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去帮我姐接一下孩子。可当幼儿园老师的电话打来，
声嘶力竭地问我为什么把她亲外甥锁在美术室时，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我从幼儿园抱回来的这个是谁？我冲进卧室，
那个穿着小西装、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的小男孩正坐在我的地毯上，
用我的乐高搭出了一座我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建筑。他见我进来，
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无镜片的金丝眼镜框，用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语气开了口。
“你就是我爸爸给我找的新妈妈？效率还挺高。”我看着他，
又看了看手机上姐姐发来的外甥照片——豁牙，傻笑，套着海绵宝宝的T恤。我缓缓关上门，
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小朋友，你先自己玩会儿，阿姨……阿姨去给你**。
”第一章这个娃是谁家的**着冰凉的门板，感觉自己的魂儿差点飞出去了。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唯一能清晰听到的，就是我自己那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我刚才干了什么？我，一个遵纪守法二十多年的良民，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
从一所安保严密的幼儿园里，拐走了一个孩子？完了，全完了。我的人生履历上，
马上就要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曾因涉嫌拐卖儿童被捕入狱。我姐夫会不会提着刀来砍我？
我妈会不会当场气晕过去？手机还在我手里震动着，
屏幕上“幼儿园李老师”五个大字跟催命符似的跳个不停。我哆哆嗦嗦地划开接听，
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李老师带着哭腔的咆哮。“林悠悠！你到底在哪儿啊！
你外甥找到了！他把自己锁在美术室了！我们找了把备用钥匙刚把他弄出来！你赶紧回来！
你抱走的那个孩子家长都快把我们幼儿园给拆了！”李老师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打在我的心脏上。“李老师，你……你别急，我……我马上回去！
”我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不知道怎么会抱错……”“你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回来！对方家长已经报警了！
说我们幼儿园联合外人把他们孩子给卖了！警察马上就到！你赶紧回来解释清楚！”“警察？
”我脑子“轰”的一声，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对！警察！
你赶紧的！不然我们都得完蛋！”李老师说完，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手机里的忙音发呆。我得回去，必须马上回去。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腿软得跟面条一样，我扶着墙，好不容易才站稳。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我得把这个孩子安全送回去，然后去跟警察，
跟那个孩子的家长解释清楚。对，解释清楚。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卧室的门还关着。我看着那扇门，感觉它后面不是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而是一颗随时会引爆我人生的定时炸弹。我该怎么跟他说？“小朋友，不好意思啊，
阿姨抓错人了，你不是我要接的那个，我现在把你送回去换一下？”不行不行，这话说出来，
他不得当场吓哭？万一他以为我是人贩子，路上大喊大叫怎么办？我急得在门口团团转，
脑子里一团乱麻。最终，我还是硬着头皮，轻轻拧开了门把手。卧室里很安静，
那个小男孩还坐在地毯上。他已经不用我的乐高了，
此刻正捧着我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本《金融市场技术分析》。那本书我买回来三个月，
翻开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因为根本看不懂。他看得倒是很认真，小小的眉头微微皱着，
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界难题。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那双透过无镜片金丝眼镜看过来的眼睛，
清澈又冷静。“爸爸找到了？”他问。我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我刚才那句“阿姨去给你**”。我的天，
我当时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个……小朋友……”我组织着语言，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阿姨刚才好像……好像犯了一个小错误。”他合上书，
把它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然后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什么错误？
”“就是……我今天要接的，其实是另一个小朋友。我不小心……把你错认成他了。
”我说得磕磕巴巴，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我预想过他可能会哭，可能会害怕，
可能会不知所措。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用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平静语气说：“所以，你不是我爸爸安排的人？
”“我……应该不是。”我底气不足地回答。
他小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失望”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我爸爸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意了。
