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躺在ICU里，靠呼吸机吊着命。我那个好二叔，带着他宝贝儿子，堵在病房门口，
手里拿着一份股权**合同。他说，这是给季家“冲喜”。用三千万，
买下我爸手里市值三十亿的股份，送给他儿子当上任贺礼。他说我一个女孩子，
守不住这么大的家业，不如早点拿钱嫁人。他们以为我是在国外混日子的草包。他们不知道，
我爸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看财报。他们更不知道，这份“冲喜”的大礼，
我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另一份。1ICU的玻璃墙，又冷又硬。我爸躺在里面，
身上插满了管子，胸口随着呼吸机的节奏，轻微起伏。这是他昏迷的第三天。车祸，很蹊。
司机当场死亡，我爸被甩出车外，颅内出血。医生说，能不能醒，看天意。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集团旗下七个子公司的实时股价波动图。
绿色的线，跟心电图一样，往下掉。我一夜没睡，眼睛干得发疼。助理小陈站在我身后，
声音压得很低。“季总，二爷和文彬少爷来了。”我没抬头，手指划过屏幕，
调出另一份文件。是二叔季鸿德负责的“季风物流”近半年的财务流水。漏洞百出。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我面前。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鼻子发酸。
“屿屿，怎么坐在这儿？地上凉。”二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厚”。我关掉手机，
抬起头。季鸿德穿了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挂着悲痛。但我看得见，
他眼底藏不住的兴奋。他旁边的季文彬，我的好堂哥，更是把“野心”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评估和一丝轻蔑。“屿屿，别太伤心了，大哥吉人自有天相，
肯定会没事的。”季鸿德说着，就要伸手拍我的肩膀。我往后靠了靠，躲开了。
他手僵在半空，有点尴尬。“二叔，哥。”我开口，嗓子有点哑，“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大哥出事，我们能不来吗？”季鸿德立刻接话，表演得天衣无缝，“你一个女孩子，
遇到这种事肯定慌了神。别怕，二叔在呢。”季文彬跟着点头：“对啊小屿，有我跟你爸在，
天塌不下来。”他说错了。是我爸。不是他爸。我没纠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公司那边，你不用操心。”季鸿德拉了张椅子，在我旁边坐下，
“我已经让老刘他们稳住局面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大哥。”他嘴里的老刘，
是公司的副总，也是他的心腹。我爸一倒，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接管权力了。
“辛苦二叔了。”我轻声说。“一家人，说什么辛苦。”季鸿德摆摆手，话锋一转，“不过，
屿屿，公司现在群龙无首，外面都在传，说我们季氏要完了。股价跌得厉害，人心惶惶啊。
”他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二叔的意思是？”我问。他等的就是我这句话。
季鸿德和季文彬对视一眼，后者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屿屿，你看，
这是二叔找人拟的。你爸现在这个情况，需要一件大喜事来冲一冲。”他把文件递到我面前。
“股权**协议书”。五个字，刺得我眼睛疼。我没接。季文彬把文件又往前送了送，
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小屿，你看清楚，我们可不是趁火打劫。”他的语气，
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高傲。“这是为了救大伯，也是为了救公司。”我看着他们父子俩，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像两只盘旋在ICU上空，等着分食尸体的秃鹫。我心里冷笑，
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我先看看。”我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份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文件。
2文件不厚，就三页纸。我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但每一个字，每一个条款，
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脑子里。甲方，季承洲。授权**人，季屿。乙方，季文彬。
**内容：季氏集团35%的股权。**价格：三千万。我爸是季氏集团的创始人，
绝对控股。这35%的股份，几乎是他全部的身家。我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季文彬。
他正一脸得意地看着我，仿佛已经成了季氏集团的新主人。三千万。他可真敢开口。
季氏集团上个季度的财报，光是净利润，就是这个数字的五倍。用三千万，
买下市值超过三十亿的资产。这不是趁火打劫，这是明抢。还给我扣上一顶“冲喜”的帽子。
真是又当又立。“怎么样，屿屿？”季鸿德的声音很温和，“这个价格，
是二叔能拿出来的全部现金了。主要也是为了图个好彩头，用文彬的喜气，给你爸冲一冲。
”他说的“喜气”，是指季文彬上个月刚被提拔为季风物流的总经理。
一个被他爹硬塞进去的职位。“是啊小屿，”季文彬附和道，“我也是想为大伯尽一份孝心。
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刚从国外回来，懂什么公司管理？拿着这笔钱，
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一辈子吃穿不愁，多好。”他的话，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女性的偏见和轻视。他们笃定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一个可以被他们随意糊弄的工具人。我合上文件，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哒。哒。哒。
安静的走廊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季鸿德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季文彬的眼神，
也开始变得不耐烦。“小屿，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他质问道，“这可是救你爸的命！
你不会这么不孝吧？”道德绑架的帽子，说扣就扣。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两个。
“二叔，哥，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把文件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
“合同我看完了，有两个小问题，想请教一下。”我的语气很软，像是在讨论天气。
季鸿德松了口气，以为我被说服了。“你说，有什么问题，二叔给你解释。”“第一，
