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河把那张请柬扔在桌上。红色的卡纸,上面两个烫金的名字,刺眼。萧潇。
他叫了声这两个字,喉咙发干。三年的风把他吹得又黑又瘦,
这张请柬却崭新得好像昨天刚印出来。烫金的边角,在昏暗的出租屋里闪着一点虚浮的光。
他的手指摸过去,有点滑,还有点凉。这是他今天收到的唯一一件体面东西。其他的,
都是催租的账单,和催债的电话。他拿起桌上的半包烟,抖出一根,点上。烟雾缭绕,
把那两个名字熏得有些模糊。也好,模糊了就不那么扎心了。他和萧潇,已经分手三年了。
三年,一千多天,足够一座城市盖起一片高楼,也足够一个人从天上掉到地下。
他曾经是天之骄子,空军飞行学院最亮的新星。所有人都说,他将来会开上最好的战斗机,
是祖国的刀锋。可现在,他只是个住在城中村的失败者。靠打零工过活,今天修水管,
明天搬砖。没人知道他曾经能把几吨重的铁疙瘩玩得像风筝一样。那些日子,
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掐灭了烟,又拿起那张请柬。新郎的名字他不认识。
一个陌生的、听起来很成功的男人。照片上的男人西装革履,笑得一脸灿烂。
萧潇依偎在他身边,也笑着。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像春天的太阳。只是,那太阳,
已经不属于他了。他的破旧手机在旁边震动一下,屏幕亮了。他以为又是催租的短信,
不耐烦地拿起来。不是。那是一行蓝色的字,直接浮现在他的视网膜上。字很规整,很冷,
像手术室里的灯。【遗憾消除系统已绑定。】江河愣住了。他眨了眨眼,那行字还在。
他晃了晃脑袋,字还是纹丝不动。怎么回事?眼花了?还是熬夜熬出幻觉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揉了揉眼睛。没用。【检测到核心遗憾:错过萧潇。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终极任务发布:于萧潇婚礼当日,驾驶歼-20,
飞越婚礼现场上空。】歼-20。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脑子里炸开。他猛地站起身,
椅子被撞得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他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那行字。疯了吗?
这是谁在搞恶作剧?黑客?还是什么新型诈骗?驾驶歼-20?
他现在连一张飞航模的门票都买不起。那可是国家最顶尖的机密,是神龛里的宝贝。
【任务失败的惩罚:彻底遗忘目标人物萧潇。】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遗忘萧潇。这四个字,比“驾驶歼-20”这五个字,还要让他感到恐惧。他可以穷,
可以潦倒,可以被人踩在泥里。但他不能忘了她。那些关于她的记忆,
是他在这烂泥一样的生活里,唯一能攥在手里的东西。是他最后的光,最后的热。
如果连这些都没了,那他江河,还算个什么东西?一具会喘气的空壳罢了。他拿起那张请柬,
又看了一遍新娘的名字。萧潇,潇潇。他想起当年,她躺在飞行学院的草坪上,
指着一架从头顶掠过的教练机,眼睛亮晶晶的。“江河,以后我们结婚,你就开最帅的飞机,
给我下一场花瓣雨,好不好?”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好。
给你下全世界最大的一场。”那是一个少年,最不知天高地厚的承诺。他以为,
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兑现了。他站起身,走出那间不见天日的出租屋。外面的太阳很亮,
亮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眯起眼睛,朝着天空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蓝得晃眼的天空。他知道,他接了。这个疯子一样的任务,他接了。2那一夜,
江河没睡。他盘腿坐在床上,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视网膜上那行蓝色的字,已经消失了。
但任务的内容,像刻进了骨头里,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他脑子里很乱,
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一会儿是萧潇穿着婚纱的笑脸,
一会儿是歼-20拉出白色尾迹的英姿。一会儿是任务失败的惩罚,一片空白,
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打了个寒颤。不行。绝对不行。他起身,走到窗边。城中村的夜,
是活的。远处传来狗叫,近处是夫妻吵架的声音,还有啤酒瓶滚过马路的声音。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灌进他耳朵里。他以前住的宿舍,安静得很。只能听见风声,
和远处跑道上飞机起降的轰鸣。两种生活,像是隔着一条银河。他打开水龙头,
用冷水冲了把脸。冰凉的水让他清醒了一点。他开始冷静地思考。这个所谓的“系统”,
到底是什么?外星科技?未来产物?还是某个深不可测的秘密组织?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不管它是什么,它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兑现承诺,同时守住记忆的机会。代价是,
去偷一架国家最宝贵的战斗机。这跟直接判了死刑有什么区别?可要么死,要么忘了她。
他想都不用想。“**。”他对着镜子里那个眼圈发黑的自己,沙哑地开口。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视网膜上,新的文字浮现了。【任务准备阶段开始。
】【任务第一阶段:知识灌输。】下一秒,江河的脑袋像被强行**了一根数据线。
无数的信息洪流,疯狂地涌了进来。歼-20的机身结构图,发动机原理,
航电系统操作手册,武器挂载方案……无数的数据、公式、三维模型,在他脑子里炸开。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两把电钻在里面工作。他抱着头,蹲在地上,
疼得几乎要喊出来。这些知识,他当年在飞行学院学过。但那是四年时间,
一点一点啃下来的。现在,这些东西像是被压缩成了一个大文件,强行解压到他的大脑里。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十分钟后,疼感消失了。江河慢慢站起身,晃了晃脑袋。
他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不一样了。那里面除了疲惫和决绝,还多了一些东西。