”我：“……”我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什么叫我的眼光随意了？
现在是我犯了错好吗？难道重点不应该是你被一个陌生人带回了家，你可能会有危险吗？
这孩子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那你……”他看着我，忽然问，“你有男朋友吗？
”“啊？”话题跳跃得太快，我一时没跟上。“我的意思是，”他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如果你现在是单身，并且在考虑寻找一位伴侣，或许可以把我爸爸纳入考虑范围。
他虽然有时候有点专断，但个人资产和相貌都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
如果你成为我的新妈妈，今天这个失误就可以被合理地解释为‘一次别出心裁的初次见面’。
”“啊？”我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地向我推销他亲爹的小孩，第一次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这真的是一个五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小朋友，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决定从最基本的问题开始。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评估我的智商。“我爸爸说过，
不能随便把个人信息告诉陌生人。”“可我不是……”我刚想反驳，
就想起自己确实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把他从幼儿园“绑架”回来的陌生人。
我彻底没话说了。“好吧。”我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那我们现在得回幼儿园去，好吗？你的……你的爸爸，应该很着急。”他点了点头，
表示同意。“效率确实太低了。”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拍了拍小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
“走吧，我也不希望我爸爸在公司发脾气，那会影响很多人的下午茶时间的。
”我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像个被老板训话的实习生。我拿起车钥匙，领着他往外走。
打开门，我那只蠢萌的哈士奇“哈哈”正趴在门口，看到我们出来，立马摇着尾巴扑了上来。
我下意识地想把小男孩护在身后，怕“哈哈”吓到他。结果，小男孩只是冷静地后退了半步，
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哈哈”的鼻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坐下。”奇迹发生了。
我家那只连我都管不住、拆家第一名的哈士奇，竟然真的呜咽了一声，乖乖地坐下了。
它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敬畏？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咽了口唾沫，
感觉事情好像越来越超出我的控制了。“走吧。”小男孩瞥了我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时间不等人。”我机械地跟在他身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
我大概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了。第二章他管我叫妈妈去幼儿园的路上，我手心全是汗。
车里的气氛安静得可怕，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在不时地播报着路况。
我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后座的小男孩。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
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视线平视着前方，像个正在检阅部队的首长。
他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小西装，跟我这辆开了五年的小破车简直格格不入。我越想越心慌，
这孩子的家庭条件肯定非同一般。待会儿见了他家长，我该怎么说？“对不起，
我看您儿子长得太帅，一时没忍住就给抱回家了？”不行，这听起来更像人贩子了。
“对不起，我脸盲，没分清您儿子和我外甥？”这理由我自己都不信。
我外甥那豁牙和海绵宝宝T恤，跟眼前这位小绅士有半点相似之处吗？
“那个……小朋友……”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得先探探底。
他从沉思中回过神，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商业。”“商业？”我追问，
“具体是……哪一方面的呢？”“很多方面。”他言简意赅。得，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这孩子嘴巴严得跟个保险柜似的。我正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却主动开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林悠悠。”我下意识地回答。“林悠悠。”他重复了一遍，
像是在品味这两个字，“哪个悠？”“悠闲的悠。”“职业呢？”“呃……插画师。
”“自由职业？”他推了推眼镜，“收入稳定吗？”我感觉自己像在参加一场面试，
而面试官，是这个五岁的小屁孩。“还……还行吧。”我含糊地回答。“年龄？”“二十五。
”他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又陷入了沉默。像是在他脑内的数据库里，
对我这个“林悠悠”进行综合评分。我感觉压力山大。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老姐”两个字。我一个激灵，差点把方向盘打歪。完了完了，
肯定是来问我外甥怎么还没到家的。我手忙脚乱地戴上蓝牙耳机，深吸一口气，
按下了接听键。“喂，姐。”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悠悠！
你死哪儿去了！怎么还没到家？小宝都饿了！”我姐的大嗓门从耳机里传来，震得我耳朵疼。
