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魂碎瓷

瓷魂碎瓷

爱不系舟 著
  •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主角:沈愈李伯 更新时间:2025-12-05 15:19

《瓷魂碎瓷》是一部引人入胜的短篇言情小说,由作家爱不系舟倾情打造。故事主角沈愈李伯的命运与爱情、友情和复仇纠结在一起,引发了无尽的戏剧性和紧张感。本书以其惊人的情节转折和逼真的人物形象而脱颖而出。烧成了这一对‘问道’杯。杯上的青花,用的是最好的浙料,发色湛蓝纯正;五彩则是他反复试验,调配出的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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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章:碎瓷江南的梅雨季,总是黏腻而漫长。雨水不急不躁,却绵绵无绝期,

    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浸染得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泛着幽光,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腐烂的混合气息。沈愈踩着湿滑的石阶,

    一步步走向那座他阔别了十年的老宅。老宅依山傍水,

    是祖父沈拙言——一位早已声名不显的老瓷匠,留下的唯一产业。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漆皮剥落的木门,一股陈年的霉味混合着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宅子里光线昏暗,家具大多蒙着白布,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

    十年前,他正是从这里出发,带着对传统手艺的不屑和对繁华都市的向往,

    一头扎进了那个光怪陆离的现代艺术世界。如今,他回来了,

    带着一身疲惫和一颗在现实中碰得伤痕累累的心。他的所谓“前卫”艺术,

    在市场的浪潮中并未激起多少水花,反而耗尽了他在都市立足的底气。这次回来,

    名义上是整理祖父的遗物,处理掉这栋老宅,实则也是一种逃避,一种疗伤。

    祖父的工作室在宅子的最深处,那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沈愈推开工作室的门,

    里面的景象比他想象的还要破败。墙角结着蛛网,工作台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各种制陶的工具——辘轳车、陶拍、雕刀、画坯的笔——杂乱地散落着,

    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唯有靠墙的那个巨大的博古架,还依稀保留着昔日的庄重,

    上面摆放着祖父一生心血的部分作品:釉色温润的青瓷碗,纹路奇特的裂纹釉花瓶,

    还有几件仿古的彩绘瓷盘。沈愈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

    最后停留在博古架最底层的一个角落。那里,一堆用旧报纸包裹的碎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打开已经发黄脆化的报纸。里面是几片青花瓷的碎片,

    看弧度,原本应该是一个不大的瓷杯。碎片上的青花发色沉稳,线条流畅,

    画的似乎是传统的山水人物,笔触细腻,非同凡响。他下意识地将几片较大的碎片拼凑起来。

    尽管残缺不全,但一个倚靠在松树下、形态潇洒飘逸的老者形象已然可见。老者衣袂翩跹,

    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时光,正静静地凝视着他。更奇的是,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瓷片时,心头竟没来由地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一种混合着悲伤、怀念与某种召唤的复杂情绪。碎片中,还有一小片带有底款。他轻轻拿起,

    吹去浮尘,露出了“拙言堂制”四个清秀而有力的楷书。这是祖父的堂号。

    正当他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碎瓷时,身后传来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愈伢子,回来啦?

    ”沈愈一惊,回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材瘦小、满头银发的老人,正是村里的老窑工,

    李伯。李伯和祖父是几十年的老友,也是祖父制瓷路上最得力的帮手。“李伯,

    ”沈愈连忙起身,“您怎么来了?”“听到动静,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李伯走进来,

    目光落在沈愈手中的瓷片上,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有惋惜,有追忆,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唉,这东西,到底还是让你找到了。”“李伯,这是……?

    ”沈愈举起瓷片,疑惑地问。李伯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工作台前,

    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辘轳车,仿佛在抚摸一位老友的脊背。半晌,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这是‘青花五彩松下问师图杯’,

    你爷爷这辈子最得意,也最遗憾的一件作品。”“青花五彩?”沈愈有些不解,

    “这看起来只是青花啊。”“傻孩子,”李伯摇了摇头,“这杯子,原本是青花加五彩的。

    青花勾勒,釉上填以红、黄、绿、紫等彩料。烧成之日,霞光瑞彩,堪称神品。

    你爷爷给它取名‘问道’。”“那……它怎么会碎了?而且,既然是得意之作,

    为什么我从未听爷爷提起过?家里也从未见过完整的器物?”李伯深深地叹了口气,

    眼中泛起了浑浊的泪光:“碎了,是因为你爷爷自己摔碎的。”“什么?!