”我伸出一根手指，“这份合同的资产评估报告，是哪家公司做的？
为什么没有附在合同后面？”季鸿德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哦……这个，
事发突然，就找了家熟悉的机构，走的加急。报告还没来得及……”“是‘天正评估’吗？
”我打断他。我看到季文彬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上周刚看过他们给‘季风物流’做的季度资产评估。他们的风格，我很熟悉。
”我说的是实话。不仅熟悉，我还知道，“天正评估”的创始人，是季鸿德的小舅子。
一份评估报告要多少钱，全凭他一句话。季鸿德的表情更不自然了。“屿屿，你还懂这个？
”“我大学主修金融，辅修企业法。”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爸送我出去读书，
总得学点东西回来，不能白花他的钱。”我的笑容很浅，但季鸿德父子俩，笑不出来了。
走廊的气氛，开始变得有点僵硬。“那，第二个问题呢？”季文彬硬着头皮问。
“第二个问题，”我把文件拿起来，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那个刺眼的“三千万”。
“这个价格，是怎么算出来的？”我看着他们，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丝凉意。
“是把我们季氏集团，当成一家濒临破产的便利店来估值的吗？”3我的话音落下，
走廊里一片死寂。季鸿德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季文彬的脸，
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季屿！你怎么说话的！”他恼羞成怒，声音都高了八度，
“我们好心好意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文彬！”季鸿德低声呵斥了他一句，
但眼神里没有丝毫责备。他转过头，看着我，重新挤出一个笑容。“屿屿，你误会了。
这个价格，确实低了点。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公司股价大跌，现金流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拿出三千万现金，也是担了很大风险的。”他还在狡辩。还在把我当傻子。我没说话。
我只是拿出手机，解锁，打开一个加密文件。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们。“二叔，
你说的风险，是指这个吗？”屏幕上，是季氏集团最新的季度财务报表。是我昨天凌晨三点，
让财务总监加密发给我的。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清晰无比。
总资产、负债率、现金流、以及……净利润。一个亿五千万。“这是上个季度的财报。
”我平淡地陈述，“这个季度的预估数据，只会比这个更高。”我把手机收回来，
看着他们已经完全僵住的脸。“三千万。”我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轻轻地笑了。“二叔，
你这个价格，连我们公司一个季度的净利润都买不到。你管这个，叫‘担了很大风险’？
”季鸿德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季文彬更是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着嘴，
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们所有的谎言和借口，在这份真实的财报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信息差。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失算。我站起身，走到季鸿德面前。
我比他矮一个头，需要微微仰视他。但我的气势，却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把那份股权**协议，重新塞回他的手里。动作很轻，很慢。“二叔，
这份‘冲喜’的大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的声音不大，
但走廊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几个路过的小护士，都好奇地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季鸿DE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这辈子，大概都没这么丢人过。我看着他，
语气变得更柔和了，像是在替他着想。“二叔，你也是公司的老人了，公司的价值，
你比我清楚。”“你今天拿着这份合同来，到底是希望我爸醒来之后，夸我孝顺，
保住了季家的香火？”我顿了顿，目光转向季文彬，一字一句地问。“还是……骂我败家，
把几十亿的家产，当成废品一样送了人？”“你觉得，我爸会是哪种反应？”我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们父子俩的心上。季鸿德握着那份合同，手指都在发抖。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恐惧。他终于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
不是那个可以任他拿捏的侄女。而是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季氏集团的新主人。
4季鸿德父子俩，是灰溜溜地走的。那份合同被季鸿德死死攥在手里，捏成了一团废纸。
临走前，季文彬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我知道，这事没完。
他们只是暂时被打退了，绝不会善罢甘休。我回到长椅上，重新坐下。
助理小陈递过来一瓶温水。“季总，您没事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敬佩。
刚才那一幕，他也全看在眼里。“没事。”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流下去，
稍微缓解了我的疲惫。但我一点也不敢放松。刚才那只是前菜。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律师发来的消息。“大**，都安排好了。
”我回了一个“好”字。张律师是我爸最信任的人，也是公司的首席法律顾问。
我回国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他。我爸出事，集团不能一日无主。必须尽快召开董事会，
确立我的**董事长身份。否则，公司就真要被季鸿德这群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季氏集团的董事会，一共九个席位。
我爸占一席，他手里的股份，现在由我代持。季鸿德占一席。剩下的七个董事，
有三个是跟着我爸一起打江山的老人，算是我的基本盘。还有四个，立场不明。其中两个，
是近几年引资进来的投资方代表，唯利是图。另外两个，是公司的元老，和我二叔走得很近。
四比四。局势很微妙。季鸿德肯定会在这四个人身上下功夫。他会用公司的动荡来恐吓他们，
用利益来诱惑他们。他甚至可能会拿我“年轻、女性、无经验”这些点来大做文章，
提议成立一个“临时管理委员会”，把他自己推上台。这是他们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
