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绝响》情节紧扣人心,是喜欢夜香花的阿枝写一部不可多得的短篇言情小说,语言简洁但却生动形象。讲述的是:却像魔咒般,不时在她脑海中回响,搅得她心绪不宁。她强迫自己冷静,将注意力拉回现实——获取证据,扳倒秦相,这是她唯一的目标……
第一章枪魂·污名凛冬,北境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龟裂的土地。残阳如血,
将孤城雁回关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遍地狼藉的战场上,更添几分苍凉。“少将军!
清理战场了,弟兄们……”一个满脸血污的副将拖着卷刃的刀走上前,声音嘶哑,
看向前方那个挺拔如松的背影时,眼神里却带着全营将士都有的信服与敬畏。
岳惊鸿没有回头。她手中那杆家传的沥泉枪斜指地面,枪缨被血浸透,凝成暗红的硬块。
玄铁枪尖正往下滴落最后一道血线,没入焦土。身上那副不合身的旧铠甲布满刀痕,
左肩一处破损最深,隐隐有血迹渗出,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这一战,又是惨胜。
用三百岳家军残部,挡住了北燕一千先锋骑兵的突袭。代价是,能站着喘气的,不足五十。
她微微仰头,残阳如血,勾勒着她坚毅却难掩柔和的侧颜。若非那双眸子过于锐利,
寒星一般,几乎要让人错认这是个俊美得过分的少年郎。
自父母于三年前鄞州之役中被诬“通敌叛国”,最终力战而亡,尸骨无存,
身后还背上洗刷不掉的污名后,这支由父亲亲兵、残部汇聚而成的“岳家军”,
便成了她唯一的栖身之所。也是她,岳惊鸿,身为岳家将门最后的血脉,
唯一能践行“精忠报国”家训的地方。哪怕朝廷克扣粮饷,哪怕友军孤立排挤,
哪怕……她是个女子。从小被当作男孩教养,学的是岳家枪法,读的是兵法韬略,为的,
本是有朝一日能像父帅那样,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如今,父母蒙冤,她更要战下去,
用战功,用北燕敌人的血,去证明岳家的清白,去践行那份刻入骨血里的忠诚。“少将军,
您的伤……”副将担忧地又唤了一声。“无妨。”岳惊鸿终于开口,
声音是因久未饮水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让受伤的弟兄们先撤下去医治。
还能动的,跟我再巡一遍防线,北燕人狡诈,恐有诈败回马枪。”“是!”她正欲转身,
突然,一阵急促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战场短暂的死寂。不是北燕的马蹄声,
是从关内方向来的!一骑快马疯了一般冲过尸骸,直抵岳惊鸿面前。马上骑士滚鞍落马,
身上穿的,竟是朝廷禁军的服饰,背后插着代表“八百里加急”的令旗。
“圣旨到——岳惊鸿接旨!”那传令官声音尖利,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倨傲,
与这尸山血地的氛围格格不入。残存的岳家军兵士们面面相觑,心中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朝廷,已经多久没有主动给过他们只言片语了?岳惊鸿心头一沉,
一种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冷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她单膝跪地,
沥泉枪深深插入身旁泥土:“末将岳惊鸿,接旨。”传令官展开明黄卷轴,
声音在寒风中显得异常清晰刺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前镇北元帅岳鹏举,身受国恩,
乃敢暗结北燕,致使鄞州兵败,罪证确凿!其子岳惊鸿,不思悔改,拥兵雁回,屡启边衅,
形同叛逆!着即革职锁拿,押解回京,交三司会审!钦此——”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凿进岳惊鸿的耳膜,凿进她的心里。通敌卖国?罪证确凿?
拥兵自重?屡启边衅?她猛地抬头,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里,
此刻翻涌着难以置信、屈辱、以及滔天的愤怒!“胡说八道!”刚才那副将第一个跳了起来,
目眦欲裂,“岳元帅一生忠烈,马革裹尸!少将军带着我们在这里浴血奋战,
打退了多少次北燕进攻?朝廷不发一兵一卒,不给一粒粮草,现在我们打退了敌人,
反倒成了‘屡启边衅’?还要押解回京?!”“放肆!”传令官厉声呵斥,“尔等罪军,
也敢质疑圣旨?是想造反吗?!”他身后,数十名精锐禁军骑兵一字排开,手按在了刀柄上,
杀气腾腾。显然,早有准备。岳惊鸿没有动。她跪在那里,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破了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悲愤与嘶吼。父亲临行前拍着她的肩膀,“鸿儿,岳家枪,
为的是保境安民,而非争强斗狠。记住,精忠报国,是我岳氏门风!
