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挽救摇摇欲坠的家族,我被安排与豪门继承人裴续联姻。
所有人都说我攀上了高枝,应该对未来的婆婆董文兰言听计从。
他们不知道,这个表面对我“关怀备至”的女人,会在我和她儿子约会时,每隔十分钟打来一个电话;会以“顺路”为名,出现在我们看的每一场电影里;甚至会当众指责我,连她儿子喜欢吃什么都记不住。
而我的未婚夫,那个只会说“我妈是为我们好”的男人,永远站在他妈妈那边。
他们以为我是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忍的“乖乖女”。
直到那一天,董文兰将一杯冰水泼在我脸上。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低下头,用最委屈的声音对裴续说:“阿姨说得对,是我太笨了。以后我们约会,还是把阿姨叫上吧,有她在,你才能开心。”
从那天起,猎人与猎物的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这场名为联姻的战争,我不仅要赢,还要赢得他们一无所有。
“牛排要七分熟,他胃不好,不能吃太生的。”
董文兰的声音从裴续的手机听筒里传来,清晰得像是人就坐在我们对面。
裴续举着手机,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凝凝,我妈她就是关心我。”
我微笑着,把菜单递给服务生。
“好的,一份七分熟的西冷,谢谢。”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电话那头的董文兰听见。
这是我们订婚后的第三次正式约会。
也是董文兰第三次“线上”参与。
第一次,她打电话来提醒裴续,晚上要降温,记得带外套。
第二次,她发视频来,说家里的狗不吃饭,让裴续跟狗说几句话。
今天,她直接开始远程点餐。
裴续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
“我妈就是这样,爱操心。”
他伸手想握我的手,被我提前一步端起水杯的动作避开。
“阿姨很爱你。”我说。
语气真诚,眼神温和。
心里却在计算。
从坐下到现在,二十分钟,董文兰的电话已经来了两次。
平均十分钟一次。
她的控制欲,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这很好。
鱼越是挣扎,网收得才越紧。
“是啊,”裴续没察觉到我的疏离,自顾自地说,“从小到大,我的事都是我妈安排的。她眼光好,你看,她帮我选了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
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大型犬。
可惜,我不是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是电话那头的董文兰。
而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牛排上来了。
我的五分熟,鲜嫩多汁。
他的七分熟,切开后看不到一丝血色。
裴续叉起一小块,正要放进嘴里,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接起来。
“妈,我们正吃饭呢。”他的声音有些无奈。
“吃了什么?我听听。”董文兰的声音依旧强势。
“西冷,七分熟的。”裴续像个汇报功课的小学生。
“配的什么酱?黑胡椒的太**,跟他说要蘑菇酱。”
裴续的表情变得很尴尬。
他看着盘子里的黑胡椒酱,又看看我。
我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切着自己的牛排,小口小口地吃。
姿态优雅,仿佛这场闹剧与我无关。
但我的余光,一直锁定着裴续的脸。
他在看我。
他在等我的反应。
等我像别的女孩一样,发脾气,或者抱怨。
那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说出那句:“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妈吗?”
然后把所有矛盾,都归结于我的“不懂事”。
我偏不。
我不仅不生气,还主动拿起他的餐盘。
“服务生,麻烦换一份蘑菇酱,谢谢。”
我的举动让裴续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电话那头的董文兰似乎很满意。
“小江也在啊?还是她懂事。阿续,你多跟人家学学。”
听筒里传来她夸奖我的声音,可我知道,这不是认可。
这是宣告**。
她是在告诉我,就算我坐在裴续对面,能操控他的,也只有她董文兰。
我对着手机,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续的。”
挂了电话,餐厅里的气氛有些凝固。
裴续低着头,闷声吃着换了酱汁的牛排。
像是赌气的孩子。
我知道,我的“懂事”,让他心里那点小小的叛逆无处发泄,憋得难受。
这就对了。
温水煮青蛙,水要慢慢烧。
“凝凝,”他吃了几口,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然后抬起头,看着他。
眼睛里,酝酿起一点恰到好处的雾气。
“没有,”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我只是在想,阿姨说得对。”
裴续一怔:“什么说得对?”
“她说我……不如她了解你。”
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我应该提前想到你不能吃黑胡椒酱的。是我太粗心了。不像阿姨,她把你生活的每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这番话,像一把柔软的刀子。
句句是示弱,字字是诛心。
我看到裴续的脸,一点点地涨红了。
他不是傻子。
他听得懂我的潜台词。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连吃什么酱都需要亲妈来遥控,这不是爱,是枷锁。
“她不是那个意思!”他急急地辩解,声音都大了一点,“她就是……就是习惯了。”
“我明白的。”我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真的,你别多想。”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浅,带着点自嘲和委屈。
“裴续,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阿姨这样无微不至的爱。”
我说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心底的冷笑。
这场约会,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裴续一直想找话题,但我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
车到江家门口,我解开安全带。
“谢谢你送我回来。”
“凝凝,”他拉住我的手腕,“今天……对不起。”
我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
“不关你的事。”
我打开车门,下车,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大。
第一步,棋子已经落下。
接下来,就看董文兰什么时候亲自下场了。
我有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