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镜中诡笑封扶摇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亮透,窗外的天空泛着一层灰白。
她的生物钟一向准时,但今天却莫名有些疲惫,仿佛睡了一夜的她并没有真正休息。
头有点胀,眼皮发沉,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才缓缓坐起身。卧室的空气有些凉,
她踩着地板走进洗手间。水龙头的金属把手在昏黄的灯光下反着光,细细的水流击在瓷盆里,
溅起细碎的水花。封扶摇低着头刷牙,眼睛不经意地往上抬,望向镜子。那一刻,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站的很近,皮肤苍白的像灯光透过一层纸。
那双眼睛显得特别亮,黑色的瞳仁像被水冲洗过,干净却冰冷。她盯着那双眼睛,
总觉得里面有一种不正常的专注感,不是看向什么,而是盯住一个明确的目标,
像是针尖一样戳进她的神经。封扶摇眨了眨眼,镜中的她也跟着眨了眨眼,动作整齐划一,
没有丝毫偏差。她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自己昨晚没睡好导致的,
毕竟昨晚的梦很怪——她梦见自己站在一个没有尽头的长廊里,两侧全是镜子,
每一面镜子里的人都微笑的看着她,而她自己却动不了。醒来后,
她只记得那些笑容像是被刻上去的,毫无温度。她把毛巾搭在肩上,准备关掉水龙头,
忽然——“滴——答”一声轻响,像是水珠击在瓷面上。她低头确认水龙头已经拧紧,
再抬头时,心口猛地一缩——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微微弯了起来,那笑意轻的像一阵风,
却让她的背阵阵发凉。灯光微微闪了闪,她下意识关掉灯,走出洗手间。
客厅的灯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斜斜的切开地面,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走到卧室门口时,
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镜子安静无声,什么都看不见,可她却觉得,
那里有一双眼睛还在盯着她。2裂痕初现第二天早上,她刻意避开洗手间的大镜子,
低着头洗漱,只看着自己的手和水流。可即便如此,
她还是能感觉到背后有股视线正紧紧贴着她的脖颈。她快速抬眼扫视了一眼镜子,一切正常,
镜中自己的神情和她一样疲倦。她松了口气,却发现镜子右上角多了一条细细的裂纹,
像一根极浅的发丝,从角落缓缓延伸下来。她皱着眉伸手去摸,裂纹光滑而冰凉,
不像是真的破裂。她的指尖刚触到那条痕迹,
镜中的她才抬起手去模仿这个动作——慢了半秒。那短暂的延迟让封扶摇浑身一紧,
仿佛意识到自己正与一个完全不同步的影子对视。“……这镜子,得换了。”低声呢喃一句,
她把手收了回来,可当她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里,那裂纹似乎比刚才更长了一点。
整整一天,她的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儿石头。同事们在开会讨论项目细节,她却总是走神,
耳边的声音时远时近,仿佛隔着一汪水。回家的路上,街边玻璃橱窗里的自己走的有点慢,
总是比她的脚步落半拍,她甚至以为那是灯光造成的视觉差。到家后,她刚换好鞋,
就听到卧室那边传来轻轻的“咔哒”声,像是有人在里面关门。封扶摇屏住呼吸走过去,
房门半掩着,推开后,卧室空无一人。床铺整洁,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空气安静的让她耳鸣。
她站在门口,忽然注意到洗手间的门是开的,镜子正对着她,灯没开,里面一片漆黑。
隔着那段距离,她隐约看到镜子里有个人影——是她自己。可她明明站在卧室门口没动,
那影子却微微歪着头,慢慢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封扶摇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猛地关掉卧室的灯。3笑容蔓延黑暗铺天盖地袭来,把那个笑吞没,可她能感觉到,
它还在那片黑暗深处,静静地等着她。那天晚上,她坐在书桌前翻着一本杂志,
电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给空荡的房间添了点人气。可她总觉得,
