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人满为患,走廊上都加满了床位。
刘莺被送进了急诊室,我被护士拦在外面,让我去办手续、缴费。
我看着缴费单上那一长串的零,一阵头疼。我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工资不高,离婚时张伟那个**又以“共同财产不多”为由,没分我多少钱。这笔医药费对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可人已经送来了,总不能扔下不管。
我咬咬牙,刷了信用卡。
办完手续回来,急诊室的门还关着。**在墙上,身心俱疲。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我的闺蜜苏晴。
“晚晚,你人呢?不是说好今晚一起吃饭的吗?”苏晴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在医院。”我的声音有气无力。
“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苏晴的音量瞬间拔高。
“不是我,是……”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谁?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我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然后爆发出苏晴的尖叫:“林晚你是不是疯了!你救她?你救那个害你离婚的**?你脑子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
“她流血了,就在我家门口。”我疲惫地解释。
“流血了你就打120啊!你跟着去医院算怎么回事?还给她垫医药费?林晚,我告诉你,你这是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她今天能为了张伟背叛你,明天就能为了别的再捅你一刀!你快给我回来!”
苏晴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句句都打在我心上。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
“苏晴,她怀孕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尸两命吧。”
“怀孕?怀的谁的种?张伟那个渣男的?那更不能管了!让他们渣男贱女自己解决去!你掺和什么!”
“我……”
我正想再说点什么,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神情严肃地问:“谁是刘莺的家属?”
我赶紧迎上去:“我是。”
“病人情况不太好,有先兆流产的迹象。脸部和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需要马上住院观察。”医生看着我,“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我硬着头皮回答。
“她手机和证件都没带,你联系一下她家人吧。还有,这个伤……像是被人打的,需不需要报警?”
报警。
这两个字让我心里一动。
如果报警,王浩肯定会被抓。刘莺暂时就安全了。
“需要。”我立刻点头,“医生,麻烦你先安排她住院,我马上去报警,然后联系她家人。”
医生点点头,转身又进了急诊室。
我走到走廊尽头,拿出手机,准备打110。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是林晚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嘎的男人声音,带着一股酒气和戾气。
我心里一紧:“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刘莺的男人!”男人恶狠狠地说,“那个**是不是在你那儿?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把她给我交出来!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
是王浩。
他竟然找到了我的电话。
“她不在我这儿。”我强作镇定,“你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报警?哈哈哈哈!”王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去报啊!你看警察是管我们家务事,还是管你窝藏我老婆!林晚,我查过你了,不就是张伟不要的二手货吗?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刘莺偷了我五万块钱跑了,我现在找到你家门口了,你要是半小时内不把她和钱交出来,我就把你家的门给砸了!”
我浑身的血瞬间凝固了。
他找到我家了!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急诊室的方向,心脏狂跳。
这个王浩,显然是个亡命之徒。如果让他知道刘莺在医院,他肯定会闹到医院来。到时候事情会更麻烦。
“你别乱来!”我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钱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再找她麻烦。”
“钱?”王浩冷笑一声,“钱老子要,人老子也要!她肚子里的种还能卖几个钱呢!我告诉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半小时,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冷汗。
怎么办?
回想王浩在电话里那股疯狂的劲儿,我毫不怀疑他真的会做出砸门甚至伤人的事。
我不能让他找到刘莺。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长。
我必须回去。我必须在他找到医院之前,把他引开。
我冲到护士站,抓着一个小护士的手,急切地说:“护士,12床的刘莺,如果她醒了,或者有任何人来找她,你千万别说我来过,也别透露我的任何信息!就说她是一个人被送来的,行吗?拜托了!”
小护士被我吓了一跳,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来不及多做解释,转身就往医院外冲。
夜风吹在脸上,又冷又硬。我打了个车,报出我家的地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让刘莺落回那个恶魔手里。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或许是出于对一个孕妇最基本的同情。
或许是看到刘莺的下场,让我对张伟的恨意转移到了所有施暴的男人身上。
又或许,在我内心深处,我不想让刘莺就这么毁了。她毁了,就等于承认了我过去五年的婚姻,彻头彻尾就是一场笑话,我输得一败涂地。
而现在,我要亲手改写这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