”母亲温柔地为她整理铠甲,“我的鸿儿,穿上这身盔甲,便要担起这份责任。无论多难,
都要走下去。”三年了,她带着这支残兵,在这绝境之地苦苦支撑,一次次击退来犯之敌,
身上添了无数伤疤,身边弟兄一个个倒下……她以为,总能等到云开见月明,
总能等到朝廷还岳家一个清白的一天。可等来的,却是这“革职查办”、“押解回京”!
这哪里是查办?这分明是赶尽杀绝!是秦相那一党,要将岳家最后的血脉也连根拔起!
“岳惊鸿,还不谢恩接旨?!”传令官不耐烦地催促,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周围残存的岳家军兵士们,全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呼吸粗重,目光死死盯着岳惊鸿,
只要她一声令下,哪怕对面是朝廷禁军,他们也敢拼个鱼死网破!气氛剑拔弩张,
如同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岳惊鸿的目光,
缓缓扫过身边这些伤痕累累、却依旧愿意追随她的面孔,
扫过这片刚刚用生命和热血守护下来的焦土战场,最后,落在那卷明黄的圣旨上。接了旨,
就是认罪,就是死路一条。不接旨,就是抗旨,就是坐实了“造反”,
身边这些誓死追随她的弟兄,立刻就会血溅当场,岳家最后一点忠名,也将彻底粉碎。忠?
孝?家?国?哪一条,才是她该走的路?哪一个,才能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
对得起身边这些同生共死的弟兄?就在这死寂的僵持中,关外远方的地平线上,
突然扬起了更大的烟尘,沉闷如雷的战鼓声隐约传来——北燕的大军,去而复返!
而且听声势,远超之前的先锋部队!“少将军!是北燕的主力旗号!”瞭望塔上,
哨兵发出了声嘶力竭的预警。内有权奸构陷,外有强敌压境。这一刻,
岳惊鸿被逼到了真正的绝境,身前是国法不公,身后是虎狼之师。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那双原本充满挣扎与痛苦的眼睛里,
骤然爆射出决绝的光芒!一直紧握的沥泉枪,被猛地拔起!枪尖划破凝滞的空气,
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在传令官惊骇的目光中,在身后弟兄们屏息的注视下,
岳惊鸿缓缓站直了身体。她不再看那卷圣旨,而是将染血的枪锋,
直指远处滚滚而来的北燕大军烟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带着一种斩断过去、一往无前的冷厉与坚定:“圣旨?等我岳惊鸿,
先退了城外之敌——”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迸出,掷地有声:“再跟你们,
算这笔污我岳家清白的账!”话音落下,她翻身上了亲兵牵来的战马,沥泉枪遥指前方。
“岳家军——听令!”“结阵!迎敌!”残阳彻底没入地平线,
最后一丝光亮映在她染血的铠甲和冰冷的枪尖上,璀璨,而悲壮。属于岳惊鸿的战争,
从这一刻起,变了。第二章惊鸿·交锋雁回关外五十里,北燕境内。夜色浓稠如墨,
将远山、近树都吞噬殆尽,只余下北风掠过枯枝的呜咽,更添几分肃杀。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影,正借着嶙峋怪石的掩护,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
正是岳惊鸿。那日雁回关前,内有权奸逼迫,外有大军压境,她当众撕毁圣旨,
率残存的岳家军弟兄,浴血杀出重围,却也彻底断绝了归路。
北燕大军因后方粮草被一支神秘小队骚扰,攻势暂缓,给了他们一线喘息之机。
安置好伤痕累累的弟兄们在一处隐秘山谷后,岳惊鸿便孤身一人,深入北燕腹地。
目的只有一个——找到能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或者,找到能指认秦相构陷忠良的线索。
她不信父母会通敌,那所谓的“罪证”必然是伪造,而伪造者,极可能与北燕内部有所勾结。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为岳家翻盘,也是为自己和追随她的弟兄们寻一条生路的途径。
情报来自一位冒死传递消息的老部下,指向北燕边境驻军大将,完颜洪的别院书房。据说,
那里藏有与南朝某位重臣往来的密信。风声鹤唳,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岳惊鸿摒弃所有杂念,眼神锐利如鹰,搜寻着记忆中地图标注的位置。然而,越靠近目标,
她心中越是升起一丝疑虑。这别院的守卫外松内紧,看似松懈,关键位置的岗哨却毫无破绽,
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与完颜洪边军大将的身份,不太相符。但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她深吸一口气,身形如鬼魅般翻过高墙,落入院内。院内布局雅致,亭台楼阁,
不似军营,倒像是一处精心打造的休闲之所。循着记忆中的方位,
她很快锁定了一处灯火通明、隐有水汽氤氲传来的殿阁。
“书房应在更东侧……”她心中默念,但直觉却让她朝那水汽来源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
让她脚步微顿。那殿阁窗户未关严,隐约可见其后是一方巨大的温泉池,池边矮几上,
随意放着一卷摊开的羊皮纸,其上一角印章,竟与老部下描述的密信火漆印有几分相似!