我睁开眼，眼里没有丝毫睡意。我拨通了财务总监的电话。“李叔，是我，季屿。
”“大**，您有什么吩咐？”李总监的声音很沉稳。“麻烦您，把所有子公司，
特别是季风物流，过去三年的账目，全部整理出来。越详细越好。今晚十二点之前，
发到我邮箱。”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大**，这工程量……很大。”“我知道。”我说，
“但我必须看到。一份都不能少。”李总监是聪明人，他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图。
“我明白了。您放心。”挂了电话，我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是我爸的私人保镖队长，老周。
“周队，车祸现场的调查，有结果了吗？”“大**，还在查。但现场的刹车痕迹，
确实有点问题。不像是意外。”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还有，
”老周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医院这边，我安排了我们自己的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您放心，
任何人都别想靠近季董。”“好。辛苦了。”我挂断电话，看着ICU里我爸模糊的身影。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夺权了。这是一场，
你死我活的战争。5三天后，季氏集团总部顶楼会议室。紧急董事会。我坐在主位上，
这是我爸的位置。长长的会议桌两旁，坐着集团的八位董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都各不相同。有担忧，有同情，有审视，也有……不怀好意。
季鸿德就坐在我的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他今天穿了身深灰色的西装，表情严肃，
看起来比三天前沉稳了不少。季文彬没资格参加董事会，但他作为季风物流的总经理，
也列席了会议，坐在季鸿DE的后面，不停地用挑衅的眼神看我。会议开始，气氛就很压抑。
我按照流程，先通报了我爸的情况，然后由张律师宣读了授权文件，
提请董事会确认我的**董事长身份。话音刚落，季鸿德就发难了。“我反对。
”他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承认，大哥的授权书具有法律效力。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站了起来，环视众人。“季屿还太年轻，今年才二十三岁，刚出校门，
没有任何公司管理经验。现在集团正处在风雨飘摇的时期，把这么大一个担子，
交给一个黄毛丫头，这是对公司，对所有股东，极不负责任的行为！”他的话，
说得冠冕堂皇。立刻就得到了他那两个亲信董事的附和。“是啊，季董不在，
公司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掌舵。”“二爷说的有道理，屿屿侄女可以先进董事会学习，
但不适合现在就挑大梁。”那两个投资方的代表，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他们不在乎谁当董事长，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钱会不会缩水。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娃娃，
确实很难让他们放心。季鸿德见状，心里更有底了。他抛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我提议，
为了公司的稳定，我们应该成立一个临时管理委员会，由三到五名董事组成，共同决策，
处理公司事务。直到大哥康复出院。”“至于委员会的负责人嘛……”他顿了顿，
脸上露出一丝“当仁不让”的表情。“我作为公司的元老，又是季家人，责无旁贷。
”图穷匕见。他终于把自己的野心，摆在了台面上。如果他的提议通过，我就会被彻底架空。
这个**董事长，将变得名存实亡。季氏集团，也就顺理成章地落入他的手中。会议室里，
开始响起窃窃私语。我那边的三个老董事，脸色都很难看，但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毕竟，季鸿德说的“经验”和“稳定”，确实很有说服力。季文彬在他爸身后，
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他们在等我的反应。是会哭着鼻子求情？
还是会气急败坏地拍桌子？我没有。我只是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轻轻地鼓了鼓掌。“啪，
啪，啪。”清脆的掌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季鸿德也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二叔，
说得真好。”我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您对公司的这份责任心，真是让我这个做侄女的，
都自愧不如。”我先给他戴了顶高帽。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您刚才好像说错了一件事。
”“我爸虽然躺在医院，但他可不是什么都没准备。”我朝张律师点了点头。张律师会意，
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连接上会议室的投影仪。“各位董事，这是季董在一个月前，
刚刚录制的一段视频。当时他心脏有点不舒服，去做了个小检查，以防万一，
就留了这段影像。”投影幕布上，出现了我爸的脸。他坐在书房里，气色很好，声音洪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季鸿德。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安的表情。6“各位董事，
当你们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说明我的身体可能出了点状况，暂时无法主持公司的工作。
”视频里，我爸的声音清晰、有力，回荡在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看着幕布上的他。仿佛他本人，就坐在这里。季鸿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嘴唇都在哆嗦。“根据公司章程和我的个人意愿，
在我无法履行董事长职责期间，我名下所有股权的投票权，以及集团董事长的所有职权，
将全权授予我的女儿，季屿。”我爸的声音，掷地有声。“季屿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相信她的能力，足以带领公司，度过任何难关。”他说完，
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扫过镜头，仿佛在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公司是我一生的心血。
我不希望看到，在我倒下的时候，有人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谁要是敢在背后搞小动作，
分裂公司，损害股东的利益，那就不是我季承洲的兄弟，而是我季氏集团的敌人。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跟他，算总账。”视频结束，画面定格在我爸严肃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