“啊……那个，姐，路上……路上有点堵车。”我一边说，
一边心虚地看了一眼畅通无阻的马路。“堵车？今天周三下午，堵什么车？
你是不是又跑去哪儿野了？”“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快了快了，马上就到！”我赶紧保证。
“你快点啊！我跟你说，我今天给你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条件特别好，人我见过了，
长得又高又帅，自己开公司的，绝对是钻石王老五！我把时间约在……”“姐！
”我赶紧打断她，“我这开车呢，先不说了啊！安全第一！挂了挂了！”我飞快地挂断电话，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我今天算是体会到了。“相亲？
”后座突然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差点忘了后面还有个“监听器”。
“小孩子家家，别乱听大人说话。”我有点恼羞成怒。“哦。”他应了一声，
然后用一种很专业的口吻说，“其实我对我爸爸的个人生活也有些担忧。
他总是把时间花在工作上，这样不利于身心健康。我一直在帮他物色合适的对象，
但之前的几个候选人，我都不是很满意。”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一脸严肃的样子，
简直哭笑不得。“你还负责给你爸‘物色对象’？”“当然。”他理所当然地说，
“作为他的儿子和未来的继承人，我有责任为家族的未来把关。妈妈这个角色，很重要。
”他又来了。他又开始叫我“妈妈”了。虽然前面加了“新”和“角色”这两个限定词，
但听起来还是让我心惊肉跳。“我跟你说，我不是……”“我知道。”他打断我，
“你不是他安排的。但你是我遇到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我彻底无语了。
这孩子看的都是什么书？言情小说吗？“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决定转移话题，
“我们……我们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跟你爸爸解释吧。”“不用想。”他胸有成竹地说，
“你不用说话，我来说。”“你来说？”我有点不放心。“对。”他点了点头，
“我会告诉他，这是一场由我主导的，对我未来生活环境的实地考察。而你，林悠悠女士，
是这次考察中，我遇到的一个……有趣的变量。”变量？我？我感觉我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我放弃了和他沟通，专心开车。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到幼儿园，
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出去。只要把他交给他爸，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什么“新妈妈”，
什么“有趣的变量”，都见鬼去吧！我只想赶紧回家，抱着我的哈士奇，好好睡一觉，
假装今天下午什么都没发生过。车子在幼儿园门口停下。我看着那熟悉的彩色大门，
心里却前所未有地紧张。我解开安全带，回头对小男孩说：“到了。我们下车吧。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我，忽然问了一句：“林悠悠，你害怕吗？”我愣住了。
“我……”“别怕。”他伸出小手，拍了拍我的座椅靠背，像是在安抚我，“有我在。
”那一瞬间，看着他故作老成的样子，我心里竟然真的踏实了一点。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我竟然需要一个五岁的孩子来给我壮胆。我苦笑了一下，推开车门。来吧，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警察也好，愤怒的家长也好，我今天都认了。
第三章去幼儿园对峙我和小男孩一前一后地走向幼儿园大门。我感觉自己的脚步有千斤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周围家长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此刻听起来都像是对我的嘲讽。
李老师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我们，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哎哟！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她一把拉住小男孩，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
确认他毫发无损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有责备，有无奈，还有一丝……同情？“林悠悠，你……”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先进来吧。”我跟着她走进幼儿园，
感觉自己像是被押送的犯人。小男孩被李老师牵着，他倒是一点都不怯场，
还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吧，小场面。”我真是……服了。
我们被带到了园长办公室。办公室里气氛凝重，一个中年女园长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铁青。
我那个倒霉外甥，正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一块没吃完的饼干，
脸上还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看到我，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张开双臂朝我跑过来。
“小姨！呜呜呜……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呜呜呜……”我赶紧蹲下身抱住他，
心里又愧疚又心疼。“对不起，小宝，是小姨不好，小姨搞错了。”我一边给他擦眼泪，
一边哄他。“我被锁在黑屋子里，好害怕……”他抽抽搭搭地在我怀里告状。
我听得心都揪起来了。都是我的错。就在我抱着外甥手足无措的时候，我带来的那个小男孩，
慢悠悠地开了口。他看了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外甥，然后又看了一眼我，
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园长，语气平淡地问：“我爸爸呢？
”园长显然也被这孩子的镇定自若给惊到了，
她愣了一下才回答：“我们……我们已经联系你爸爸了，但是……电话是他的秘书接的，
