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征当日,我的未婚妻柳拂雪,为救重伤的旧情人弃我而去。她骂我冷血,
不知礼节重于人命。她不知道,她的旧情人,是我亲手设计让他“重伤”的。更不知道,
她这一走,毁掉的不止是一场婚约。而是她柳家满门的荣华,和她这辈子唯一活命的机会。
好戏,才刚刚开场。第1章:玉碎我叫沈书言。当朝最年轻的少傅,天子近臣。今日,
是我与大司马之女柳拂雪的纳征之日。满堂显贵,宾客盈门。
我将沈家传了百年的“同心玉”奉上。这块玉一分为二,合则为璧,戴上便定下婚约。
我亲手为她戴上其中一半。温润的玉佩贴着她修长的脖颈,衬得她肌肤胜雪。
我看着妆娘为她描上最后一笔花钿,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稳。三年的守护,三年的等待。
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柳拂雪却始终蹙着眉,心不在焉。她不停地拨弄着茶盏,
眼神频频望向门外。像是在等什么人。我的心,微微一沉。下一瞬,
一个仆从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在柳拂雪耳边低语了几句。她“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脸色惨白如纸。巨大的动静惊得满堂宾客侧目。也惊得我心头猛地一跳。「拂雪?」
我上前一步,想稳住她。她却像没看见我,脸上是天塌地陷般的慌乱。她转向满堂宾客,
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今日纳征之礼,取消!」一言既出,满座哗然。
柳大司马的脸瞬间铁青,气得浑身发抖。「孽障!你给我回来!」柳拂雪充耳不闻,
转身就往外冲。我追至门外,大雪不知何时已落满庭院。她正欲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我拦在她身前。寒风卷着我的声音,带上了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卑微。「拂雪,无论何事,
先把礼节走完,好吗?」「满堂宾客都在看着,两家的颜面……」「我让你滚开!」
她厉声打断我,眼神冰冷得像一把刀。那眼神,全然不是对我。
倒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顾云帆出征坠马,命在旦夕!我必须去!」
我与挚友陆星河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错愕。顾云帆被调往北境,我知,
星河也知。可他何时回京,又何时坠马,我与星河竟一无所知。她却了如指掌。我的心,
一寸,一寸,沉入谷底。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像砂纸在摩擦。「所以,
你戴着我沈家的玉,心里装的还是他?」我向前一步,几乎是乞求。「三年的陪伴,
在你眼里,就抵不过他一个生死未卜的消息吗?」「他人都快死了!沈书言,
你怎么能如此冷血无情!」她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绕过我,决绝地踏上马车。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那片飘飞的衣角,
想留住我们之间最后一点体面。她却做了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动作。
她毫不犹豫地从颈间扯下那半块“同心玉”。狠狠地,朝我的脸扔来!「还给你!」
我下意识偏头。玉佩带着风声,擦过我的脸颊,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啪”的一声,
撞在门前的石狮子上,碎成了几瓣。然后跌落在肮脏的雪水里。车轮碾过积雪,疾驰而去。
我的手背,被疾驰的马车车辕上镶嵌的鎏金倒刺,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一滴,两滴……滴落在雪地里,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我侧头,
看着雪水里那几块碎裂的玉。那是我亲手打磨的玉。是我三年的情深意重。在她心里,
竟连这满地污泥都不如。很好。我笑了。笑得比这风雪还要冷。柳拂雪,这是你选的。
第2章:焚心纳征宴不欢而散。柳大司马气得当场晕厥,被抬回了府。宾客们噤若寒蝉,
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讥讽,与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我以首辅大人急召为由,向众人致歉,
维持着摇摇欲坠的体面。好友陆星河双眼通红,暴躁地要去提刀砍了顾云帆。被我拦下。
「没意义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我与她,就彻底结束了。」
陆星河恨铁不成钢地一拳砸在柱子上。「你早就该死心了!柳拂雪和顾云帆,一个贱一个渣,
天生一对!」我没说话,只是将杯中早已冰冷的酒,一饮而尽。是啊。早就该死心了。
回到空无一人的少傅府,我才发现,这里属于柳拂雪的痕迹,无处不在。她喜欢的熏香,
还袅袅燃着。她爱坐的软榻上,还放着她未来得及看完的诗集。她随手批注的字迹,
娟秀又清冷。我曾以为,这是我们相爱的证据。如今看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笑话。
我燃起一盆炭火。将那些她曾寄给我的信。她亲手为我绣的香囊。她画的丹青。
她用过的笔墨。一件件,投入火中。火光跳跃,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我仿佛看到了三年前,
她找到我的那个下午。那时,她刚与那个桀骜不驯的校尉顾云帆分手。她说:「书言,
