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生日，婆家一家人空手来吃饭。我妈气得饭都没吃几口，
婆婆却说：“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都是自家人不讲究。”三个月后婆婆寿宴，我牵着女儿，
空着双手进了门。婆婆当场气得倒仰，小姑子冲上来就想抓我的头发。我岿然不动，
这出好戏才刚要上演。01我爸生日那天，清晨五点，厨房的灯就亮了。我妈陈淑芬女士，
一个把体面看得比命还重的人，为了招待她唯一的亲家，从一周前就开始列菜单，
提前三天就泡发了上好的海参和花胶。客厅的茶几上，
新买的果盘里堆满了智利车厘子和晴王葡萄，都是我老公江河念叨过几次说爱吃的。
我帮着我妈在厨房打下手，看着她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听着抽油烟机轰隆的声响，
心里那点对婆家即将到来的期待，像被油烟熏过一样，变得模糊不清。下午六点，
门铃准时响起。我爸一个箭步冲过去开门，脸上堆满了真挚热情的笑。“哎呀，
亲家、亲家母，快请进！江月也来了！”门外，婆婆王秀莲、公公、老公江河，
还有他妹妹江月，一家四口，整整齐齐。他们说说笑笑地走进来，两手空空，
仿佛只是饭后下楼遛弯，顺道来邻居家串个门。我爸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但他立刻又恢复了热情，招呼着他们换鞋落座。我看到了，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黯淡。女儿悦悦跑过去抱住江河的腿，
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外公今天过生日！”江河笑着把女儿抱起来，亲了一口，
然后对着我爸说：“爸，你看你，又准备这么一大桌，都说了简单点吃个便饭就行。
”我妈端着最后一盘清蒸石斑鱼走出厨房，热气腾腾的，鲜香扑鼻。
她笑着说：“亲家难得来，怎么能简单。快，都趁热吃。”一桌子菜，十几道，
从海鲜到炖肉，从凉菜到热汤，几乎把我妈的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席间，
婆婆王秀莲大口吃着我妈做的红烧肉，嘴里赞不绝口。“哎呀，亲家母这手艺，真是没得说，
比外面饭店的大厨都强！”我妈谦虚地笑着：“喜欢就多吃点。”酒过三巡，
王秀莲放下筷子，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忽然转向我爸，声音不大不小，
却足以让全桌人都听见。“亲家，你这生日啊，我们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地过来给你庆祝，
人到了，就是最大的礼物了，你说是不是？”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我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血色从她脸上褪去，变得有些发白。她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然后她就起身进了厨房，再也没出来。
气氛尴尬得能滴出水来。我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老公江河立刻跳出来打圆场，他给我夹了一筷子菜，大声说：“妈，你快看你，
我妈就是忙了一天累了。来来来，大家吃菜，吃菜。”他一边说，一边拼命地朝我使眼色，
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央求。王秀莲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异常，
她心安理得地夹起盘子里最大的一块排骨，放进江河碗里。她笑着，
那笑容在我看来无比刺眼。“就是嘛，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都是自家人不讲究嘛。漫漫，
你说是吧？”小姑子江月立刻在一旁帮腔，声音尖锐：“就是啊，
我哥赚的钱不都给我嫂子管着嘛，买什么礼物不都是花我哥的钱，那还不如不买呢，多实在。
”我一言不发，垂着眼帘，只是慢条斯理地给女儿悦悦剥着虾。虾壳被我一片片剥下，
整齐地码在骨碟里，像一副破碎的盔甲。我的手很稳，心却在沸腾。桌子底下，
我的手机正开着录音功能，将他们一家人的“高谈阔论”，一字不落地收录了进去。
这是我多年做会计养成的习惯，凡事留痕。我当时想，这或许是我为这段婚姻，
留下的最后一点体面。饭后，我进厨房洗碗，看到我妈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走过去，才发现她正用手背偷偷抹眼泪。水流声很大，掩盖了她压抑的哭声。她看到我，
慌忙擦干眼泪，强笑着说：“没事，就是油烟熏着眼睛了。”我关掉水龙头，静静地看着她。
她终于绷不住了，拉着我的手，声音哽咽。“漫漫，妈不是图他们家那点东西，
是这态度……这态度也太不尊重人了。我跟你爸，把他们当最亲的亲家，他们呢？
他们把我们当什么了？免费的饭馆吗？”“他们心里但凡有你，有悦悦，
有我们老两口一丁点位置，都不会做得这么绝。”我妈的话，像一把钝刀，
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是啊，不是图东西，是图一份尊重，一份被当成家人的真心。可惜，
没有。我抱着我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平静却坚定。“妈，你别气了，
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这口气，我给你出。”我妈抬起头，担忧地看着我。
我对着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妈，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吵，也不会闹。
”“他们不是喜欢讲‘礼尚往来’吗？我陪他们玩到底。”那一刻，一个周密的计划，
在我心里已然成型。02三个月后，婆婆王秀莲的六十大寿到了。不同于我爸生日的家宴，
婆家这次是下了血本，在市里一家五星级酒店包了个大宴会厅，请了足足二十桌的亲朋好友，
场面搞得极其盛大。提前一周，江河就开始对我进行疲劳轰炸。“老婆，我妈这次六十大寿，
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你是我媳妇，你送的礼物，代表的是我的脸面。”他一边说，
一边划着手机里的金店APP。“你看这个金手镯怎么样？款式新，分量也足，妈肯定喜欢。
”我瞥了一眼，标价一万八。他又说：“礼金也不能少，我那些表哥表姐，
至少都得五千起步，我们是儿子儿媳，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在沙发上，
翻着一本育儿杂志，头也不抬地应承着。“好啊，你看着办就行。”“我妈的生日，
肯定要风风光光的。”江河对我的“懂事”非常满意，他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
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还是我老婆深明大义。这钱我先转给你，你抽空去买了。
”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他两万五的转账。我看着那串数字，心里冷笑一声。背地里，
我立刻把这两万五，连同我自己的积蓄一起，给我妈转了过去。
我给她报了一个欧洲十五日游的豪华旅行团。我在微信里对我妈说：“妈，
你跟我爸辛苦了一辈子，也该出去走走，好好享受一下了。钱的事你别管，女儿有。
”我妈在那头推辞了半天，最终还是拗不过我，收下了。她发来一条语音，
声音里带着喜悦和哽咽：“漫漫，谢谢你。”我回了她四个字：你值得的。寿宴当天，
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打扮自己。我挑了衣柜里那条一直没舍得穿的香槟色真丝连衣裙，