是陷阱?还是巧合?岳惊鸿心念电转。潜入大将书房风险极高,若能在此处得手,
无疑更为便捷。她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她屏住呼吸,足尖一点,
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至窗下。指尖微动,一枚薄如柳叶的刀片已滑入掌心,
正要挑开窗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一个清越慵懒的男声,
毫无预兆地从殿内传来,带着一丝浸染了水汽的磁性,敲打在岳惊鸿紧绷的神经上。
她被发现了!没有丝毫犹豫,岳惊鸿身形暴退,就要融入黑暗。然而,
殿门“吱呀”一声敞开,一道凌厉的掌风已扑面而来!快得超乎想象!岳惊鸿拧身避过,
沥泉枪不及取出,反手便是一记岳家拳中的“破阵式”,直捣对方中宫。拳掌相交,
内劲激荡,空气中发出一声闷响。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两步,于朦胧的水汽与灯光下,
终于看清了对方。站在岳惊鸿对面的,是一个仅着白色单衣的年轻男子。墨发未束,
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水珠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滚落,没入微敞的领口。他的容貌极俊美,
眉宇间却自带一股疏离与矜贵,尤其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
此刻正带着几分审视与毫不掩饰的兴味,落在岳惊鸿身上。“身手不错。”男子唇角微勾,
似笑非笑,“南朝何时派如此俊俏的小哥来做细作了?
还是说……”他的目光扫过岳惊鸿因为打斗而微微散开的领口,
以及那虽然被布条紧紧束缚、却依旧难掩细微曲线的胸膛,语气变得玩味,“……是个姑娘?
”岳惊鸿心头巨震!她自幼扮男装,言行举止刻意模仿,加上身形高挑,
战场上厮杀多年自带煞气,极少有人能一眼看穿她的性别!此人是谁?完颜洪麾下,
绝无此等人物!“休得胡言!”岳惊鸿压低声线,刻意让声音显得粗粝沙哑,手中攻势更急,
拳风腿影,招招直取要害。岳家枪法刚猛无俦,化入拳脚之中,亦是凌厉非常。
那男子却似闲庭信步,身形飘忽,总能于箭不容发之际避开她的杀招。
他的武功路数诡谲难测,时而阴柔如绵里藏针,时而刚猛如雷霆骤降,显然未尽全力,
更像是在……试探。几十招过后,岳惊鸿心知遇上硬茬,久战不利。她虚晃一招,
作势欲攻其下盘,实则足下发力,便要向窗外遁走。“想走?”男子轻笑一声,
似乎早有所料。他身形如鬼魅般倏忽贴近,五指成爪,直取岳惊鸿束发的头巾!
岳惊鸿急忙格挡,却慢了半分!“唰啦——”束发的布巾被扯落,如墨青丝瞬间披散下来,
柔顺地垂落在肩头,衬得那张因打斗和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庞,少了几分沙场戾气,
多了几分属于女子的清丽与……惊惶。水汽氤氲中,她长发披散,眼含警惕,
像一只误入陷阱的美丽困兽。男子动作顿住,眼中闪过一抹真实的讶异,
随即化为更深沉的玩味与欣赏。他指尖甚至还缠绕着几缕扯下的发丝,轻轻摩挲。“果然。
”他低语,声音带着一种了然的愉悦,“没想到南朝竟派女子来做细作?