余光里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她试着无视,
直到听见洗手间传来一声轻轻的敲击——像指节敲在玻璃上,清脆却压抑。她喉咙一紧,
转头看去,门是开的,黑暗中隐约闪过一点白,像是在笑时牙齿反射的光。
她缓缓站起来走过去,按下灯的开关,白炽灯瞬间亮起,镜子里的自己神情疲惫,没有笑。
封扶摇盯了很久,正准备离开时,镜中的嘴角缓缓扬起,而她的脸依旧平静。
那笑容仿佛是镜子给她的一个信号——我在这。封扶摇第二天刻意早点出门,
连早餐都没在家吃,只是简单洗了脸就出门。她没照镜子,不敢看。
可就在出门前换鞋的时候,她的视线还是被玄关鞋柜上方那面窄镜吸引住了。
那面镜子只有半个人高,原本只是为了出门时整理发型而挂。
她在余光中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低着头系鞋带,可那动作比她慢半秒,像是在模仿,
又像是在刻意错开节奏,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两个独立的存在的……人?她猛地站直,
直直地看着镜子。镜中的自己也抬起了头,眼神和她一模一样,可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快得像幻觉,却精准得像是为了让她注意到才出现的。封扶摇心口发紧,转身离开,
把门甩得很重。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听见了里面传来轻轻的“咚”一声,
像有人用指尖敲了敲镜面。那一天她在公司心不在焉,手里的文件看了好几遍都没记住内容。
下班时,天已经擦黑,街灯把路面切成一段段的光影。她不想回家,
特意在路边小餐馆坐了很久,直到快八点才起身。可一推开家门,
客厅的空气就像一团冷雾迎面压下来,带着一种不属于空调的冰凉。她换鞋时注意到,
玄关那面镜子正对着她,镜中她的肩膀在极轻微地抖动,像是低低地笑。
封扶摇猛地避开视线,快步走向卧室,可还没到门口,
她就听见洗手间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滴水声,间隔均匀,仿佛在为某种节奏计时。
她的脚停在半路,抬头看向洗手间。门没关,灯灭着,黑暗里那面大镜子像一汪静止的水,
正对着她。她犹豫了几秒,走过去按下灯。光一亮,镜中的她安静地站着,表情平淡。
但封扶摇知道,只要她再多看两秒,那笑就会爬上去。果然,她刚数到二,
嘴角的弧度就像被人按下开关般出现了。这次笑得更大了,眼睛甚至微微眯起,
像是在享受她的反应。封扶摇后退两步,胸口发紧。
她知道这种笑有规律——它会在她靠近时出现,从七点开始,像一个准时赴约的恶意。起初,
她以为只要不在七点照镜子就没事,可很快,她发现这规律正在扩散。第二天,
她下班刻意去朋友那待到十一点才回家,可一进门,那笑容就等在那里——不是七点,
而是“她”回来的时刻。好像时间不是规则,规则是“无论何时,你终将得看我”。
4反光之影封扶摇试过完全不看镜子,可那东西学会了新的方法。
用一切反光的表面——餐厅的玻璃杯、地铁的车窗、楼道的防火玻璃……那些短暂的映照中,
她总能捕捉到一个动作——微微歪头的笑。它像是病毒,潜伏在世界的缝隙里,
等待每一次眼神的偶遇。一次加班后,她走进公司茶水间接水。夜里的办公室空旷安静,
茶水间的灯是冷白色的。她站在饮水机前,
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不锈钢柜门——柜门的金属面映出模糊的影像,是她,可嘴角已经上扬。
她立刻转过头去,手心一片冰凉,仿佛那笑隔着反光钻进了她的脑子。回家路上,
她又看见了它。这一次是在便利店的冰柜玻璃上——玻璃里的自己没有跟着她的动作,
而是抬起手朝她挥了挥,然后笑了。那动作像是在说“我们很快再见”,轻巧而笃定。
她开始睡不好觉。半夜醒来时,她会听到一种轻轻的声响——不再是水滴,
而是指甲缓慢划过玻璃的摩擦声,断断续续地响着,像是在隔壁房间。封扶摇不敢动,
眼睛却在黑暗中适应了轮廓——卧室角落里,那面穿衣镜被床单盖着,可床单的轮廓下,
有什么东西正缓慢地向外鼓起,像一只呼吸的胸腔。第二天早上,她鼓起勇气掀开床单,
镜子里安静如常。可就在她放下布的瞬间,镜子里的嘴角弯了起来——不大,
却足够让她猛地屏住呼吸。那一刻她明白了,这笑容已经学会等她,也学会跟着她。
它不再只是镜子里的异常,而是一个正从那里走向她的东西。封扶摇的生活彻底乱了节奏。
她试着把所有镜子都用布和报纸遮起来,甚至连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也贴上了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