说他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暂时联系不上。”联系不上？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完了，这下死无对证了。家长不来，我就解释不清楚。警察要是来了，
我岂不是要被直接带走？“联系不上？”小男孩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哪个秘书接的电话？是张秘书还是王秘书？
”园长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好像……好像是姓张。”“哦，是新来的那个。
”小男孩点了点头，然后从自己的小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貌似儿童手表？不，
那看起来不像普通的儿童手表，表盘是全黑的，很有科技感。他在表盘上按了几下，
然后抬起手腕，对着手表说：“接通沈Tingzhou。”我当时就傻了。
Tingzhou？哪个Tingzhou？几秒钟后，
手表里竟然真的传出了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沈聿辰，我不是在开会吗？跟你说了多少遍，非紧急情况不要用这个频道联系我。
”沈聿辰？原来他叫沈聿辰。我怀里的小宝都停止了哭泣，
好奇地看着沈聿辰手腕上的高科技产品。“爸爸，”沈聿辰的语气依旧平静，
“我认为现在的情况，属于紧急情况。”“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我今天，被一个陌生女人从幼儿园带走了。
”沈聿辰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感觉园长和李老师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集中在了我身上，像两把利剑，要把我戳穿。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钟，然后，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现在在哪里？
”“幼儿园，园长办公室。”“把电话给你们园长。”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聿辰把手表递给了园长。园长战战兢兢地接过那个小小的手表，凑到嘴边，
声音都在发抖：“喂？是……是沈先生吗？”我听不清电话里说了什么，
只看到园长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不停地点头哈腰，
嘴里说着：“是是是，是我们的失误，我们负全责，您别生气，孩子现在很安全，
对对对……”挂断电话后，园长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在了椅子上。她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林**，沈先生说……他马上就到。”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
非但没有落下，反而悬得更高了。这位沈先生，听起来就不好惹。我抱着外甥，坐立不安。
小宝大概是哭累了，在我怀里昏昏欲睡。而沈聿辰，那个始作俑者，则像个没事人一样，
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甚至还拿起桌上的一本幼儿园宣传册，有模有样地翻看了起来。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大概过了二十分钟，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长相，
但那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我感觉办公室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他迈开长腿走了进来，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
肩膀宽阔。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
嘴唇很薄，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深不见底，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就是沈聿辰的爸爸？
果然……跟他儿子说的一样，相貌还算不错。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进门后，
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直接无视了所有人，快步走到了沈聿辰面前。他没有大声呵斥，
而是蹲下身，与儿子平视。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沈聿辰的脸，声音低沉而克制，
却透着一股后怕的紧绷感。“沈聿辰，你有没有事？”沈聿辰放下手里的宣传册，摇了摇头。
“我没事，爸爸。”然后，他伸出小小的手指，指向了我。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爸爸，”沈聿辰用他那一贯的，波澜不惊的语调说，
“就是她。”男人——沈廷州，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缓缓地转过头。
当他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落在我身上时，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你，”他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心上，“就是那个带走我儿子的人？
”第四章霸总他爸来了完了。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这个男人，光是站在那里，
就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那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人，
而像是在看一件可以随时被碾碎的物品。我怀里的小宝被这阵仗吓到了，把头埋在我怀里，
瑟瑟发抖。我下意识地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沈……沈先生，
您听我解释……”园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试图打圆场，“这是一场误会，
