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前，他追悔莫及

男人解领带的手一顿，随即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弄：“又在闹什么？林歆染，这种博取同情的把戏，你还没玩腻？”

他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指腹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看着我。”他命令道。

林歆染看着他。那张脸依旧英俊得令人心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她曾经爱惨了这副皮囊，爱到哪怕被他冷落，只要能看一眼都觉得满足。

可现在，这张脸在她的视线里，开始变得模糊。

不是因为眼泪。是脑子里的那颗肿瘤在作祟。

“我在问你，药吃了没？”霍沉修加重了力道，声音沉了下来。

“吃了。”她撒谎了。

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真假。最后，他松开手，厌恶地在她衣服上擦了擦指尖，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安分点。”他转身走向浴室，“楚楚明天要来家里取文件，你别像昨天那样摆着一张死人脸。”

浴室的水声响起。

林歆染缓缓低下头，翻开备忘录，在那行字下面，用力写下：

【第17444天。他问我药吃了没。那是维生素，不是治脑瘤的药。他不知道。也不想我知道。】

笔尖几乎要划破纸背。

第二天，沈稚楚来了。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笑起来嘴角有两个甜美的梨涡。她进门时，霍沉修正在给林歆染倒水——那是他鲜少的、近乎施舍般的温情时刻。

“沉修哥。”沈稚楚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染染姐也在啊。”

霍沉修放下水杯，神色瞬间柔和下来：“楚楚，文件在书房，自己去拿。”

沈稚楚点点头，目光落在林歆染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怜悯。她走上前，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林歆染这边倒来。

林歆染下意识地想要扶她，手刚伸出去——

“啪！”

一声脆响。

沈稚楚摔在地上，手里的玻璃杯碎裂，水溅了一地。她惊呼一声，眼眶瞬间红了：“染染姐，你……你为什么要推我？”

林歆染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

霍沉修大步走过来，看都没看林歆染一眼，直接蹲下身扶起沈稚楚，紧张地检查她的手：“有没有伤到？”

“手破了……”沈稚楚委屈地掉眼泪，“我只是想和染染姐打个招呼，我不知道她这么讨厌我……”

霍沉修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子般射向林歆染。

“道歉。”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林歆染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我没有推她。”

“我让你道歉！”霍沉修低吼道，声音里压抑着暴怒，“林歆染，别逼我在这里动手。”

空气凝固了。

林歆染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她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对她露出凶狠的獠牙。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脑子里的肿瘤似乎在疯狂跳动，眼前一阵发黑。她扶住桌子，稳住身形。

“对不起。”她轻声说。

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她累了。

她不想争了。反正再过不久，她就要把这一切都忘掉了。

听到这声道歉，霍沉修眼底的怒气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回房间去。别在这里碍眼。”

林歆染转身，一步步走上楼梯。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回到房间，她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她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后背。

她颤抖着拿出备忘录，翻到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