一些属于顶尖飞行员的东西。他闭上眼睛。歼-20的座舱布局,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每一个按钮,每一个开关,每一个显示器,他都一清二楚。
甚至比他当年开过的歼-10还要熟悉。【知识灌输完毕。】【任务第二阶段:路线规划。
】一副巨大的电子地图,在他眼前展开。那是整个城市的卫星地图,
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和绿线。红点是军事基地和防空阵地,绿线,是系统规划出的,
一条绝对安全的飞行路线。路线的起点,
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地方——郊外一个废弃多年的旧机场。终点,
在婚礼场地附近的一片空旷湖域。【任务第三阶段:装备生成。】他面前的空气中,
凭空出现一个黑色金属手提箱。江河走过去,打开它。里面不是钱,不是枪。
是一套叠得方方正正的深蓝色飞行服。衣服的臂章上,印着他无比熟悉的,
属于空军的飞翼标志。旁边,还有一张ID卡,上面是他的照片,名字,
身份是“基地特级机械师,李伟”。最底下,是一副墨镜,和一个可以通讯的骨传导耳机。
他拿起那身飞行服,布料的手感,真实得让他心头发烫。这不是幻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换上飞行服。尺寸刚刚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他对着镜子,镜子里的人,
仿佛又变回了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飞行学员。只是眼神里,多了许多故事。
他拿起ID卡和墨镜,深吸一口气。【潜入任务,正式开始。】系统最后提示了一句。
江河没有犹豫,拉开房门,走进了深沉的夜色里。他要去的地方,是戒备森严的空军基地。
那个他曾经魂牵梦绕,如今却要像个贼一样潜入的地方。3凌晨两点,
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江河站在距离空军基地围墙还有五百米的一处小树林里。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空气里有股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还夹杂着远处飘来的,
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这味道,他太熟悉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ID卡。卡片是冰冷的,
但他的手心却在出汗。他现在是“李伟”,一个深夜去加班的特级机械师。
这是系统给他的身份,也是他的护身符。他从树林里走出去,大大方方地朝着大门走去。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越走越近,基地的大门也越来越清晰。高高的围墙,
上面架着铁丝网。岗亭里,站着两个哨兵,身姿笔挺,像两棵松树。江河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现在是“李伟”。李伟走路的姿态是什么样的?应该是沉稳的,
带着一点技术人员的从容。他放慢了脚步,双手插在飞行服的口袋里,目不斜视。
岗亭里的一个哨兵注意到了他。一道手电筒的光打了过来,照在他脸上。刺眼。江河眯起眼,
微微皱了皱眉,像是被人打扰了思路。“站住!口令!”哨兵的声音很年轻,很洪亮。来了。
江河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ID卡,在手电筒的光下晃了晃。“我是三号机库的李伟,
来了批新零件,今晚得赶着装上。”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点不耐烦,
像是真被这半夜的工作搞得有点烦。哨兵走近了,仔细看了看他的ID卡,又打量了他一下。
“李师傅?今晚就你一人?”“不然呢?”江河哼了一声,“那帮小年轻,手艺糙得很,
这批精密件,我不放心。”这套说辞,是系统提供给他的。一个负老卖老的技术专家形象。
哨兵没再怀疑,把ID卡还给他,敬了个礼:“辛苦了,李师傅。”“行了。”江河摆摆手,
收回ID卡,继续朝里走。他走上前,在门口的识别器上刷了ID卡。“滴”的一声,
绿灯亮了。那扇沉重的铁门,缓缓向两侧打开。江河走进去,心脏还在咚咚地跳。背后,
大门又缓缓关上。他成功了。第一步。他站在基地的内部路上,环顾四周。宽阔的马路,
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草坪。远处,一栋栋楼房的黑影,在夜色里静默着。更远的地方,
是巨大的机库,像一个个趴在地上的巨兽。空气中,那股机油味更浓了。他掏出耳机戴上。
【沿着主路走三百米,右转,进入第二条小路。尽头是三号机库。】系统的声音,
通过骨传导,清晰地在他脑中响起。他照着指示走。夜里的基地,安静得可怕。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偶尔有巡逻车开着微弱的灯,从远处缓缓驶过。他低下头,
拉了拉飞行服的领子,加快了脚步。终于,他看到了“三号机库”四个大字。
机库的大门紧闭着。他走到旁边的小门,再次刷了ID卡。门开了。
混合着燃油、橡胶和金属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机库里没有开大灯,
只有几盏昏暗的工作灯亮着。一架架战机,安静地停放在机库中央,像沉睡的钢铁巨兽。
它们的机身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流畅,充满了力量感。江河的目光,
越过那些他熟悉的歼-10、歼-16,投向了机库最深处。那里,单独停放着一架飞机。
它的机身是灰色的,比其他战机更大,线条也更凌厉。它的机翼,像一把锋利的剪刀,
剪开了这个夜晚。歼-20。代号“威龙”。他国最先进的第四代战斗机。三年了,
他只在新闻和航展的图片上见过它。现在,它就活生生地停在他面前,近在咫尺。
他一步步走过去,像是走近一个失散多年的恋人。他伸出手,想去触摸它冰冷的蒙皮。
就在这时,机库的角落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4江河的心猛地一缩。手停在了半空中,
离机身蒙皮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缓缓转过身。一个身影,
从一架歼-16的机翼下走了出来。那人穿着一身老旧的士官长制服,头发花白,背微驼,
手里拿着一个强光手电。是查岗的老兵长。江河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怎么办?跑?