岳家军……当真是无人可用了么?”他刻意在“岳家军”三字上加了重音。岳惊鸿浑身一僵,
他不仅看穿了她的性别,竟连她的来历也猜到了七八分!“你是谁?”她厉声问,
沥泉枪已悄然握在手中,枪尖微颤,锁定对方气机。身份既已暴露,便唯有死战,
或……寻机灭口!男子却对她的杀意视若无睹,反而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
目光掠过她紧握的长枪,以及那双即便在绝境中依然不屈不挠的眸子。“我?”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在迷蒙水汽中,竟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却也带着居高临下的疏离,
“是能决定你此行成败,甚至……生死的人。”他向前一步,无视那随时可能刺出的枪尖,
凑近些许,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岳姑娘,你费尽心机潜入此地,所求为何?或许,
我们可以谈谈条件。”岳惊鸿紧抿着唇,眼神冰冷,不为所动。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见她戒备更深,男子也不恼,反而轻笑出声,目光掠过窗外:“完颜大将军的巡营队伍,
再有半柱香就该经过这里了。你是想留下来,跟我‘好好谈谈’,
还是想去试试完颜洪麾下亲卫的弓弩?”岳惊鸿脸色微变。完颜洪的亲卫军,
是北燕有名的精锐,一旦被合围,她插翅难逃。男子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知道攻心奏效。他不再进逼,反而侧身让开了通往窗口的道路,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今夜月色尚可,不宜见血。”他语气慵懒,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只是助兴的游戏,
“你的命,暂且记下。我们……还会再见的。”岳惊鸿深深看了他一眼,
似要将这张脸、这双眼刻入脑海。此人深不可测,敌友难辨,是极大的变数。
她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已如轻烟般掠出窗外,融入沉沉夜色,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殿内,男子——北燕世子萧慕渊,缓步走到窗边,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那几缕柔顺的青丝,眸中兴趣盎然。“岳惊鸿……岳家最后的血脉,
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秦相老儿,你这次,怕是惹了个不该惹的麻烦。”“影子。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轻唤。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浮现,单膝跪地:“世子。”“去查,
她来此的真正目的。另外,”萧慕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给完颜洪找点别的事做,
别让他的人,碰着她。”“是。”窗外,北风依旧,却仿佛带上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涟漪。
命运的丝线,在今夜,于这北燕世子的别院温泉旁,悄然缠绕上了两个本该不死不休的灵魂。
第三章迷雾·心动北燕,皇家猎场。苍茫的林海雪原,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脸上,
带着刺骨的冷意。岳惊鸿伏在一处覆满积雪的灌木丛后,身上披着白色的伪装,
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初,紧盯着猎场深处那座守卫森严的营帐。
距离那夜温泉别院交锋已过去数日。萧慕渊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她的计划,
也让她更加警惕。完颜洪别院经过那夜,守卫增加了数倍,再难潜入。
她根据零碎情报和那夜惊险的判断,将目标转向了这座即将举行冬狩的皇家猎场。据说,
那位与秦相勾结的北燕权贵,极有可能在此次冬狩中,
与南朝来的“神秘客人”进行某种交接。这是她的机会,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猎场号角长鸣,冬狩正式开始。马蹄声如雷,贵族子弟们策马扬鞭,追逐着被驱赶出的猎物,
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喧嚣与混乱,成了她最好的掩护。她如同雪原上的孤狼,
耐心等待着目标出现。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她怀疑情报有误时,那座目标营帐有了动静。
几个穿着南朝服饰、形容鬼祟的人,在一个北燕官员的陪同下,悄然离开了喧闹的主猎区,
向着更偏僻的林苑深处走去。岳惊鸿精神一振,悄无声息地尾随而上。林深雪厚,
那几人的踪迹并不难寻。跟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处废弃的猎人木屋。
几人警惕地四下张望后,迅速闪身入内。岳惊鸿屏住呼吸,借助枯木和积雪的掩护,
潜至木屋窗下。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隐约能听到“秦相”、“定金”、“边防图”等零星字眼!她的心猛地一跳!边防图!
果然是通敌卖国的铁证!必须拿到它!她估算着屋内人数和实力,正要冒险靠近观察,
身后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枯枝断裂声!有人!岳惊鸿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
反手便是一枪向后刺去!这一枪又快又狠,直取来者咽喉!“铛!”一声脆响,
她的沥泉枪被一柄造型古朴的短刃精准架住。短刃上传来的力道浑厚绵长,
震得她手腕微微发麻。抬头望去,只见萧慕渊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依旧是那副矜贵疏懒的模样,身披玄色狐裘,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格格不入。他看着她,
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说“又见面了”。“岳姑娘,每次见面都这般热情似火,
萧某真是……受宠若惊。”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紧张。“是你!