衬得我皮肤白皙透亮。我化了一个精致又带点攻击性的妆，尤其是眼线，微微上挑，
眼神看过去，多了几分疏离和锐利。然后，我给女儿悦悦也穿上了漂亮的公主裙，
还给她编了可爱的辫子。我们母女俩，收拾得光彩照人，像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颁奖典礼。
傍晚六点，我们准时出现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宴会厅门口。门口摆着一个巨大的签到台，
婆婆王秀莲和小姑子江月正站在那里收礼金，登记礼品，脸上的笑容像涂了蜜一样，
甜得发腻。“哎呀，大姑，您来啦！快请进！”“哟，二舅，您太客气了，
人来就行还带这么重的礼！”她们忙得不亦乐乎，声音洪亮，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收了多少礼。当我牵着悦悦走近时，
全场的目光几乎都被我们吸引了过来。我太久没有这样精心打扮过了，
以至于很多亲戚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王秀莲和江月看到我，眼睛一亮，
那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空空如也的手上。王秀莲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还是立刻伸出手，等着我递上红包或者礼品盒。江月更是直接，眼神里带着催促和不耐烦。
我迎着她们期待的目光，脸上绽开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然后，我牵着女儿，
绕过她们伸出的手，径直，就这么走了进去。一步，两步，三步。
我能感觉到背后两道灼热的目光，几乎要把我的裙子烧出两个洞。
婆婆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小姑子愣了足足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亲戚们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原本嘈杂的大厅，忽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
窃窃私-语声四起。“怎么回事？林漫怎么空着手就进去了？”“是啊，红包也没给，
礼物也没拿，这可是她婆婆六十大寿啊。”“不会是夫妻俩吵架了吧？
”那些议论声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王秀莲和江月的自尊心上。
江月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尖叫一声，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
朝着我的背影就冲了过来。“林漫！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我妈大寿你空手来，
你存心来砸场子的是不是！”婆婆王秀莲也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我，
嘴唇哆嗦着，一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你……你……反了你了！”我缓缓停下脚步，
转过身。我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里一片平静。好戏，才刚刚上演。
03江月张牙舞爪地冲到我面前，扬起手就想来抓我的头发。她那刚做的美甲，又尖又长，
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女儿悦悦被她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紧紧抱住我的腿。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在江月的手即将触碰到我头发的前一秒，
我迅速后退一步，同时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的力道之大，让她整张脸都痛得扭曲起来。
“啊！疼！你放手！”江月尖叫着。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女儿在这，
你再敢吓她一句试试。”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寒意。江月被我眼里的冷光震慑住了，
一时忘了挣扎。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将吓哭的女儿紧紧护在身后，然后抬眼，
冷冷地看向正扶着签到台大口喘气的王秀莲。“妈，您这是怎么了？看您脸色不太好啊，
是不是血压又高了？”我语气关切，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王秀莲颤抖着手指着我，
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了。“林漫！你……你安的什么心！
你存心想让我今天在所有亲戚面前丢脸是不是！”我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
“妈，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我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亲戚，
然后提高了音量，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妈，您忘了？是您亲口教我的呀。
”我模仿着她当初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都是自家人不讲究’。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亲戚们，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有的人恍然大悟，有的人面露讥讽，有的人则开始对着王秀莲和江月指指点点。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就说嘛，林漫平时多懂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做。
原来是有前因后果的。”“这江家做事也太双标了吧？去亲家那空手，就说不讲究。
轮到自己家办寿，儿媳妇有样学样，就成了存心丢脸了？”王秀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像是开了染坊。我没有停下，继续用我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三个月前，
我爸生日，您带着公公、江河、江月，全家出动，两手空空。您说，人到了就是最大的礼物。
”“今天，我学着您的样子，带着您的孙女，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来给您祝寿，
这难道不是比任何礼物都更真心实意吗？”“怎么到了您这，就成了存心让您没脸了呢？妈，
您这‘讲究’和‘不讲究’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呀？能不能也教教我，我笨，学不会。
”我的话，句句诛心。我将她当初的道德绑架，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让她在所有亲戚面前，
被自己的“名言”打得体无完肤。就在这时，江河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出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不问青红皂白，
