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小雨，高二，成绩中等偏下，尤其是数学，简直是我的噩梦。我妈急得不行，
到处托人找家教，但好的家教要么贵得离谱，要么根本没时间。最后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
说现在流行网上租家教，便宜又方便。于是某个周末的下午，
我妈塞给我一个网址：“你自己挑，挑好了我付钱。”我点开那个叫“学神在线”的网站，
界面花里胡哨的，上面挂满了各种家教的信息。有清北的学霸，有海归硕士，
还有自称“押题大神”的怪人。我翻了好几页，眼睛都看花了。最后，
我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叫“江亦”的家教主页上。他的介绍特别简单：“重点高中在校生，
数理化专项，可试讲一小时。”没有炫目的头衔，没有夸张的承诺，
甚至连张正脸照片都没有，只有一张低头写字的侧影，轮廓清晰，手指修长。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觉得靠谱。“就他吧，”我把手机递给我妈，“试讲一小时，
不行再换。”我妈看了一眼：“这么年轻？行不行啊……不过便宜，试试吧。”她付了钱，
预约了当天晚上七点的试讲课。七点整，我准时打开电脑，进入线上教室。
摄像头那头的人迟迟没有露脸，只能看到一双正在草稿纸上写字的手。“你好，”对方开口，
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清爽干净，“我是江亦。”我愣了一下。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你好，”我有点紧张，“我是林小雨。”“嗯，看到你的预约信息了。”他语气平静，
“我们先从你最弱的函数开始，可以吗？”我连忙点头，点完才想起他看不见，
又赶紧说：“可以。”他开始讲课。思路清晰，语速不快不慢，
复杂的概念被他几句话就拆解得明明白白。我原本一团糨糊的脑子，
居然跟着他的节奏慢慢理清了。但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我盯着屏幕上那双的手，
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偶尔在纸上画出流畅的图形。一定在哪里见过。中途他起身去拿东西，
摄像头无意中扫过了他的上半身。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我看清了他穿的那件校服。
蓝白相间，袖口有一道红色的镶边。和我们学校的校服一模一样。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这么巧？一个小时后，试讲课结束。“觉得怎么样？”他问，
“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那个……你也是附中的？
”对面沉默了几秒。“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不想多谈，“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
如果你觉得可以，下次还是这个时间。”“可以的！”我赶紧说，“你讲得特别好！
”是真的好。比我之前那个唠唠叨叨的退休老师好多了。“那好，下次见。
”他干脆利落地断了线。我坐在电脑前，心里还在犯嘀咕。
附中的……成绩这么好……怎么还出来做家教？我们学校是重点高中，牛人云集。
但数学能讲到这个程度的，屈指可数。突然，一个名字闪过我的脑海。江亦。
高二年级那个传说中的学神？每次大考都稳坐年级第一，数理化竞赛奖牌拿到手软，
还是学生会主席。据说长得还挺帅，虽然我从来没看清过——他总是被一群人围着，
要么在台上发言，要么在光荣榜前接受采访。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不可能吧……那样的人，
怎么可能来网上做家教？还收费这么便宜？我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大概只是同名同姓，
又碰巧是同一个学校的。第二次课，我留了个心眼。他讲课的时候，我偷偷摸摸截了几张图，
主要是那双手和偶尔入镜的校服外套。下课之后，我把我闺蜜周婷婷的聊天窗口点开了。
“婷婷，帮我认个人。”我把截图发过去。“这谁啊？手挺好看。新的偶像明星？”“不是，
你看他的校服。”过了一会儿，周婷婷直接一个电话炸了过来。“**！林小雨！
这校服不是我们学校的吗？这谁啊？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什么勾搭……是我妈给我租的家教。”我压低声音，“他说他叫江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江亦？！年级第一那个江亦？！
你确定？！”“我不确定啊！所以问你嘛！你看这手，这校服，像不像？”“像！太像了！
”周婷婷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之前**过他一张低头写字的照片，那手指那姿势一模一样！
绝对是他！”我的心跳突然加速。真的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出来做家教？
”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不应该很忙吗？
竞赛啊学生会啊什么的……”“大神的世界我们不懂，”周婷婷说，“也许体验生活？
或者赚点零花钱？哎呀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居然成了江亦的学生！近距离接触学神啊！
林小雨你走了什么狗屎运！”我挂了电话，脑子还是懵的。接下来几次课，
我都有点心神不宁。每次他讲题，我都忍不住去瞄那双好看的手，听那把干净的声音，
试图和我印象里那个模糊的学神形象重合起来。他讲题依旧耐心细致，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疏离。除了讲课，几乎不多说一句废话。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
周五下午，学校开月考总结大会。校长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表扬优秀学生，
第一个名字就是江亦。“高二（一）班江亦同学，再次以接近满分的总成绩荣获年级第一！
同时，他在刚刚结束的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夺得金牌！为我们学校赢得了荣誉！
”全场掌声雷动。我踮起脚，看向主席台。那个穿着蓝白校服、身姿挺拔的男生走上前，
从校长手里接过奖状。镜头追着他特写，那张脸投在大屏幕上。眉眼清晰，鼻梁高挺，
嘴唇抿成一个淡淡的弧度，看不出太多喜悦，只是礼貌地微笑着。真的是他。
摄像头里的那个人。我的家教。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大会结束后，人群熙熙攘攘地往外走。
我看到江亦被一群老师和同学围着，接受祝贺。他微微颔首，应对得体，
但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鬼使神差地，我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
等他身边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鼓起勇气走上前。他正低头整理书包，似乎准备离开。
