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娶太子妃了，却让我躲起来，别碍了未来的太子妃的眼。
我为他挡过剑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心却比那伤疤更冷。当晚，九五之尊的圣上，
却出现在我的小屋外。他轻笑，“朕的养心殿，缺一个研墨的人。阿沅，你敢不敢，跟我走？
”第二天，御宴之上，满朝文武看着我从东宫的侍女，走到御前。太子李烨的脸铁青，
圣上却只对我笑。我跪下，声音平静：“奴婢，愿意。”他不要我，这世上，
却有人视我为珍宝。太子，你的龙榻，我上不起。但陛下的，我偏要试一试。1我叫阿沅。
我是东宫里的人，是太子李烨的人。从记事起，我就在他身边了。他读书，我就在旁边研墨。
他练剑，我就在旁边递毛巾。他去哪，我就去哪。宫里的人都说，我是太子的一条尾巴。
今天，他要去给皇后请安。我跟在后头，低着头，看着他宽大的衣角在地上扫来扫去。
路上有片落叶飘下来，黄黄的，打着旋儿。他停了脚步。我以为他要看落叶，
他却回过头看我。“阿沅。”他叫我。我赶紧应声：“殿下。”“你今年多大了？
”我愣了一下。他从来不问我这个。我说：“十七了。”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继续往前走。我心口有点发闷。他忘了。他连我多大都不记得了。我跟着他七年，
从他还是个少年郎，到现在快要成为储君。我身上的伤疤，哪一道不是为了他？上次他遇刺，
是我扑过去挡了一剑，现在背上那道疤，天阴了还疼。可他好像不记得了。到了坤宁宫，
皇后正在吃茶。她看见我，笑了笑：“阿沅也来了，快赐座。”我不敢坐，就站在李烨身后。
皇后拉着李烨的手，说：“烨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尚书家的张家女儿，你见过没有？
是个好的。”李烨说：“母后，儿臣还没想过这些。”皇后说：“由不得你不想。
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储君不可一日无太子妃。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我站在那，手脚都凉了。可我不敢动，不敢出声。我只是个贴身侍女，
我算什么东西。李烨没再反对。他应了：“是，母后。”从坤宁宫出来，天都变了。风很大，
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我跟着他，一步也不敢落下。他突然又停下，转头看我。
他的眼睛很深，我看不懂里头有什么。他说：“阿沅，你跟着我，苦了你了。”我鼻子一酸，
眼泪差点掉下来。我强忍着，摇头：“不苦。能跟着殿下，是阿沅的福气。”他伸出手，
好像想摸摸我的脸。可他的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缩了回去。“回去吧。”他说。
我回到自己的小屋子，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粗粗糙糙的，有研墨磨出的茧子，
有给他洗碗烫出的疤。我以为这辈子，我的手就只能做这些了。我以为，
他心里至少有我一点位置。原来没有。他要娶太子妃了。我要怎么办？是继续当个影子，
还是……被送出宫去？我不知道。我躺下，用被子蒙住头。我不想哭，可眼泪不听话，
一个劲儿地往外冒，把枕头都湿了一片。心口堵得慌，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喘不过气。
2第二天，李烨没去上朝。我端了早饭进去，他坐在桌边，脸色不太好。
我把粥碗放在他面前，小声说：“殿下，用点吧。”他没动，看着我：“你昨儿没睡好？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眼睛肯定肿了。我摇头：“没有。”他叹了口气，
把粥推开：“没胃口。”我也不敢劝，就站在边上。屋子里静得很，
能听见外头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阿沅，过几日，
礼部尚书家的张**，会进宫来给皇后请安。到时候，你……”他说到这，停住了。
我懂他的意思。到时候，我就是个碍眼的东西。我得躲起来，不能让未来的太子妃看见。
我点点头：“奴婢明白。”“你……”他又想说，可又咽回去了。我突然就不想忍了。
我心里那股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我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殿下，
你是不是想让我躲着点？”他被我问得一愣。我接着说：“奴婢明白。奴婢只是个下人，
上不得台面。殿下放心，等张**来了，奴c一定待在自己的小屋里，连门都不会出，
绝对不会碍了殿下的眼。”我的声音不大，可一字一句，都跟钉子似的。李烨的脸色变了。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阿沅，你这是在跟我置气？”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奴婢不敢。
”我低下头，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你不敢？”他冷笑一声，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他，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东宫的一个侍女！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置气？
”他的手指很有力，捏得我下巴生疼。可我心里的疼，比这厉害多了。我就那么看着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硬是让它没掉下来。我笑了，我说：“殿下说得对。奴婢是奴婢，
奴婢忘了自己的本分。奴婢这就告退，省得殿下看了心烦。”我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手刚碰到门，他就从后头抱住了我。他的力气很大，抱得我喘不过气。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别走。”我的身子僵住了。“阿沅，对不起。
”他说，“我……”“殿下，”我打断他，“您别这样。您要娶太子妃了，这要是传出去，
对您名声不好。”他还是不放手。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快。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要娶别人了。这是事实。我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的阳光照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和。我回到我的小屋，把门插上。**在门上，
整个人滑了下来。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李烨，你是个**。你凭什么一边要娶别人，
