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许的脚步,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寝殿里弥漫着龙涎香和一种属于男人的,具有侵略性的气息。
她走到床边,依着规矩,缓缓跪下。
“嫔妾,给陛下请安。”
萧彻放下手中的书卷,支起上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纱衣,长发如瀑,未施粉黛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清丽绝俗。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朕说过,在朕面前,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林知许顺势跌坐在床沿,身体控制不住地僵硬。
萧彻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触感温热。
“还在怕?”
林知许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颤动。
“陛下是天子,嫔妾……不敢不怕。”
“呵。”萧彻轻笑一声,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脖颈,再到她精致的锁骨。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玩弄猎物的耐心。
“朕喜欢你这副样子。”他凑到她耳边,低语,“比后宫那些故作姿态的女人,有趣多了。”
林知许的身体绷得更紧了。
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激起一阵战栗。
是恶心,不是心动。
她必须提醒自己。
“陛下谬赞了。”她低声说,试图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距离。
但萧彻却将她揽得更紧。
“苏锦。”他念着她的名字,像是要将这两个字刻进骨血里。
“你可知,朕为何会一眼看上你?”
林知许摇头。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疯子在想什么。
“因为你的眼神。”萧彻的指腹轻轻按压着她颈侧的脉搏,感受着那里的快速跳动。
“在所有人的悲伤里,朕只看到了你的恨。”
林知许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见了?
不可能!她自认伪装得天衣无缝。
他是在诈她!
她的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和惊慌。
“恨?嫔妾……嫔妾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纯澈,没有一丝杂质。
“夫君战死,嫔妾只有悲痛,何来……何来恨意?”
萧彻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但林知许的表情太过完美。
完美到,让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或许,真的是他看错了?
“是么?”他挑了挑眉,收回了手。
“许是朕看错了吧。”
他语气轻松地带过,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林知许知道,他心里的疑虑,并未打消。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要敏锐得多。
“时辰不早了。”萧彻说着,躺了下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上来,安寝吧。”
林知许的心跳漏了一拍。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咬了咬牙,脱下鞋袜,掀开锦被的一角,躺了上去。
她尽量靠在床的最外侧,与他保持着距离。
刚一躺下,一只手臂就伸了过来,将她捞进了滚烫的怀抱。
“离那么远做什么?”萧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朕会吃了你?”
林知许的身体彻底僵住,连呼吸都忘了。
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让她觉得像是被烙铁烫着一般。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
还有……他身体的变化。
屈辱和恶心,像是潮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藏在被子下的手,死死地攥着那根银针。
要不要……
就在她天人交战的时候,萧-彻却只是抱着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你夫君,对你好吗?”他忽然问。
林知许愣了一下。
她名义上的夫君,苏战。
一个老实巴交的边关校尉,也是她复仇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他是组织里的人,为了让她能有一个干净合理的身份接近萧彻,才与她假扮夫妻。
只是没想到,他会真的死在战场上。
“他……对嫔妾很好。”林知许的声音有些发涩。
这是实话。
苏战是个好人,可惜,跟错了主子。
“是么。”萧彻的语气听不出情绪,“那比起他,朕如何?”
这个问题,太过歹毒。
林知许沉默了。
她该怎么回答?
说他好,是谄媚。
说他不好,是找死。
“怎么不说话?”萧彻似乎并不急着要答案,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隔着薄薄的纱衣,在她身上游走。
林知许的身体一阵阵地颤栗。
她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父亲和兄长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忍住。
林知许,你要忍住。
“陛下是天,是君。夫君是地,是臣。”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君臣有别,天地之差,没有可比性。”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
既捧高了萧彻,又没有贬低自己的亡夫,还透着一股子认命的悲凉。
萧彻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撑起身子,低头看着她。
烛光下,她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你倒是通透。”他低笑一声,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可惜,朕不喜欢太通透的女人。”
话音刚落,他便俯身,吻了下去。
不是温柔的吻,而是带着惩罚和掠夺意味的啃噬。
林知许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她的唇被咬破了。
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不能就这么被他侮辱!
她藏在被下的手猛地抬起,手中的银针,对准了他的后颈。
那里,是死穴。
只要刺进去……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杀意。
然而,就在针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萧彻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
“你想做什么?”
林知许的心跳骤停。
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