天大的误会……”沈廷州根本没看她，他的目光死死地锁着我，
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来。“误会？”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
“我的儿子，被一个陌生女人带离了我的视线范围超过一个小时。你现在告诉我，
这是个误会？”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噤若寒蝉。
“是……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李老师也鼓起勇气，小声说，“今天门口是新来的实习老师，
林**来接她外甥，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在等着，她就……就给弄错了。”“弄错了？
”沈廷州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幼儿园的接送流程形同虚设吗？随便来个人，报个名字，
就能把孩子领走？如果今天带走他的是人贩子呢？你们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他每说一句，
园长和李老师的脸色就白一分。我看着她们俩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也跟着发慌。
虽然这件事她们有责任，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自己的疏忽。我不能让她们替我背这个锅。
我深吸一口气，把怀里的小宝交给旁边的李老师，然后站了起来，直视着沈廷州的眼睛。
“这位先生，这件事，是我的错。”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飘，
但我还是努力让它听起来镇定一些，“是我没有仔细确认，就带走了你的儿子。
跟幼儿园的老师关系不大，你要追究责任，就冲我来。”豁出去了。反正伸头是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就是赔钱道歉，再被警察叔叔教育一顿。
沈廷州似乎没想到我敢主动站出来，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重新审视着我。那目光，
像X光一样，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透彻。“冲你来？”他缓缓地朝我走了两步，
巨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你承担得起吗？”我被他逼得后退了一步，
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我……我会尽我所能地补偿。”我咬着牙说，
“医药费……不对，精神损失费……我都可以赔。”“赔？”他嗤笑一声，
那声音里的轻蔑让我脸上一阵**辣的，“你觉得我缺钱？”我当然知道他不缺钱。
看他这身行头，开的车，还有他儿子那个高科技手表，就知道他是个有钱人。可除了赔钱，
我还能做什么？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窘迫地站在原地。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那个一直很安静的小主角，沈聿辰，又开口了。“爸爸，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完全怪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沈廷州也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眼神里的冰霜融化了一点点。“为什么？”“第一，”沈聿辰伸出一根手指，
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幼儿园的安保系统存在明显漏洞，这是主要原因。第二，
我在明知她认错人的情况下，没有第一时间提出异议，这是次要原因。因为我当时误以为，
这是你安排的一次非传统面试。”“面试？”沈廷州皱起了眉头。“是的。
”沈聿辰点了点头，“为了给我寻找新妈妈的面试。”“新妈妈”三个字一出口，
沈廷州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回头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都跟他胡说八道了些什么？”我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
明明是你儿子自己脑补的好吗！我拼命地摇头，想为自己辩解，但沈廷州已经转回头去，
根本不看我。“沈聿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提这件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和……疲惫？“可是爸爸，你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你的生活，
我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沈聿辰仰着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我认为，
这是一个需要被正视和解决的问题。”父子俩就这么对峙着，一个高大冷峻，一个小而坚定。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包括我，都成了背景板，大气都不敢出。半晌，沈廷州似乎是妥协了。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然后，沈聿辰继续他的“结案陈词”。“第三，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这位林悠悠女士，
虽然在接人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极大的不专业和随意性，但在后续的处理中，
她并没有表现出慌乱。她把我带回家，没有对我进行任何恐吓或威胁，
还把她的乐高给我玩了。”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虽然品位一般，但还算有童趣。
”我：“……”谢谢你的夸奖啊！“最重要的是，”沈聿辰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框，
做出了最后的总结，“她把我安全地送回来了。从结果来看，我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我认为，她虽然有错，但不至于被定义为‘绑架犯’。