一边又不肯放我走？我恨死你了。3那天之后，我跟李烨就僵住了。他派人来叫过我几次，
我都说病了，没去。他就自己来了。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就在那站着。“阿沅，开门。
”我在屋里坐着，不理他。“阿沅，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听我说。”我还是不理。
他就在那站了很久，从白天站到晚上。下人来劝他，他也不走。最后还是我开了门。
我站在门里，看着他。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殿下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的声音很平静，“传出去，不好。”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我抢先说：“殿下要是觉得奴婢碍事，大可发落了奴婢。或者把奴婢赶出宫去，都行。
奴婢绝无怨言。”他好像被我的话刺痛了。“我要把你赶出宫去？”他苦笑，“阿沅，
你明知道我不会。”“是吗？”我看着他，“可你还是要娶别人。”“那是身不由己！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是太子！我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江山社稷！
我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吗？”“所以，我就活该被你牺牲？”我也火了。“我没有！
”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我没想过要牺牲你！等我……等我坐稳了那个位置，
我……”“等你什么？”我盯着他，“等你当了皇帝，再把我接进宫来，当个妃子？李烨，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件东西吗？用不着的时候就扔在一边，用得着的时候再捡回来？
”我的话，一句比一句狠。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痛苦。“阿沅，
你信我。”“我信你？”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信你你娶我啊！
你现在就去跟皇后说，你要娶我。你去啊！”他沉默了。他就那么看着我，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的心，一点点地冷了下去。够了。真的够了。“殿下，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您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我们……就这样吧。”我说完，
关上了门。这次，我没再哭。心死了，就不会痛了。4过了几天，宫里都传遍了。太子李烨，
要和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张氏定亲了。大婚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
我听着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叽叽喳喳地议论，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这是我的活儿。以前，这些都是别人做的，我只要跟着李烨就行。现在，我被打回了原形。
风很大，吹得衣服哗啦啦地响。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就是阿沅？”我回头，
看见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玄色的衣服，上面绣着龙纹。他年纪不大，可那双眼睛，
深邃得像古井，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我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奴婢参见陛下。
”是当今圣上，李昭。我以前只在祭天大典上远远地见过他一次，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东宫这么偏僻的小院子里。他没让我起来，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起来吧。”我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他。他走近几步，绕着我走了一圈。他的目光，
像是有实质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让我很不舒服。“你就是让太子茶饭不思的那个丫头？
”他开口了，声音很低，很好听，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威严。我脑子嗡的一声。茶饭不思？
他是指前几天李烨不吃不喝的事吗？我心里冷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我跪下了：“奴婢不知陛下在说什么。奴婢只是东宫一个伺候人的，不敢妄议殿下。”“哦？
”他似乎觉得有点意思，“不知？你倒是个谨慎的。”他伸出手，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
逼我抬头看他。他的手指很凉，带着一股子墨香。我被迫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里，
有探究，有戏谑，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抬起头来。”他说。我不得不抬头。
他打量着我的脸，像是在看一件货品。“长得是不错。”他自言自语，然后又对我笑了一下，
“可惜了，跟了个不懂珍惜的儿子。”我的心猛地一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松开手，
负手而立。“在宫里过得不开心？”他又问。“奴婢不敢。”我只能这么说。“不开心就说。
”他说，“这宫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给你活路。”这句话，像一块石头，
投进了我死水一样的心湖。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心里快速地盘算着。他是皇帝，是李烨的父亲。他找我，想干什么？我不敢多想，
这太危险了。我磕头：“奴婢谢陛下关心。奴婢过得很好。”“是吗？”他拖长了调子，
“那可真是……无趣。”他转身，似乎要走。走到门口，他又停下，回头对我说：“过几日，
朕在御花园设宴，你……也来吧。”他说完，就走了。我一个人跪在院子里，半天都没起来。
阳光照在背上，可我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冷。皇帝？他找我做什么？难道……一个大胆的，
