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跪在陆家祖坟的冻土上。膝盖压着碎石,红嫁衣下摆撕裂,露出一道结痂的擦伤。
指甲缝里嵌着黑土和干涸血块,左手食指第二关节裂开,血已凝成暗褐色。北风卷起枯草,
在零下六度的空气中发出沙沙声,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地面。
耳机里传来李强的声音:「林晚,笑!观众要看你哭着笑!」手机屏幕亮着。
医院ICU病房监控画面中,母亲躺在病床,鼻插氧气管,右手连着透析机。
机器显示屏跳动:「BUN42.3」「Cr890」。三天前,医生说:「再不换肾,
最多活三个月。」黑衣人抬来一口黑漆棺材,长两米二,宽八十厘米,棺盖雕龙凤纹,
金漆剥落三处。棺身贴满红色符纸,符纸上朱砂写「合卺」「永镇」「阴契」。
供桌上的铜香炉刻着「陆氏宗祠」四字,炉内三炷香烧到一半,香灰未断。司仪穿深灰长衫,
手持黄铜铃铛,站在棺材旁高喊:「夫妻对拜——」棺盖缓缓掀开。陆沉坐起身,西装笔挺,
领带端正,袖扣为银质蛇形。他头发向后梳,发际线整齐,脸色苍白,嘴唇无血色。他伸手,
掌心向上:「收了三千万彩礼,该洞房了。」直播屏幕上,火箭、跑车、宇宙飞船疯狂刷屏。
弹幕滚动:「再来一次!这次让她真死!」「主播演技炸裂!」「求真尸出镜!」
没人问盖头下的我,到底想不想活。更没人知道——这场直播,根本不是第一场。
而是第七场。1「新娘磕头了!」「这单值五百万!」「主播别怕,我们刷火箭!」
弹幕密集覆盖整个屏幕。我跪在冻土上,膝盖压着尖锐碎石。北风卷起红嫁衣下摆,
露出小腿上一道新鲜擦伤,边缘泛白,渗出组织液。手指发紫,指节处裂开三道口子,
渗出血丝,在寒风中迅速凝固成黑点。耳机炸响李强的声音:「林晚,笑啊!
观众要看你怎么笑!」我扯动嘴角,面部肌肉绷紧,颧骨处拉出细纹。手机震动,
弹出银行短信:「账户入账30,000,000.00」。昨天下午三点,
李强在“悦来咖啡馆”靠窗位拍胸脯:「三千万彩礼,够救她三回了。」他穿灰色夹克,
袖口有咖啡渍,说话时不断搓手。我没问他钱从哪来,只问:「合法吗?」
他嗤笑:「民俗表演,平台认证,全程直播打赏分成。哪儿不合法?合同都签了电子章,
法律效力杠杠的。」黑衣人站在我身后两侧,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穿黑色西装,戴白手套,
胸前别着微型摄像头。他们呼吸均匀,眼神平视前方,像两尊蜡像。
供桌上的铜香炉底部有刮痕,像是被工具撬过。炉内三炷香烧到一半,香灰未断,
青烟笔直上升,在冷空气中凝成白线。昨晚十一点,我趁李强醉倒在酒吧厕所,翻他手机。
相册深处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他女儿生日。打开后,
一张照片刺入眼帘:六个穿红嫁衣的女孩站在不同棺材前。
背景分别是雪地、祠堂、废弃工厂、河边、精神病院铁窗、停尸房。最右边那个是我,
站在陆家祖坟前,低头,手腕戴银铃铛耳坠。照片命名:【第七号货·林晚】。
但照片里的我,戴的是一对金铃铛耳坠。而我耳垂上,只有银的。我低头,
看见自己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浅疤——圆形,直径两毫米,边缘光滑,
像是被某种精密仪器刺入后留下的。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受的伤。更奇怪的是,
疤痕位置和周婷、陈露等人手腕上的标记完全一致。手机又震。李强发来消息:「别乱看。
你妈明天手术,钱一分不少。」附图是一张转账截图,收款方是“仁济医院肾移植中心”,
金额300万。但收款账号末四位,和我查到的医院官方账号不符。
2黑衣人抬来一口漆黑棺材,长两米二,宽八十厘米,棺盖雕龙凤纹,金漆剥落三处。
棺身贴满红色符纸,符纸上朱砂写「合卺」「永镇」「阴契」。符纸边缘卷曲,
像是被人反复揭贴过。司仪高喊:「一拜天地——」我跪下,额头触地。冻土坚硬,
额角擦破,一滴血滑到眉骨,在睫毛上凝成小珠。「二拜高堂——」我转向供桌方向,
再次磕头。香炉底座边缘有刮痕,像是被人用螺丝刀撬过。供桌下方,
一只死麻雀蜷缩在角落,羽毛凌乱,脖子折断。「夫妻对拜——」棺盖缓缓抬起。
弹幕瞬间空白半秒。下一秒,满屏感叹号炸开:「**!!」「活的?!」「特效牛逼!」
我浑身血液凝固。棺中,陆沉睁开了眼。三年前车祸身亡的陆家独子,穿着笔挺西装坐起,
脸色苍白,嘴唇无血色。他头发向后梳,发际线整齐,袖扣为银质蛇形,蛇眼镶嵌红宝石。
他朝我伸手:「收了三千万彩礼,该洞房了。」直播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主播,
本场打赏总额突破两千万。」我站在原地,红嫁衣被风吹得贴住身体。嫁衣内衬夹层里,
藏着一枚银铃铛耳坠,是我今早用红线缝进去的。针脚细密,藏在腋下缝线处,外人看不出。
一条金色弹幕飘过,ID是「陆爷的小迷妹」:「第七个了,希望她撑久点,
上一个才三天就疯了。」我瞳孔骤缩。第七个?上一个?弹幕下方,
一行小字自动浮现又消失:「你确定你是第一个醒来的吗?」供桌下方,香炉底座缝隙里,
露出一角白色纸片。纸片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扑灭。我弯腰,假装整理裙摆,
指尖勾住纸片一角。黑衣人目光扫来,我立刻直起身。纸片背面写着:「B3-07,
钥匙在铃铛里。」3黑衣人架住我胳膊,将我推入棺材。棺内壁涂黑漆,有霉斑七处,
右下角刻着「B3-07」。三颗微型摄像头分别嵌在顶部和两侧,镜头反光。
棺底铺着一层薄棉,棉上绣着暗红花纹,摸上去潮湿冰凉。棺盖落下,钉子一颗颗钉入。
咚、咚、咚。黑暗中,只有呼吸声和弹幕提示音。手机震动,
屏幕亮起:银行短信「账户入账30,000,000.00」。
我用指甲在棺壁刻字:「救我」。刻到第三划,弹幕突然全变红色:「情感**触发!