“那个……江同学？”我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哼。他抬起头，看到是我，
眼神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有事？”他问，
语气和线上讲课时分毫不差。“我……我是林小雨。”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就是……那个……网上……”“我知道。”他打断我，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方便说。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果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对不起！”我立刻道歉，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就是……就是想当面谢谢你，你讲得真的很好，
我这次数学月考及格了……”这是我高中以来第一次数学及格。他闻言，
脸上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点。“及格就好。”他点点头，“下次课继续努力。”说完，
他背起书包，冲我微微颔首，转身就走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心里五味杂陈。他果然和传说中一样，高冷，难以接近。周末的数学课照常。线上教室裡，
他好像完全忘了那天在学校的碰面，一如既往地讲课，提问，布置练习。我也不敢再提，
认真听讲。但有些事情还是不一样了。我知道屏幕那头的人是真实的江亦，
那个活在光荣榜和主席台上的天才。而他并不知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
这种单方面的“共谋”关系，让我有点窃喜，又有点心虚。课程进行到一半，
他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接着是一个女人提高音量的呵斥声，模糊不清，但情绪激动。他那边猛地静音了。
摄像头也黑了。我愣住了，对着突然安静的屏幕：“江老师？”过了大概一分钟，
摄像头恢复了，但角度歪了，只照着他书桌的一角。他的声音重新传来，依旧平静，
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抱歉，刚才网络波动。我们继续。
”可他刚才明明设置了静音。网络波动怎么会静音？那天的后半节课，他讲得明显快了些，
虽然依旧条理清晰，但结束得比平时匆忙。“今天先到这里。下次课见。”他很快下线了。
我盯着变黑的屏幕，心里疑窦丛生。
那吵闹声……那声呵斥……还有他匆忙的静音和黑掉的摄像头。
学神家里……似乎也并不那么平静？第三次月考，我的数学破天荒考了班裡前十。
我妈喜出望外，非要感谢家教老师，买了一堆水果零食，让我下次课问问“江老师”地址，
给他寄过去。我哭笑不得：“妈，人家是线上家教，怎么寄啊？”“问个地址怎么了？
表达一下我们的心意嘛！”拗不过她，下次课上，我硬着头皮提了。
“江老师……我妈说谢谢你，想给你寄点水果……”屏幕那头，他明显顿了一下。“不用了，
谢谢。”他拒绝得很干脆。“可是……”我还想努力一下。“真的不用。
”他的语气加重了些，“我们继续上课。”话题被强行终止。我好像……惹他不高兴了？
下课之前，他忽然主动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林小雨。”“啊？在！”“我做家教的事，
”他顿了顿，“不希望别人知道。”“我明白！我谁都没说！”我赶紧保证，
心里有点涩涩的，“包括我妈妈。她只知道你是个很好的线上老师。”“嗯。”他应了一声，
“谢谢。”这是他对我说过的最接近“私人”的一句话。然后线路就切断了。期末前夕，
市里有个重要的数学竞赛，关系到保送名额。学校很重视，江亦自然是主力。一连两周，
他没有上线，主页挂出了“暂时停课”的公告。我居然有点不习惯每周两次的课。
竞赛前一天是周六，我跑去市图书馆刷题——我妈说家里太吵，把我轰出来了。
刷得头昏脑涨，我决定去一楼的咖啡角买杯奶茶犒劳自己。排队的时候，我无意间一扭头，
看到了窗边最角落的位置。江亦坐在那里。对面坐着一个打扮精致、面色严肃的中年女人，
应该是他妈妈。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他妈妈似乎在说着什么，语速很快，表情严厉，
手指不时点着桌面。江亦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咖啡杯，一言不发。那侧影，
和他在家教主页上的照片几乎重合。我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排书架后面，心跳如鼓。
“……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必须拿第一，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
“我知道。”江亦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你知道什么？上次物理实验扣分就不应该！
这次数学要是再出一点差错……”“妈，这里很多人。”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妈妈收敛了些，但脸色依旧难看。我僵在书架后，大气不敢出。
原来那么光芒万丈的学神，背后也有这样的压力。我突然有点理解他为什么出来做家教了。
也许不是为了钱，只是想找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喘口气？他妈妈很快起身离开了，
留下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脸上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倦怠。不再是那个完美无缺、游刃有余的学神，
只是一个累极了的高中生。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端着奶茶，慢慢走了过去。
“江……老师？”我小声叫他。他猛地回过神，看到是我，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
但瞬间就被惯有的平静掩盖了。“你怎么在这？”他问，坐直了身体。“我来刷题。
”我举了举手里的奶茶和练习册，“好巧啊。”“嗯。”他点点头，似乎不想多谈。
气氛有点尴尬。我脑子一抽，把手里的奶茶递了过去：“喝吗？挺甜的……缓解压力。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在干什么？他愣了一下，看看奶茶，又看看我，眼神有点复杂。
出乎意料地，他居然接了过去。“谢谢。”他低声说，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我们俩就隔着一张桌子，沉默地坐着。他喝着我的奶茶，我看着我的练习册，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奶茶。“竞赛加油。”我憋出一句。“嗯。”他站起身，
“谢谢你的奶茶。……别告诉别人在这里见过我。”“当然！”我立刻保证。他点点头，
快步离开了图书馆。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那杯被他喝过的奶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周一的数学竞赛，江亦毫无悬念地拿了全市第一。学校里又贴出了大红喜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