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念头，在我心里冒了出来。李烨，你不要我。可这宫里，有人要我。
5皇帝要我参加宴会。这事在整个东宫都炸开了锅。李烨直接冲到了我的小屋。
他一把推开门，看着我，眼睛都红了。“阿沅！你是不是去见了父皇？”我正在梳头，
从镜子里看着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是。”“你见了他什么？你跟他说了什么？
”他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殿下弄疼我了。”我挣扎了一下。他松开手，
却又抓住我的肩膀，死死地盯着我。“你回答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放下梳子，
转过身，正对着他，“陛下叫住我，随便问了几句话。”“随便问了几句话？”他冷笑，
“父皇会随便问一个宫女话？他让你去参加御宴！阿沅，
你是不是……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他的话里，充满了质问和猜忌。
我心里的那点残存的情分，在这一刻，彻底被碾碎了。我看着他，笑了：“我动了什么心思？
殿下，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你是我的人！”他低吼。“我是你的人？”我反问，
“那你又是谁的人？你马上就要娶太子妃了，你告诉我，我是你的人？李烨，
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受伤和不敢置信。
“阿沅，我们不是……”“我们什么都不是了。”我打断他，
“从你决定娶张**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我绕开他，往门口走。他拉住我。
“阿沅，别去。”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父皇他……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能去。”“我不能去？”我回过头，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去？你是怕我去给你丢人，
还是怕我……会取代你？”“取代我？”他愣住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殿下，
这世上，路不止一条。你往上走是路，我往上走，也是路。”他彻底懵了。他可能从没想过，
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以为，我是个只能依附他才能活的藤蔓。他错了。藤蔓也会想，
自己长成一棵树。“你……疯了。”他喃喃道。“是啊。”我笑了，“我是被你逼疯的。
”我甩开他的手，走了出去。阳光正好。我深吸了一口气。李烨，我们之间，该结束了。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6御宴那天，我穿得很简单。
就是一件水绿色的宫装，没戴什么首饰。我不想太张扬，也不想太寒酸。
一个小太监在门口等我，恭恭敬敬地把我引到了御花园。园子里开满了花，五颜六色的，
很漂亮。很多王公大臣，后宫妃嫔都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着。我一个小小的宫女，
出现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那些眼神，有好奇，
有鄙夷，有同情。我谁也不看，就低着头，跟着那个小太监，走到了最前面。
李昭坐在主位上，他旁边，是皇后。太子李烨也在，就坐在下首。他看见我，
脸色瞬间就黑了。我走到御前，跪下：“奴婢阿沅，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平身吧。
”李昭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谢陛下。”我站起来，退到一边。
李昭看着我，笑了笑：“赐座。”旁边立刻有太监搬来一个绣墩，就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这待遇，连一些低阶的妃子都比不上。我能感觉到，无数道刀子一样的目光都射了过来。
皇后看我的眼神，尤其不善。我假装不知道，安安静静地坐下。李昭端起酒杯，
对所有人说：“今日宴请各位，是有一事要宣布。”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他放下酒杯，
目光转向我。“朕觉得，阿沅这丫头，不错。”他说。我的心猛地一跳。他说：“忠心，
聪慧，人也懂事。朕身边，正缺这么一个伺候笔墨的人。从今日起，阿沅就不在东宫当值了，
调入养心殿，伺候朕。”轰！整个御花园，都炸了。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个宫女，
直接从东宫跳到养心殿，去伺候皇帝？这是何等的荣耀？我的脑子也一片空白。我没想到，
他会这么直接。他把这件事，放在所有人的面前，昭告天下。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在逼我。
也逼李烨。我抬头，看向李烨。他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是铁青。他握着酒杯的手，
青筋都爆了起来，手背上全是冷汗。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全是愤怒和……还有我看不懂的恐慌。这时候，皇后开口了。“陛下，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阿沅是东宫的人……”“规矩？”李昭打断她，笑了一下，“朕，
就是规矩。”皇后不说话了。李昭又看着我：“阿沅，你愿意吗？”全场的目光，
再一次聚焦在我身上。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了。我站起身，走到御前，再次跪下。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奴婢……愿意。”7我答应了。从我说出“愿意”的那一刻起，
我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我被一个老宫女领着，去了养心殿。我的东西不多，
就一个小包袱。我来的时候拿的什么，走的时候还是什么。东宫的人，没人敢来送我。
也没人敢看我。他们都怕。怕太子，也怕皇帝。养心殿比东宫大多了，也气派多了。
可这里也冷清，安静得可怕。我的新住处，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离李昭的寝宫很近。
老宫女叫春姑姑，是养心殿的掌事姑姑。她把我安顿好，就跟我说：“姑娘，从今天起，
你就是陛下身边的人了。这宫里，能伺候陛下的，就是皇后和几个高位妃子。你是个新人，
凡事，多看，多听，少说。明白吗？”我点头：“明白。”她叹了口气：“陛下的心思，