    ”沈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祖父沈拙言,一生爱瓷如命,

    对待自己的作品更是如同子女。他怎么会亲手摔碎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李伯的目光变得悠远,陷入了漫长的回忆,“那时候,

    你还远没出生呢。你爷爷正值壮年,技艺达到了巅峰。他呕心沥血,

    烧成了这一对‘问道’杯。杯上的青花,用的是最好的浙料,

    发色湛蓝纯正;五彩则是他反复试验,调配出的独门秘方,色彩绚烂而不俗,

    尤其是那抹红色,艳而不妖,如同朝霞染就。这对杯子,

    几乎代表了他那个时代民窑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准。当时,有个海外的大收藏家慕名而来,

    出价极高,想买下这对杯子。”李伯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但是,你爷爷没卖。

    不是因为价钱,而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言语间,

    流露出想将这对杯子作为投机囤积、待价而沽的货物,甚至可能为了牟利而将其拆散售卖。

    你爷爷说,瓷器有魂,成双成对是圆满,拆散了,魂就没了。这杯子承载的是咱们的文化,

    是匠人的心意,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沦为纯粹金钱的奴隶。

    ”“后来呢?”“后来,运动来了。”李伯的声音低沉下去,“有人揭发,

    说你爷爷用瓷器宣扬封建糟粕,这对‘问道’杯就是罪证。上面派人来查抄。那天,

    你爷爷把自己关在这工作室里一整天。外面的人把门撞得山响。就在门被撞开的前一刻,

    我们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碎裂声……等我们冲进来,就看到地上这对杯子的碎片。

    你爷爷站在碎片中间,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对那些来抄家的人说:‘你们要的封建糟粕,我已经自己处理了。

    ’”工作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沈愈仿佛能听到四十多年前那声决绝的碎裂声,在时光的回廊里回荡。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片,只觉得它们不再是冰冷的物件,

    而是承载了祖父的傲骨、无奈与巨大遗憾的有生命的存在。“那一对杯子,只摔碎了一个。

    ”李伯指了指沈愈手中的碎片,“另一个,你爷爷悄悄藏了起来,连同这些碎片一起。他说,

    总有一天,会有人懂得它们的价值,不是金钱的价值,

    而是这里面……”李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蕴含的魂。他把碎片收好,

    从此绝口不提‘问道’杯,也再未烧制过同样水平的瓷器。他说,他的‘道’,

    已经随着那只杯子一起碎了。”李伯走后,沈愈久久地坐在工作室里,对着那堆碎瓷片发呆。

    祖父的形象,在他心中从未如此清晰,又如此复杂。他曾经觉得祖父固执、守旧,

    不懂得变通,无法适应时代。可现在,他触摸着这冰冷的碎片,

    却感受到了一种滚烫的、名为“坚守”的温度。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一缕夕阳的金光穿透云层,恰好透过窗棂,照射在沈愈手中的瓷片上。那青花的蓝色,

    在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灵动,那个松下老者的眼神,似乎也更加鲜活,充满了无声的询问。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在沈愈的心中疯狂滋生——他要修复这只杯子!

    不是为了恢复它的经济价值,他甚至不知道另一个完整的杯子在哪里。他只是觉得,

    他应该这么做。或许,这是他理解祖父、走近祖父内心世界唯一的方式;或许,

    这也是他为自己漂泊无依的艺术灵魂,寻找一个锚点的方式。他深知,

    修复一件如此精妙的古瓷,尤其是釉上五彩部分几乎完全缺失的情况,难度堪比登天。

    这不仅需要高超的技艺,更需要深入理解当初**者的心境与技法。他拥有的,

    只是都市十年摸爬滚打练就的审美、一些现代艺术的理念,

    以及儿时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留下的一点早已生疏的皮毛。前路漫漫,迷雾重重。

    但沈愈握紧了手中的碎瓷,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脚步有了方向。

    第二章:问技修复“问道”杯,谈何容易。沈愈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技艺的缺失。

    他虽然是瓷匠之后,但少年离家,对制瓷这门博大精深的技艺,

    仅仅停留在儿时模糊的记忆和旁观阶段。

    拉坯、利坯、绘画、上釉、烧窑……每一道工序都蕴含着无数的诀窍和汗水,

    他几乎要从零开始。他首先去找了李伯。李伯是看着沈愈长大的,

    对于他想修复“问道”杯的念头,既感到欣慰,又充满了担忧。“愈伢子,你有这个心,

    你爷爷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李伯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但是,修复古瓷,尤其是你爷爷这样的精品,不是光有热情就够的。这好比给名医看病,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李伯,我知道难。”沈愈态度诚恳,“但我必须试试。