打赏翻倍!」「破防了家人们!」陆沉的声音从棺外传来:「别怕,你妈明天九点手术。」
我贴着棺壁喊:「你不是死了吗?新闻都报了!」他轻笑:「死人才能继承百亿遗产。活人?
活人得还债。」棺壁内侧,有一行指甲刻的字:「别信林晚。她在骗你。」
字迹和我一模一样。我摸到棺底有一枚金属片,冰凉。抠出来——是半片金铃铛,
断裂处参差不齐。铃铛内部刻着极小的数字:「06」。第六个。
我将半片铃铛塞进嫁衣夹层,和银铃铛并排放好。突然,棺顶摄像头红灯闪烁三次。紧接着,
棺内扬声器传出一个女声,温柔如水:「晚晚,睡吧。妈妈给你唱摇篮曲。」
那是我母亲的声音。可我妈已经昏迷三天。歌声响起,正是我童年常听的那首。
但歌词变了:「……第七个门开了,第八个在路上……」我捂住耳朵,指甲掐进耳廓。
4头顶传来脚步声。隔壁直播间声音飘来:一个女孩被塞嘴按进棺材,眼神绝望。画面里,
她正重复我的台词:「收了三千万彩礼,该洞房了……」那是我。又不是我。是直播回放。
我浑身发冷——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时,棺壁震动,
陌生男声响起:「陆哥,下一个‘货’找好了,大学生,家里急用钱,一骗一个准。」
我屏住呼吸,听见另一个声音:「第七个撑不过今晚,
就启动B计划——用她妈的肾源做要挟,逼她签终身合约。」「明白。反正肾源是假的,
O型配AB型,傻子才信。」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肾源是假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救我妈。突然,棺内灯闪了一下。黑暗中,
我看见对面棺壁映出一张脸——不是我。是另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正对我笑。灯灭。
我摸到棺壁另一侧有凹陷。用指尖描摹——是数字:6。第六个。我掏出半片金铃铛,
在棺壁上轻轻敲击。叮——叮——叮——三声后,棺底传来轻微震动。一块木板松动。
我撬开,里面藏着一枚微型SD卡,标签写:「LW-06_final」。
第六个的最后影像。5黑衣人拖我出棺。冷风呛进喉咙,我跪地干呕——不是怕,是恶心。
陆沉站面前,递来一杯热茶,白瓷杯,杯沿有金线。我没接。「你妈手术,明天九点。」
他语气轻松,「供体匹配成功,万中无一。」我猛地抬头:「血型?」「O型。」
「我妈是AB型!」我声音发抖,「你连这都不查?」他沉默,转身打开平板。画面里,
一个女孩被按在手术台,嘴封胶带,手腕绑带勒出淤青。
医生举针管说:「自愿捐献协议签了,开始麻醉。」陆沉说:「她叫陈露,大学生。
爸欠赌债百万。签协议换三百万。」弹幕滚动:「真实故事改编?」「建议拍电影!」
他划开手机:「在线人数289万,打赏总额3765万。他们才是天。谁给钱,谁就是神。
」他忽然凑近,压低嗓:「你知道前六个怎么疯的吗?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唯一。只有你,
发现了回放。所以——你比她们聪明,也更危险。」他顿了顿,
眼神恍惚:「等等……你是第几个?六?还是七?」李强跑来,搓手笑:「晚晚,钱到账了!
安排妈手术!」我盯着他:「转账记录呢?」他眼神闪躲:「平台……分期结算。」
他左耳戴着一枚金铃铛耳钉。和我找到的那半片,材质一致。我掏出手机,
调出医院官网页面:「仁济肾移植中心官方收款账号末四位是8821。
你给我的是7394。」李强脸色煞白。陆沉拍拍他肩:「慌什么?平台走账,
中间有手续费,账号当然不同。」他说得理直气壮。可我知道——他在撒谎。因为就在昨天,
我潜入医院财务科,亲眼看到陈露妹妹的缴费单。收款账号末四位,是8821。
6饭馆油腻桌面,苍蝇停在酱油瓶口。李强倒酒,手抖,酒洒出杯沿,
在桌布上洇开一片深色。我拿出他落在我包里的充电宝,插上数据线。
微信自动同步聊天记录:「钱转私人账户,境外中介搞定。」「林晚好糊弄,就说平台分期。
」「她敢闹,就让她妈等死。」还有一条加密语音。
我点开——陆沉说:「如果她发现肾源是假的,就放出陈露的死亡视频。
第七个必须活着完成仪式,否则信托解冻失败。」录音末尾,女声哼了一段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