别猜。有时候，他只是想找个人解闷。你可千万别当了真。”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在提醒我，不要痴心妄想。我笑了笑：“姑姑放心，我心里有数。”她看了我一眼，
没再说什么。晚上，李昭就传我过去了。寝宫里点着安神香，味道很好闻。他没穿龙袍，
就穿了件白色的家常衣服，靠在床头看书。看见我进去，他放下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我走过去，在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坐下。他皱了皱眉：“坐那么远干嘛？
怕我吃了你？”我没说话。他笑了，伸手把我拉了过去，让我坐在他身边。“今天在御花园，
害怕吗？”他问。“奴婢不怕。”我说。“不怕？”他挑眉，“你胆子倒是不小。
”“奴婢没什么好怕的。”我低着头，“奴婢这条命，本来就是陛下的。
”他玩味地看着我：“哦？这话说得，倒是有趣。那你觉得，朕要你这条命做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奴婢不知道。但奴婢想，陛下留着奴婢，总有陛下的道理。
”他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很大声，胸膛都在震动。“阿沅，阿沅。”他念着我的名字，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可我却感觉到了一种危险。这个男人，比李烨，要可怕一百倍。“那太子殿下那边，
怕是已经气疯了吧。”他状似无意地问。“奴婢不知道。”我回答。“不知道？
”他捏了捏我的下巴，“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奴婢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奴婢的家。
”我说。他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他松开手，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明天开始，
你就跟着朕吧。”他说，“朕的笔墨，以后都归你管了。”“是，陛下。”“对了，
”他又说，“以后，别再奴婢奴婢的叫了。朕听着烦。”我愣住了：“那……奴婢该叫什么？
”他想了想，说：“叫阿沅就行。或者……你愿意的话，跟他们一样，叫朕‘昭’。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昭？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杀头的罪名。他看着我受惊的样子，
又笑了。“吓到你了？”他说，“逗你的。还是叫陛下吧。”他这个人，太难以捉摸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跪下：“奴婢告退。”“这么急着走？
”他看着我，“今晚，就留在这吧。”我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8那一晚，我没走。
李昭也没碰我。他就让我睡在他身边，盖着同一床被子。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
钻进我的鼻子里，让我整晚都没睡好。我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
他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烤得我浑身都发烫，心里也发慌。我不敢动，一动也不敢动。
第二天早上，我天不亮就醒了。他还在睡。睡着的时候，他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在为什么事发愁。我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想溜走。刚下床，
手腕就被抓住了。“去哪？”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陛下……奴婢该去给您准备早膳了。”我说。他睁开眼，看着我。“不急。”他拉着我，
让我重新坐到床边。他坐起来，靠在床头，头发有点乱。他这样子，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多了几分……男人的慵懒。“阿沅。”他叫我的名字。“奴婢在。”“你知道，
朕为什么要把你调到身边来吗？”我摇头：“奴婢愚钝。”“因为，你很有意思。”他说，
“尤其是你看你儿子的眼神，又爱又恨，却又无可奈何。那样子，很有趣。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他连我和李烨的关系，都一清二楚。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陛下……您监视我？”我问。“监视？”他笑了，“朕不用监视你。这宫里，
没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他放开我的手，下了床，走到我面前。“朕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说，“从前，有个皇帝，他有个很能干的儿子。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感情用事。
为了一个女人，可以不顾一切。皇帝觉得，这样的儿子，成不了大器。”我静静地听着。
“后来，这个儿子为了那个女人，跟皇帝大吵了一架。皇帝很生气，他决定，
要给儿子一个教训。”他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他要告诉他儿子，他想要的东西，
如果朕不给他，他就永远得不到。”我的心，猛地一颤。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我不是一个人。我只是一颗棋子。一颗皇帝用来敲打太子的棋子。
“所以……我……”我的声音有点抖。“所以，你很幸运。”他打断我，“你成了朕的棋子。
这可比当一个被抛弃的侍女，要好得多，不是吗？”他抬起我的脸，逼我看着他。“阿沅，
跟朕合作。朕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地位，权力，甚至是……后位。你想要吗？”后位。
他说的是后位。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这诱惑太大了。大到让人无法拒绝。可是，我知道，
这背后是万丈深渊。只要我走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我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我笑了。
“陛下，”我说，“您觉得，一个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的女人，她还有资格谈后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