”岳惊鸿眼神冰冷,试图撤回长枪,却发现枪身被他用巧劲黏住,一时竟难以挣脱,
“阴魂不散!”“此言差矣。”萧慕渊轻笑,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木屋,
“若非我方才踢开那颗石子,此刻你已被屋内的高手发现了。岳姑娘,行事莽撞,可是大忌。
”岳惊鸿心中一凛,他是在提醒自己?为什么?就在这时,木屋门“吱呀”一声打开,
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厉声喝道:“谁在外面?!”糟了!岳惊鸿瞳孔一缩,
顾不上再与萧慕渊纠缠,猛地抽回长枪,身形急退!几乎是同时,
数道身影从木屋内激射而出,刀光闪烁,直扑她而来!为首一人,目光阴鸷,
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力深厚!岳惊鸿临危不乱,沥泉枪舞动如轮,挡住最先劈来的两刀。
但对方人多势众,配合默契,将她所有退路封死。那内力深厚者一掌拍来,掌风凌厉,
竟带着灼热气息,让她呼吸一窒!“噗!”肩头旧伤被掌风扫中,一阵剧痛袭来,
岳惊鸿动作一滞,眼看另一柄钢刀就要砍中她的后背!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玄色身影倏忽插入战团!萧慕渊出手如电,那柄古朴短刃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
精准地荡开了致命一刀,同时另一只手揽住岳惊鸿的腰,将她猛地向后一带,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内力深厚者的又一掌。“走!”他低喝一声,不由分说,揽着岳惊鸿,
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速度奇快无比。身后追兵紧咬不放,箭矢破空之声传来!
萧慕渊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反手挥动短刃,只听“叮叮”几声,
激射而来的箭矢竟被尽数斩落!他带着她,几个起落便没入密林深处,利用复杂的地形,
很快将追兵甩开。直到确认安全,萧慕渊才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山岩后停下,
松开了揽着岳惊鸿的手。岳惊鸿立刻退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
肩头的伤痛让她脸色有些发白,气息微乱。她看着萧慕渊,眼神复杂。刚才若非他出手,
自己即便不死也要重伤。可他为什么要救她?北燕世子,救一个南朝“细作”?
“你……”她刚开口,萧慕渊却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伸手按向她的肩头。“别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岳惊鸿想躲,却因伤痛慢了半拍。
他的手已经隔着衣物按在了伤处,一股温和醇厚的内力缓缓渡入,
驱散着那灼热掌力带来的刺痛与淤塞。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强硬,
但效果却立竿见影。她抬眸,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眸中。此刻那双深邃的眼里,
没有了之前的戏谑与玩味,只有一种专注于某件事时的沉静。他靠得很近,
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发,带着一种清冽的、类似于雪松的气息。岳惊鸿的心,
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这种感觉,陌生而危险。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不想这条胳膊废掉,就老实点。”萧慕渊眉头微蹙,手下力道加重了几分,
语气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完颜洪麾下第一高手,‘烈阳掌’的滋味不好受。你旧伤未愈,
雪上加霜。”岳惊鸿抿紧了唇,不再动弹。他连她肩头有旧伤都知道?他究竟还知道多少?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隙,洒在寂静的雪原和这片小小的避风处。
山岩挡住了大部分寒风,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内力流转的细微声响。他专注地为她疗伤,
她被迫安静地接受。一种微妙而诡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与外面冰天雪地的杀机格格不入。良久,萧慕渊收回手,
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暂时无碍了。回去自己再用内力调理两日即可。
”岳惊鸿活动了一下肩膀,果然疼痛大减,那股灼热感也消失了。她低声道:“……多谢。
”萧慕渊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会道谢,随即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难得。
还以为岳姑娘只会对我刀剑相向。”岳惊鸿别开眼,
不去看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你为何救我?”萧慕渊靠在岩石上,
仰头望着稀疏的星空,语气变得有些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一丝深意:“或许是因为,
看你一个人在这龙潭虎穴里横冲直撞,有点……碍眼?”他顿了顿,侧过头,
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岳惊鸿,背负着血海深仇,
被家国抛弃,像无根浮萍一样在这里搏命……为你自己活一次,不好吗?
”为你自己活一次……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劈入岳惊鸿的心湖,
掀起了滔天巨浪。父母蒙冤、家国不容、弟兄追随、前路茫茫……所有的重压,
似乎都在这一句话面前,显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茫然。为自己活?
