总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摆摆手走了。临走前，还警告我处理好后续，
不然他随时对我这个经理职位存疑。办公室里很快又恢复平静。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不自觉地回忆起刚才几个下属拒绝为我作证的样子。猛地又想到了那篇帖子，
赶紧点进去查看。居然发现帖主正在感谢给他出主意的人。一切，都太巧合了！一瞬间，
我心里的不安感蔓延至全身。慌得根本坐不住。眼睛死死盯着那篇帖子，
试图在细节中寻找蛛丝马迹。就在这时，帖子又一次实时更新了。[求助！事情闹大了，
现在该怎么办？]我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别急，
闹大了直接踹给领导。这是把公司变成过错方的好机会。
]密密麻麻的恐慌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我盯着回答，第一次知道窒息是什么感觉。
之后几天，我控制不住去想“事情闹大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可那个帖子再也没有了动静。
惴惴不安的过了几天。意外，还是发生了。这天我刚到公司。
发现王总早早就坐在工位上等着我。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怒气冲天。
他一把将手边的茶杯重重砸在我面前的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直接划伤了我的脸。
“项目黄了！工地塌方！公司直接损失半年收益！”“你们部门全部给我滚蛋！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僵在工位上，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滚！你们给公司带来的损失，法务部会找你们追责！
”我紧紧捂住伤口，暖流顺着指缝往下滴。勉强镇定下来，刚准备开口为自己辩解。
一道不甘的质问声划破了空气。“凭什么？”“我们都是按照苏经理的意思办事，
听从领导指挥也算犯错吗？”王总斜睨着刘洋，向凳子深处靠了一步。“什么意思？
”刘洋伸出手指，毫不留情地指向我。“这些都是苏妍苏经理一意孤行，逼迫我们这样做的！
”“整个部门都是受害者！”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全场的目光瞬间汇聚到我身上。
我感觉浑身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离了，像有一把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我的喉咙。
我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你说……什么？”胡万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
让我如坠冰窟。他把一只录音笔放在王总面前。按下播放键。我的声音清晰地响彻整个公司。
“施工图怎么还没完工？你直接给我吧，我今晚加班赶出来。”“不管质量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