一把就将我拽到旁边。他压低了声音，对着我怒吼：“林漫你疯了！你今天想干什么！快点！
给我妈道歉！”他的手劲很大，抓得我胳膊生疼。我看着他这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忽然就笑了。那笑意没有到达眼底，冰冷而嘲讽。“道歉？”我反问他，“江河，
当初在我家，你怎么不说让你妈给我爸道歉？”他被我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王秀莲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我当众怼得下不来台，
眼看这出戏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她两眼一翻，戏精上身，“哎呦”一声，
就顺势朝着公公的怀里倒了下去。
“我不行了……我的心脏……快叫救护车……”公公手忙脚乱地抱着她，江月也扑了过去，
哭天抢地地喊着：“妈！妈！你怎么了！林漫！你这个刽子手！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跟你没完！”整个宴会厅门口，乱成了一锅粥。而我，只是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正按照我预想的剧本，一步步走向**。04寿宴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婆婆被公公和江月“紧急”送往医院，留下一众亲戚面面相觑，最后也都兴致索然地离开了。
江河铁青着脸，一把拽过我，几乎是把我塞进了车里。在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压低得可怕。
悦悦大概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一路上都乖乖地缩在我怀里，不敢出声。
江河一路都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林漫，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恶毒！”“你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记到现在！你有没有一点大局观？”“我妈被你气得进了医院，
你满意了？你开心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不懂事！你太不懂事了！
我江河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一个女人！”我一言不发，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城市的霓虹灯在我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像我此刻的心情，一片死寂。他的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刀子，扎在我心上。但奇怪的是，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哀莫大于心死，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回到家，他“砰”地一声甩上门，把车钥匙狠狠地砸在玄关的柜子上，
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悦悦被这声巨响吓得浑身一抖，把头埋进我怀里，小声地啜泣起来。
我心疼地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江河指着我的鼻子，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林漫，我今天把话给你放这儿！”“明天一早，你跟我去医院，
给我妈跪下！磕头道歉！直到她原谅你为止！”我终于有了反应。我抬起头，
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声音平静得可怕。“如果，我不呢？”我的平静似乎更加激怒了他。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不道歉？不道歉这日子就别过了！你给我滚！带着你的女儿，
立马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滚出去？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爱了整整八年，
结婚五年的男人，这个为了他妈，可以毫不犹豫地让我和我的女儿“滚”的男人。
我忽然就笑了。是那种发自肺腑的，极度悲凉的笑。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但我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对他说：“江河，你知道吗？
”“结婚这五年，我给你家花了多少钱，我爸妈又贴了我们这个小家多少钱吗？”他愣住了，
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这个。随即，他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又来了，
又开始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账了，有意思吗？林漫，你能不能别这么市侩？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有意思。”“非常有意思。”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
径直走进了书房。在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江河，
我们完了。在你让我给你妈下跪的那一刻，我们就彻底完了。
05江河大概以为我进书房是去冷静，或者说，是去“服软”。他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
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还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想明白了？想明白就早点休息，
明天好有精神去道歉。”我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书柜前，从最下面一格上锁的抽屉里，
拿出了几样东西。一个厚厚的，用牛皮纸包着封皮的账本。一个黑色的U盘。还有一份，
我已经打印好的文件。我拿着这些东西，走到他面前，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
将那个厚厚的账本，狠狠地摔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啪”的一声巨响，震得他都抖了一下。
“江河，你不是觉得我市侩，觉得我爱算小账吗？”“行，今天我就让你看看，
我这本‘小账’上，都记了些什么！”“你给我睁大你的眼睛，一笔一笔，看清楚了！
”江…河被我的气势镇住了，他迟疑地拿起那个账本，翻开了第一页。
账本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是我娟秀而工整的字迹。第一页，标题是：婚房。
【购房首付：80万。其中，林家出资60万（婚前财产），江家出资0。
江河公积金贷款20万。】【房屋装修：20万。林家出资20万（婚前陪嫁）。
江家出资0。】【婚车：奥迪A4L，落地价30万。林家陪嫁。江家出资0。
】江河的手开始发抖，他一页一页地往下翻。脸色从一开始的涨红，慢慢变为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