”听完儿子这番逻辑缜密、条理清晰的分析，沈廷州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看着我，
眼神变幻莫测，不再是单纯的愤怒，多了几分探究和……思索？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你说，你要负责？”他看着我，
声音听不出喜怒。“是……是的。”我点了点头。“好。”他突然说。我愣住了。好？
什么意思？是同意私了，让我赔钱的意思吗？我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我那点可怜的存款，
不知道够不够赔这位大老板的“精神损失”。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彻底懵了。
“我的儿子，因为你的失误，受到了惊吓。”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不容置疑，“而且，
他似乎对你……产生了一点兴趣。”他瞥了一眼正仰头看着我们的沈聿辰。“所以，
为了弥补你的过失，也为了安抚我儿子的情绪，从今天起，你来做他的临时保姆，
直到我找到合适的替代者为止。”“什……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让我……做他儿子的保姆？这是什么神展开？“你不愿意？”他挑了挑眉，
一股危险的气息散发出来。“我……我不是……”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有我自己的工作……”“我会支付你三倍于你现在工作的薪水。
”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急了，
“这是……这是两码事！我犯了错，我认罚，我可以赔钱，可以道歉，
但你不能……”“我不能什么？”他打断我，向前一步，再次将我逼到墙角，“林**，
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你在跟我谈条件。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接受我的提议，
这件事，到此为止。第二，”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我们警局见。我相信，
警方和媒体，都会对‘年轻女插画师拐带五岁男童’这种新闻，很感兴趣。”我的心，
一下子凉了。他这是在威胁我。**裸的威胁。而且我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以他的能力，让我身败名裂，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我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
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看吧，我早就料到了”的沈聿辰，
再看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园长和李老师。我还有选择吗？我没有。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张由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我……”我艰涩地开口，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我答应。”第五章他要我负责？
“我答应”这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像是签下了一份卖身契，把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人生，
都交到了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手里。沈廷州似乎对我的“识时务”很满意。
他脸上那层冰霜化开了一些，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至少不像刚才那样，
随时准备把我生吞活剥了。“很好。”他点了点头，然后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
拨了一个号码。“张助理，到我这里来一趟。带一份标准的劳务合同。
”他言简意赅地吩咐完，就挂了电话。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园长和李老师看着这峰回路转的情节，已经完全呆住了。她们大概也没想到，
一场可能导致幼儿园关门的重大危机，最后会以我“卖身”给对方当保姆的方式收场。
我那个刚从惊吓中缓过来的外甥小宝，看看我，又看看沈廷州，小声地在我耳边问：“小姨，
你为什么要给这个凶叔叔当保姆啊？他会打你吗？”童言无忌，却让我心里一酸。
我摸了摸他的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会的，
小姨是去……去执行一个特殊任务。”“特殊任务？”小宝的眼睛亮了，
“像奥特曼打怪兽吗？”“……差不多吧。”我敷衍道。我感觉自己要打的这个“怪兽”，
可比电视里的厉害多了。没过多久，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干练的年轻男人就敲门走了进来。他就是沈廷州口中的张助理。
张助理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他先是恭敬地对沈廷州鞠了一躬，然后才把目光转向我。
“沈总，合同模板已经调出来了，您需要过目一下吗？”“不用了。”沈廷州摆了摆手，
然后指了指我，“把薪资改成她现有收入的三倍，工作期限……暂定三个月。其他条款，
按最高标准来。”“好的，沈总。”张助理的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操作着。我站在一边，
像个待价而沽的商品，心里五味杂陈。三倍薪水？听起来很诱人。我做自由插画师，
收入本就不稳定，时高时低。他怎么知道我现有收入是多少？难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
他已经把我查了个底朝天？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林**，请您核对一下合同内容，
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在这里签字了。”张助理把平板递到我面前。我低头看去，
那份所谓的“劳务合同”条款密密麻麻，比我签过的任何一份稿件合同都复杂。
甲方：沈廷州。乙方：林悠悠。
工作内容：担任沈聿辰先生的日常生活起居、学习娱乐的全权负责人。
工作时间：24小时待命。薪资待遇那一栏，是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数字。这个数字，