你我皆是孑然一身,不若,结个伴吧。」我欣喜若狂。我以为,多年的默默守护,
终于让她看见了我。我为她收敛所有锋芒,学着做她喜欢的温润君子。
为她挡去所有明枪暗箭,为她铺就一条安稳顺遂的路。我以为,那座冰山,早已被我融化。
火舌吞噬了最后一页信纸。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在烈焰中扭曲、蜷缩,最终化为一撮飞灰。
连同我心底最后那点可笑的不甘,也一并烧了个干净。陆星河默默地陪我坐着。许久,
他才开口。「书言,顾云帆回京,不是意外。」「北境军务繁忙,他本不可能在这时候回来。
」我看着跳动的火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知道。」「是我“请”他回来的。」
陆星河猛地看向我,眼中满是震惊。「你……你早就料到会这样?」我用火钳拨弄着炭火,
语气淡漠。「我只是想给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是选我这三年的安稳,
还是选他那虚无缥缈的旧情。」「现在,她给了我答案。」「而我,也该给她,和他们柳家,
一个答案了。」我站起身,走向书房深处。那里,挂着一幅江山社稷图。我轻轻转动机关。
墙壁后,露出一间密室。里面,存放着无数卷宗和密信。陆星河看着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我身为天子近臣,手眼通天。却不知道,我这温润君子的面具之下,
还藏着这样一个秘密。我从最底层取出一卷封存已久的宗卷。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北境,
军饷。”第3章:迟来的歉意两日后,柳拂雪回来了。她面带倦容,
眉宇间却藏不住一丝心安。想来,顾云帆的“重伤”,已然无碍了。她走进我的书房,
看到我,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她很快调整好表情,走到我面前,
自然地蹲下。想像往常一样,来拉我的手。「书言,这次是我不对,是我太冲动了。」
「我们重新选个日子,再办一次纳征礼,好不好?」她的语气,
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仿佛那天当众毁婚,弃我而去的人,不是她。这时,
她才看见我手上缠着的厚厚纱布。「你的手怎么了?!」她惊呼,
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关切。可这迟来的关切,听在我耳中,只剩无尽的讽刺。
我默然抽回手,抬眼,平静地直视着她。「柳拂雪,我们退婚吧。」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随即,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沈书言,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仿佛音量大就能占理。「就因为这点小事,你要与我退婚?」小事?
我看着她这副理所当然、恼羞成怒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在她眼里,
这只是“一点小事”。我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如火山般喷发。「小事?」我站起身,
一步步逼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什么是大事!你告诉我,柳拂雪,什么才算大事!」
「是不是只有顾云帆的生死,才是你的大事!」「是不是我在纳征宴上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是小事?」「是不是我沈家百年的信物被你砸碎在泥水里,是小事?」
「这三年我对你的百般呵护,千般忍让,是不是让你觉得,
我沈书言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子!」我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这是第一次。
她被我逼得连连后退,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转为错愕,最后化作一丝惊慌。她捂住嘴,
眼眶里迅速蓄满泪水。一副被我伤透了心,泫然欲泣的模样。若是从前,我早已心软。
可现在,我再也没有半分心情去哄她。「收拾你的东西,搬出去。」我背过身,
点燃一支安神香,不再看她。这香,还是她当初嫌我书房药味重,特意为我寻来的。
她说此香能静心。如今闻着,却只觉烦躁。「书言,你明知我闻不得这个味道……」
她蹙着眉,伸手想要熄灭香炉。我侧身避开,眼神冷漠。「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她僵在原地,像一尊石像。良久,她轻声道:「好,我走。」她转身进了内室。很快,
便提着一个包袱出来。行至门口,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倔强又带着威胁。「沈书言,
你别后悔。」门被重重甩上。世界,终于清净了。后悔?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看清你。
第4章:父女的裂痕我和柳拂雪退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我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柄。一个被女人在纳征宴上抛弃的可怜虫。柳大司马亲自登门了。
他带来了厚重的礼盒,姿态放得很低。老将军戎马一生,何等骄傲。此刻却双鬓斑白,
满脸歉疚地对我拱手。「书言,是老夫教女无方,让你受委_屈_了。」
我不想让一个真心疼爱过我的长辈为难。我扶住他。「大司马言重了。」「此事与您无关,
是我与拂雪缘分已尽。」「孽障!那个孽障!」柳大司马气得捶胸顿足。
