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人如其名,又陈又皮。
他长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个子不高,微微有点驼背,总是眯着一双小眼睛,看谁都像在算计能从对方身上薅多少羊毛。
此人乃是魔门第一“薅撸王”,小到同门的馒头,大到宗门的灵石矿,就没有他不敢伸手的东西。
我上辈子就是信了他的邪,被他忽悠着去探什么上古遗迹,结果遗迹没看着,给他当了挡箭牌,死得那叫一个惨。
此刻,他正眯着眼,死死盯着我手里的行走使令牌,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苏师弟,这可是尊上的令牌啊,见此令如见尊上,威风得很。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我心里冷笑一声。
还不是拜你所赐。
要不是我把你这孙子卖给了魔尊,我能有今天?
我懒得理他,收起令牌,抬脚就走。
“哎哎哎,别走啊!”陈皮一把拉住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啃了一半的鸡腿,热情地递到我嘴边,“师弟,来,刚出锅的,香!咱哥俩谁跟谁啊,有好事得想着哥哥我啊。”
我嫌弃地推开油腻的鸡腿。
“大师兄,有话直说,别拉拉扯扯的。”
陈皮嘿嘿一笑,搓着手说:“师弟啊,你看你现在是行走使了,位高权重。哥哥我呢,在炼器堂当个管事,清水衙门,穷得叮当响。你能不能……在尊上面前,给哥哥美言几句,也给哥哥安排个肥差?”
我心说我把你安排到乱葬岗去信不信?
但我转念一想,不对啊。
老夜正在查他呢!我得稳住他,让他露出马脚才行。
想到这里,我换上了一副笑脸:“原来是这事啊,好说,好说。不过大师兄,你也知道,尊上那个人,疑心重。我这刚上位,总得做出点成绩,才能有话语权不是?”
陈皮眼睛一亮:“师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得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保你当上财务堂堂主!”我拍着胸脯保证。
财务堂!
那可是魔门油水最足的地方!
陈皮的呼吸都急促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师弟!什么忙!你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哥哥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没那么严重。”我摆摆手,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需要你……去帮我办一件小事。”
我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
“听好了,你去尊上的后花园,把里面种的那些‘紫金白玉菜’,想办法……全都给我弄出来。”
陈皮听完,人都傻了。
“啥玩意儿?紫金白玉菜?那不是尊上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的菜吗?听说一片叶子就价值千金,吃了能延年益寿。偷那个?师弟,你疯了?那被抓住了可是要被挫骨扬灰的!”
“富贵险中求嘛。”我循循善诱,“你想想,事成之后,你就是财务堂堂主!区区几颗白菜,算得了什么?”
我的目的很简单。
让陈皮去偷菜,他肯定会想办法把菜卖了换钱。到时候人赃并获,老夜那边正好掌握他“来路不明”的收入证据,直接就能把他办了!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陈皮的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边是掉脑袋的风险,一边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最终,贪婪战胜了理智。
他一咬牙,一跺脚:“干了!师弟,你等我好消息!”
说完,他贼眉鼠眼地四下看了看,一溜烟就跑了。
我看着他鬼鬼祟祟的背影,心中冷笑。
陈皮啊陈皮,这辈子,我看你怎么死!
然而,就在我为自己的绝妙计策沾沾自喜时,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傲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哼,鬼鬼祟祟,一看就没干好事。”
我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
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梳着双丫髻,容貌绝美但表情臭臭的少女,正抱着剑,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小师妹,林夭夭。
这位是魔门的天才少女,年纪轻轻,修为高深,一手“无情剑”使得出神入化。
但她也是个傲娇。
明明关心你,嘴上却能把你损到地缝里去。上辈子,她没少找我麻烦,一言不合就拔剑,说要“清理门户”,把我这个“废物”逐出师门。
“小……小师妹。”我头皮发麻。
怎么把这尊神给忘了。
林夭夭冷哼一声,迈步向我走来。
“苏白,你这个废物,居然还没死。命挺大啊。”
我扯了扯嘴角:“托……托师妹的福。”
“谁有福气给你托!”她柳眉倒竖,“我问你,你刚才跟陈皮那死胖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是不是又想合起伙来,偷看哪位师姐洗澡?”
我:“……”
师妹,你的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我正想解释,林夭夭却突然压低了脚步,身形一闪,瞬间就到了我跟前。
她一把将我推到柱子上,用那柄冰冷的剑鞘抵住我的喉咙。
就在我以为她要动手,准备呼叫老夜的时候。
她那张傲娇的小脸,也凑到了我的耳边。
一个同样被压到极致,还带着点不确定的、奶凶奶凶的声音响起。
“确认过眼神?”
我:“????”
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怎么回事?
怎么又来一个?
这暗号怎么还带自由发挥的?
确认过眼神,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我脑子飞速旋转,想起了上辈子在地球上听过的一首神曲。
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同样用气音,颤抖着回了一句:
“我遇上对的人?”
林夭夭抵在我喉咙上的剑鞘,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龟裂。
震惊,难以置信,外加一丝……“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你……你也是?”她的声音都在抖。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麻了。
林夭夭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她手忙脚乱地捡起剑鞘,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咳……那个……代号‘灵雀’,向……向组织报到。”她结结巴巴地说,声音细若蚊蝇。
“那个……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我这是伪装!对,伪装!”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行,你们都是演员,奥斯卡欠你们一人一座小金人。
“灵雀同志。”我学着老夜的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到!”林夭夭一个立正,差点把剑又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