别说是我收入的三倍，快赶上我过去一年的总收入了。有钱人的世界，我果然不懂。但是，
合同后面附带的条款，也苛刻得令人发指。
“乙方需保证甲方之子沈聿辰先生的身心健康和绝对安全。
”“乙方需严格遵守甲方的作息安排和饮食规定，不得擅自更改。”“乙方在合同期间，
需切断不必要的社交，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乙方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甲方的家庭信息，
包括但不限于家庭成员、住址、生活习惯等……”一条条看下来，我感觉自己不是去当保姆，
是去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里服刑。“怎么，有问题？”沈廷州见我迟迟没有动作，
不耐烦地问。“这个……24小时待命，是什么意思？”我指着其中一条，小心翼翼地问。
“意思就是，从你签下这份合同开始，你就要住进我家。我儿子醒着的时候，你要陪着他。
我儿子睡着了，你也要保证能在三分钟之内出现在他身边。”他解释得理所当然。
“住……住进你家？”我彻底傻眼了。我还有我自己的公寓，我还有我的狗！
“我的狗怎么办？”我脱口而出。沈廷州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可笑。
“可以一起带过来。”他想了想，补充道，“前提是，它受过良好训练，
不会对我儿子的生活造成困扰。
”我立刻想到了我家那只上蹿下跳、酷爱拆家的哈士奇“哈哈”。良好训练？不存在的。
“那个……它……”我支支吾吾。“它很乖。”一直没说话的沈聿辰突然开口了。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鼓励。我愣住了。他怎么知道我的狗乖不乖？哦，对了，
他见过“哈哈”一面，还用一根手指就把它镇住了。或许他真的有办法管住“哈哈”？
“那就没问题了。”沈廷州做了最后的决定，“签字吧。
”我看着平板上那个刺眼的“乙方签名”框，感觉手里的触控笔有千斤重。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老姐打来的。我不敢接，直接按了静音。我知道，我再不回去，她就要杀过来了。
我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在那个框里，
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林悠悠”三个字。写完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人生，
彻底拐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好了。”张助理收回平板，
效率极高地把合同存档、发送副本到我的邮箱。“林**，从现在开始，
您就是沈先生的私人雇员了。”他对我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您可以叫我张助理，
有任何工作上的问题，都可以联系我。”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给你两个小时。
”沈廷州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贵手表，“回家收拾东西。两个小时后，张助理会去接你。
”“两个小时？”我惊了，“这也太……”“时间很宝贵，林**。”他打断我，
“我不希望浪费在无意义的等待上。”他说完，不再看我，而是弯腰抱起了沈聿辰。
那一瞬间，他身上那股冷硬的气场似乎柔和了一些。他抱着儿子的姿势很熟练，也很温柔。
“我们回家。”他对沈聿辰说。“等一下。”沈聿辰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从沈廷州的怀里探出半个身子，对着我说了一句：“新妈妈，
一会儿见。”说完，他还对我眨了眨眼。我：“……”沈廷州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
他抱着儿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园长办公室，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欲哭无泪。新妈妈？我这个“临时保姆”的工作，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六章契约保姆生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幼儿园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手里牵着外甥小宝，感觉脚下轻飘飘的。李老师把我送到门口，
一脸的欲言又止。“悠悠啊……”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满眼同情，
“那个沈先生……看起来不好相处，你……你多担待点。有什么事就跟老师说，
虽然……虽然我们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李老师。
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的哪里话，也是我们工作没做好。”她叹了口气，
“你快带小宝回去吧，你姐估计都急疯了。”提到我姐，我一个头两个大。果然，刚坐上车，
我姐的“夺命连环call”就又来了。我硬着头皮接起来。“林悠悠！你还知道接电话！
你带着我儿子去哪儿私奔了！现在几点了！”“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到小区门口了。
”我赶紧道歉。“你少来！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还有，我给你约的那个相亲对象，
人家已经在餐厅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你赶紧给我滚过去！”相亲？我这才想起来，
今天下午还有这么一出。可是现在……“姐，那个相亲……我可能去不了了。
”我小心翼翼地说。“你说什么？”我姐的音量瞬间拔高了八度，“林悠悠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好不容易给你找个这么好的，你敢放人家鸽子？”“不是，姐，我……我找到工作了。
”我急中生智，想了个借口。“找到工作了？你不是说你热爱自由，不想坐班吗？
找的什么工作？”“呃……一个……一个家庭教师的工作。”我胡乱编着，“雇主家比较急，
让我今天就上岗，而且……而且是住家的。”“住家家庭教师？”我姐愣了一下，
“教什么的？靠谱吗？你别被人骗了！”“靠谱！特别靠谱！世界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