    我不求能恢复如初,只求能尽我所能,让这只杯子的魂,不至于永远散落。请您教我,

    从最基本的开始。”李伯看着沈愈眼中那簇与老友年轻时颇为相似的火焰,

    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传给你。能不能接住,

    就看你的造化了。”学习的过程是枯燥而艰苦的。沈愈从最基础的辨识泥土开始。

    李伯带他到老宅后山的瓷土矿坑,那里早已废弃,荒草丛生。

    李伯抓起一把略带淡黄色的粘土,在手里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看,愈伢子,

    这就是你爷爷最常用的高岭土。土质细腻,黏性好,可塑性强。但不是所有的土都能用,

    要会看,会选,会淘洗。”李伯耐心地讲解着,“淘洗是为了去除杂质,一遍,两遍,

    三遍……直到泥浆如乳汁般丝滑。这第一步,考校的就是耐心。”沈愈挽起袖子,

    跟着李伯学习淘洗瓷土。冰冷的泥水浸透了他的手臂,反复的搅拌、沉淀、过滤,

    是对体力和意志的双重考验。他这才明白,祖父作品中那温润如玉的质地,

    首先源于对这最原始材料的极致讲究。接下来是拉坯。坐在古老的辘轳车前,

    沈愈第一次感受到了泥土在指尖的魔力,也第一次品尝到了失控的挫败。

    李伯启动木制的辘轳车,圆盘飞速旋转。他取出一团揉练得恰到好处的泥料,

    固定在转盘中心,双手蘸水,轻轻拢住泥团。只见那团泥在他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

    随着他双手微妙的力量变化,缓缓升高、变薄、形成优雅的弧度,

    一个碗的雏形很快便呈现出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韵律感。“手要稳,心要静。

    ”李伯示范完毕,让开位置,“感受泥的呼吸,引导它,而不是强迫它。”沈愈深吸一口气,

    坐了上去。他学着李伯的样子,双手捧住泥团。然而,泥团在他手中却像个顽劣的孩子,

    完全不听使唤。不是歪向一边,就是厚薄不均,甚至好几次直接瘫软下去,

    变成一坨不成形的泥巴。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混入泥水中。他这才深切体会到,

    祖父那些造型端庄、线条流畅的瓷器背后,

    是经年累月、成千上万次练习所形成的肌肉记忆和手上功夫。日复一日,

    沈愈沉浸在泥土的世界里。他的手上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又磨出老茧。除了拉坯,

    他还学习利坯(修整坯体)、雕刻。李伯毫无保留地传授着,从如何判断坯体的干湿程度,

    到运用各种雕刀刻画出不同的纹饰。然而,修复“问道”杯,

    最核心的难点还在于青花绘画和釉上五彩。青花绘画,讲究的是“料分五色”,用一种青料,

    通过用笔的浓淡、疏密、轻重,表现出丰富的层次和意境。而釉上五彩,

    则是在已经烧成的白瓷青花上,再次用彩料绘画,然后入低温彩炉烘烤,

    对彩料的调配和火候的控制要求极高。沈愈的绘画功底主要来自现代美术教育,

    强调个性、抽象和构成。而传统的青花绘画,

    则要求严谨的笔法、深厚的传统书画修养和对既定纹样的深刻理解。

    他临摹着祖父留下的画稿,以及那些碎瓷片上的纹饰,试图捕捉那份古意和神韵。起初,

    他笔下的线条僵硬,山水缺乏气韵,人物呆板无神。李伯看着他焦躁的样子,

    缓缓说道:“愈伢子,画画不是用手,是用心。你爷爷画这个松下问师图,

    他心里想的不是怎么把线画直,把形画准。他想的或许是老子出关的紫气东来,

    或许是庄周梦蝶的物我两忘,又或许,就是他自己在制瓷这条路上,不断追问、探索的心境。

    你得先读懂你爷爷的心,才能画出他笔下的魂。”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沈愈放下笔,

    不再急于求成。他开始大量阅读祖父留下的古籍,那些关于陶瓷史的,关于绘画理论的,

    甚至还有一些道家典籍。他反复揣摩那几片碎瓷上的图案,尤其是那个老者的眼神。

    他尝试着去理解,祖父当年在绘制这个图案时,所寄托的精神追求。同时,

    他也开始研究釉料和彩料。祖父工作室里留下了一些笔记,

    上面记录着各种釉料的配方和试验数据,密密麻麻,如同天书。

    沈愈凭借着在大学里学到的化学知识,勉强能看懂一些符号,但更多的,

    是祖父凭借经验留下的模糊记录,“窑火偏烈则色紫”,

    “钴料淘洗七遍为佳”……他尝试着按照笔记上的提示,寻找本地可能存在的矿物原料,

    自己动手研磨、调配。这是一个反复试错的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搭建了一个小型的试验电窑,一次次地烧制釉片,记录下不同的配方和温度下的呈色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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