「我这就把她叫回来,给你跪下赔罪!」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柳拂雪清冷的声音。「爹,
你叫我回来做什么?」她走了进来。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戒备。
柳大司马指着我,对她怒喝。「还做什么?跪下!给书言道歉!」柳拂雪倔强地站着,
一动不动。她没有看她暴怒的父亲,反而将矛头指向我。「你又在我爹面前说什么了?」
那一瞬间,我心口仅存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凉了。原来在她心里,
我就是这样一个只会在背后搬弄是非、告黑状的小人。我懒得再与她辩驳。我转身,
郑重地向柳大司马行了一个大礼。「大司马。」「我与令爱,已无任何可能。」
「从此婚约作罢,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告辞。」我转身离去,不再看他们父女一眼。
身后,传来柳大司马气急败坏的咆哮,和器物被狠狠摔碎的声音。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日子恢复了平静,我一心扑在公务上。首辅大人交给我一桩棘手的案子。
关于江南盐运的账目。前任盐运使贪墨巨款,账目却做得天衣无缝,
刑部查了三个月都毫无头绪。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查得好,
是泼天大功。查不好,便是万丈深渊。我把自己关在书房,没日没夜地核对账目。
陆星河怕我闷出病来,硬是拉我去参加琼林宴。那是为新科进士举办的庆功宴,
也是京城权贵子弟们交际的场合。我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顾云帆。他伤势显然已无大碍,
一身武将劲装,众星捧月般坐在席间。他正高谈阔论,
唾沫横飞地讲述着自己在北境如何“英勇杀敌”。看到我,他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举着酒杯,遥遥向我示意。那姿态,与其说是在敬酒,不如说是在炫耀。炫耀他轻而易举,
就夺走了我视若珍宝的东西。我面无表情,举杯回敬,一饮而尽。他却不依不饶,
端着酒走了过来。一场好戏,即将上演。第5章:那一记耳光顾云帆端着酒杯,
在我身边坐下。他压低声音,笑容里满是毫不遮掩的恶意。「沈少傅,多谢你这三年,
替我照顾拂雪。」「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把她照顾得那么好,
让她觉得日子过得太安稳、太无趣,她又怎会对我念念不忘,觉得亏欠我呢?」
我端着酒杯的手,指节泛白。他凑得更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最污秽的话。
「沈书言,我早就说过,只要我回头,她就绝不会选你。」「你猜,纳征那日的前一晚,
她在谁的床上?」「她哭着求我,说对不起你,但身体却比谁都诚实。」
「你想知道她在我身下,喊我名字的样子吗?嗯?」他晃了晃手中的一枚玉佩。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式,却无比眼熟。我认得那块玉。是柳拂雪母亲的遗物,她曾说,
此生绝不离身。原来,他们从未断过。我这三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血气翻涌,
直冲头顶。理智的弦,“崩”地一声断了。我再也忍不住,攥紧的拳头,
狠狠砸向他那张得意的脸。「砰!」酒杯落地,碎裂四溅。顾云帆的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宴会顿时大乱。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惊呼自身后响起。「住手!沈书言你给我住手!」
柳拂雪不知何时也来了。她拨开人群,脸上满是惊慌。她没有走向我,
而是第一时间跑到顾云帆身边。她扶起顾云帆,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然后,她转过身,看向我。
毫不犹豫地,扬手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啪!」不疼。但很响。
响得足以让整个琼林宴都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响得也足以,将我心中对她最后、最后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幻象,打得粉碎。我看着她。
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对顾云帆的疼惜。和对着我的,滔天的愤怒。我笑了。
笑意未达眼底,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嘲讽。我不再理会他们。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
转身向宴会主人告辞。「沈某失仪,改日再向王爷赔罪。」我走得从容镇定,脊背挺得笔直。
仿佛刚才那个失控挥拳、又被当众掌掴的人,不是我。身后,顾云帆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挑衅和胜利者的姿态。我知道。这是他故意设的局。故意激怒我,
让我在众人面前失态。让柳拂雪亲眼看到我“蛮横无理”的一面,从而更坚定地选择他。
幼稚。却该死的有效。柳拂雪。谢谢你这一巴掌。它让我彻底清醒了。也让我下定了,
最后的决心。第6章:第一把刀回到府中,我用冰冷的井水反复冲洗着那只打了人的手。
直到骨节发白,皮肤冰冷刺痛。仿佛这样,就能洗去那份屈辱。陆星河闻讯赶来,
一进门就破口大骂。「那对狗男女!简直欺人太甚!书言,这口气我咽不下!」「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