她还能为自己活吗?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忘了言语。冰封的心湖,
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萧慕渊看着她眼中闪过的震动、迷茫与挣扎,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有些种子,一旦种下,
自会生根发芽。他转身,玄色狐裘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猎场不宜久留,
完颜洪的人很快就会搜过来。你好自为之。”话音未落,他已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岳惊鸿独自站在岩石下,寒风拂过她披散的长发,带来刺骨的冷意,
肩头似乎还残留着他内力的余温,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为你自己活一次,不好吗?
”她握紧了手中的沥泉枪,指节泛白。前路,似乎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而那个北燕世子的身影,也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愈发清晰、却也更难捉摸的痕迹。
第四章并肩·暗涌猎场惊魂后的第三日,
岳惊鸿藏身于北燕边境一座混乱的三教九流混杂的边城“灰雁城”中。
肩头的伤在萧慕渊内力的疏导和自身调息下,已好了七八。但那句“为你自己活一次”,
却像魔咒般,不时在她脑海中回响,搅得她心绪不宁。她强迫自己冷静,
将注意力拉回现实——获取证据,扳倒秦相,这是她唯一的目标,也是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
根据猎场那日零星的线索和后续小心翼翼的探查,
她将目标锁定在灰雁城黑市中一个代号“蝮蛇”的掮客身上。
此人专做南北见不得光的消息和物品买卖,极有可能经手过秦相与北燕权贵的秘密通信。
夜幕低垂,灰雁城却仿佛刚刚苏醒。赌坊、酒肆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汗臭和一种危险的躁动。岳惊鸿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劲装,
用斗篷遮住大半面容,按图索骥,找到了“蝮蛇”通常接头的暗巷深处一家地下酒馆。
里面人声鼎沸,烟雾缭绕,各色人等混杂,是个收集情报,也是极易惹上是非的地方。
她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麦酒,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视全场,
搜寻着“蝮蛇”的踪迹。然而,没等来“蝮蛇”,却先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萧慕渊。他竟也在这家酒馆里,坐在离她不远的另一个角落,
身边只跟着一个看似普通随从、眼神却锐利如鹰的男子(影子)。他换了一身深蓝色常服,
少了些许王族贵气,却更添几分落拓不羁的风流,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了这片混沌。他怎么在这里?是巧合,还是……跟踪?
岳惊鸿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短刃。就在这时,酒馆门口一阵骚动,
几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腰佩弯刀的大汉闯了进来,目光凶狠地扫视全场,
最后定格在岳惊鸿这个方向——不,更准确地说,是定格在萧慕渊身上!
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声音粗嘎:“就是他!主子有令,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已如饿狼般扑向萧慕渊!刀光闪烁,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酒馆内顿时大乱,尖叫声、桌椅碰撞声、杯盘碎裂声响成一片。寻常酒客们抱头鼠窜,
唯恐避之不及。萧慕渊似乎早有预料,面对围攻,身形不动如山。他身边的影子已然出手,
一柄软剑如同毒蛇吐信,瞬间缠住最先冲来的两人咽喉,血光乍现!但对方人数众多,
且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招式狠辣,配合默契,不顾自身伤亡,只求击杀目标。
影子虽强,一时也被缠住。另有两名死士绕过战团,直取看似毫无防备的萧慕渊!
岳惊鸿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萧慕渊是敌是友尚未分明,
这些杀手的来历也不清楚。置身事外,趁乱离开,是最明智的选择。可……猎场那次,
他毕竟救过她。就在她犹豫的刹那,一名死士的弯刀已劈至萧慕渊面门!
萧慕渊手中酒杯掷出,精准地砸在对方手腕上,使其刀势一偏,
但另一名死士的刀已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后心!电光火石之间,岳惊鸿动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沥泉枪不在手边,
她抓起桌上一根用来挑帘子的硬木棍,灌注内力,如长枪般直刺而出!“噗!
”木棍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偷袭死士的肋下。那死士闷哼一声,刀势顿缓。
萧慕渊趁此间隙,侧身避开正面攻击,反手一掌拍在持刀死士的胸口,将其震飞出去,
撞塌了一张木桌。他回头,看向手持木棍、眼神警惕的岳惊鸿,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化为一种了然于胸的淡淡笑意。“看来,今晚运气不错。”他语气轻松,
仿佛身处险境的不是自己。“少废话!”岳惊鸿冷声回应,与他背靠背站立,形成防御姿态。
木棍在她手中,竟也隐隐散发出沥泉枪的森然气势。剩余的五六名死士将两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