还是继续扮演“李伟”?老兵长一般都睡在基地宿舍,怎么会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机库里?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上露出一点被惊扰的不快。“谁啊?大半夜的,吓我一跳。
”他用“李伟”的口吻说道。老兵长没说话,把手电筒的光打在他身上。那光柱很稳,
像钉子一样,把他钉在原地。然后,光柱缓缓上移,照在了他的脸上。老兵长眯起眼,
仔细地端详着他。江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那张脸,虽然被风吹得又黑又糙,但轮廓还在。
三年过去,变化并没有那么大。万一被认出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机库里只有ventilation系统风扇的低低嗡鸣。一秒。两秒。十秒。
老兵长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你叫什么名字?”“李伟。
三号机库的机械师。”江河回答得很快,ID卡的握法都符合一个老油条的习惯。
老兵长没再问ID的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江河的脸上。那目光很复杂,有审视,
有疑惑,还有一丝江河读不懂的……情绪。像是在透过他的脸,看另一个人。
“你……长得有点像一个人。”老兵长缓缓地说。江河的心沉了下去。“是吗?
那可能是缘分吧。”他干巴巴地笑了笑。老兵长没接他的话。他忽然迈开步子,
朝江河走过来。江河的肌肉绷紧了,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虽然他现在是潜入,
但一旦暴露,他也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老兵长走到他面前,停下。他没有看江河的眼睛,
而是低头,看了看江河的飞行服。然后,他伸出手,摸了摸江河臂膀上那个飞翼的臂章。
手指很粗糙,上面满是老茧。“这身衣服,你穿着……很合身。”老兵长低声说。“新的。
”江河言简意赅。老兵长抬起头,再次看向他的脸。这一次,他的眼神变了。那不再是审视,
而是一种……叹息。“你父亲,叫江海吧?”江河浑身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江海。
他父亲的名字。那个曾经的王牌飞行员,后来的飞行学院教官,在他退学后没多久,
就因为一次事故,牺牲在了天上。这件事,除了军队内部的人,外界很少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你……”江河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认识他。”老兵长说,
“当年,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就是我带着他飞的。他那脾气,倔得像头牛。跟你,
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江河彻底愣住了。他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在老兵长这句话面前,
都被撕得粉碎。老兵长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他转过身,走到墙边的一个控制盒前。
那上面,有一个红色的警报按钮。老兵长伸出手,在按钮上方停顿了一下。
江河的呼吸都停止了。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按,整个基地的警报都会响起。
无数的士兵会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然而,老兵长的手,并没有按下去。
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按在了按钮下方的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开关上。“啪”的一声轻响。
机库角落里,一个正在闪烁的红色监控指示灯,灭了。“你爸当年是王牌。
”老兵长背对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他总说,有些飞行的意义,不在于命令,
而在于人心。”“他要是还在,知道你要做这件事,他会拦着你,但……也只会拦着你一次。
”老兵长转过身,看着呆若木鸡的江河。“那条通往停机坪的备用检修通道,
我已经把锁开了。尽头是B7出口,那里监控有死角,可以开出去。
”他指了指机库的另一个方向。“去吧。”“趁着天还没亮。”5江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脑子是一片空白。老兵长的话,像一颗颗子弹,射穿了他的心脏,
然后又温柔地融化在里面。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或者说,他这场疯狂的战斗,背后,
站着他父亲的影子。这个他曾经又敬又怕,却始终没能好好说说话的父亲。他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谢谢?对不起?却发现任何词语,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老兵长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闯进菜园的鸡。“还愣着干什么?
等我请你看日出吗?”他的语气,又变回了那个不耐烦的老士官长。江河深吸一口气,
朝着老兵长,深深地鞠了一躬。没有起身。他就那么弯着腰,停顿了三秒。这是他对自己,
也是对他父亲的,一个迟到的告别。然后,他直起身,转身,
毫不犹豫地朝着老兵长指的方向走去。那条检修通道的门,隐藏在一个工具柜后面。
果然没有上锁。江河拉开铁门,一股尘封已久的铁锈味涌了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
老兵长还站在原地,没有动。昏暗的灯光下,他那微驼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又无比可靠。
江河拉开门,闪身进去。铁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机库里的一切。通道里很窄,很黑。
只有头顶上,每隔一段距离才有一盏昏暗的应急灯。墙壁是粗糙的混凝土,
脚下是镂空的钢格栅,每走一步,都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按照指示前进。
系统的声音响起。他加快了脚步。这条通道,很长。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他想起了父亲。
他记忆里的父亲,总是很严肃,不苟言笑。他飞行的时候,是天上的鹰。回到家,
就变成了一座沉默的山。父子俩的交流,少得可怜。他退学那天,父亲一句话没说,
只是给了他一耳光。那一巴掌,很重,也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他一直以为,
父亲对他失望透顶。直到刚才,他才知道,原来那份深沉的父爱,一直都在。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一个老兵长,为他照亮了前路。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扇门。
门上,用红漆喷着一个“B7”。就是这里了。他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风声,
很轻。他缓缓地,推开一道缝。外面,是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巨大的停机坪,
像一个黑色的广场。一架架战机,在远处矗立着,轮廓模糊。他拿出ID卡,
在门边的识别器上刷了一下。门外,传来轻微的电机转动声。他侧身闪了出去。他现在,
已经身处基地的停机坪了。不远处,就是那架他刚刚在机库里见过的歼-20。
它被独自停放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上,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到来。江河快步走了过去。越是靠近,
他就越能感受到这架钢铁巨兽所带来的压迫感。它静静地趴在那里,
却仿佛蕴含着撕碎天空的力量。他绕着飞机走了一圈。机腹的弹舱门,机身侧面的导弹挂架,
还有那两个巨大的发动机喷口。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冰冷而致命的美感。他登上舷梯,
拉开了座舱盖。熟悉的,混合着航空仪表和电子元件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坐了进去。
座椅包裹性很好,把他牢牢地固定住。眼前,是各种显示器和按钮,大部分还处于关闭状态,
一片漆黑。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抚过操纵杆。就是这个感觉。他闭上眼,
整个飞机的系统,在他脑海里活了过来。他睁开眼,开始按照程序,启动飞机。【电力系统,
启动。】【燃油系统,检测。】【航电系统,自检。】他熟练地按动着一个又一个开关。
座舱里的灯光,一盏盏亮起。一块块显示屏,从黑屏变成了显示着各种数据的蓝**面。
耳机里,传来各种系统自检的提示音。“嗡——”飞机开始发出低沉的咆哮。那声音,
是猛兽苏醒的声音。江河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凌晨四点三十分。还有三个小时,
就是萧潇的婚礼。而他,要驾驶着这头猛兽,为她赴一场迟到了三年的约会。
6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冷的。江河坐在座舱里,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他的血液是滚烫的。
歼-20的电力系统已经全部启动,座舱里一片幽蓝。各种数据流在显示屏上稳定地跳动着,
像一群安静下来的萤火虫。他戴上头盔,将通讯线和供氧管一一接好。
“嘶——”新鲜的氧气涌入面罩,让他清醒了不少。【系统自检完毕,一切正常,可以起飞。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驾驶杆。“B7出口请求滑出。”他对着喉部的送话器,
用“李伟”的身份,模拟呼叫。当然,不会有任何回音。他只是想让自己,
彻底进入飞行员的角色。他按下了发动机启动按钮。“轰——”左发的涡轮开始旋转,
发出低沉的轰鸣。几秒钟后,右发也跟着启动。两台发动机的咆哮声汇合在一起,
整个机身都开始微微震动。停机坪上的空气,似乎都被这股力量搅动了。他松开刹车,
轻轻推了一下节流阀。巨大的战鹰,开始缓缓向前滑动。它没有开灯,像一个幽灵,
悄无声息地滑出B7出口,滑向那条长长的、在夜色中泛着白光的跑道。跑道尽头,就是天。
那片即将被染成朝霞色的天。他将飞机对准跑道中心线,停在起飞线上。做完最后的检查后,
他关闭了所有的外部灯光。现在,他是一架不存在于任何雷达和调度记录里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