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沈聿南的舔狗的第十年。他还是只喜欢我的双胞胎姐姐。更糟糕的是,我查出了癌症,
医生说只剩下一个月时间。那是我第一次求他。放下十年来的所有骄傲与尊严:“聿南,
我不要你的爱了…我只求最后这一个月,你能陪在我身边。一个月后,我保证永远消失,
再也不会纠缠。”却被他冷冷推开:“宋嫣,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这种绝症游戏。
”他目光扫过我手中的确诊单,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应该清楚,我最恨别人骗我。
”“以后,别再拿这种伪造的东西来挑战我的底线。”饶是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那一刻,
心还是像被狠狠碾过。我低下头,眼泪无声滑落。转身找到了我的双胞胎姐姐。“姐,
我快死了。你出差的这几个月,能不能让我…代替你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就当是完成我最后的心愿……”姐姐略显不耐地抽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有病就去看医生,
顺便治治你的缺爱症和恋爱脑。”“还有事吗?我实验室很忙,没空听你这些儿女情长。
”我低头看着手中皱巴巴的诊断书,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啊,
十年了……人人都笑我舔了沈聿南十年。却没有人知道。我只是想再见另一个沈聿南一面。
哪怕是最后一面……1望着姐姐塞来的银行卡和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十年过去,我比他们更早踏入职场,早已不缺钱,可宋姝似乎并不在意。也是,
除了她热爱的物理实验,她对其他事向来淡漠,我还在期待什么呢?从小到大,
别人家的姐妹总是亲密无间。唯有我们,客气疏离,像两个恰巧同路的陌生人。哦,
还有一个可笑的三角关系——我喜欢沈聿南,沈聿南喜欢姐姐。而冷静理智的宋姝,
被迫成了这出戏的第三个人。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后海”。——大学后街的那家酒吧。
到的时候,夜色已深,细雨绵绵。将“后海”笼罩在一片凄迷之中,好不寂寥。这两年,
周边学校大都迁到了新区,连带着“后海”的生意也大不如前。去年老板急需用钱,
我拿出所有积蓄,盘下了这里。我不求盈利,也不做任何装修改动。
只要求保持十年前的原貌,一桌一椅,都不能变。点了杯酒,坐在吧台慢慢喝着。
意识模糊时,手机响了,是沈聿南。他声音沙哑,开口就是:“宋嫣,
去年生日你送我的那台离心浓缩仪放哪儿了?”我怔了片刻,
轻声答道:“在书房展示柜最下面的抽屉里。”“好。”他低低应了一声。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没有直接挂断。只剩下电话两端彼此压抑的呼吸。
我望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叹了口气:“沈聿南,以后这些事……别再问我了,
我不是你的佣人。”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在哪儿?喝酒了?
”“我在哪里,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了。”我苦笑一声,挂断电话。抬头,
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烈酒灼喉,却暖不了那颗早已冰冷的心。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主动挂他的电话。没有想象中的解脱,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十年了,
我像个虔诚的信徒,供奉着一段无望的感情。记得他每一个喜好,了解他所有习惯,
为他打理好一切琐事,只为让他专心科研。而如今。连这份卑微的守望,也到了尽头。
……我没那么无私,也不是不求回报。我想要的很简单,只是他给不了。……2恍惚间。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初三那年,我缺钱缺得厉害。妈妈的医药费、姐姐的学费,
每一笔都像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有人给我介绍了份活儿——在“后海”卖酒,
一晚上能挣好几百。我换上不合身的小黑裙,刚卖出几瓶,就被一群混混堵在了包厢角落。
我开始后怕,攥紧微微发抖的手正要开口求饶,却听见一个散漫的声音响起:“就她了。
”抬头望去。不偏不倚,撞进一双漂亮的凤眸。那是我第二次见沈聿南。准确来说,
是沈聿南的副人格。毕竟那个品学兼优的“清北苗子”,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下一秒,
来不及反应,便手腕一紧,被他拽进了隔壁空包厢。我知道他是在替我解围。
可他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从校服外套兜里翻出来个mp3,将耳机轻轻塞进我的耳朵。
“闭眼,他们还在外面。”他声音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我闭上眼睛,
只听到他打开了包厢电视,女人的尖叫声隐约传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睁眼。
却见一件外套罩了下来,带着干净皂香,隔绝了所有光线。起初我不明白电视上在放什么,
直到暧昧的声响穿透外套,我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虽然在酒吧打工见识过不少形形**,
但被一个陌生少年这样护在怀里,心跳还是漏了几拍。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故作镇定。
才会用这种方式让外面的人以为,我们只是在做着和其他包厢里一样的勾当。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外套被轻轻掀开。光线重新涌入,我看见他点了支烟,
吐着烟圈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折返回来,从兜里掏出几张皱皱的红色钞票,
不由分说塞到了我手里。见我没反应,他抬手,敲了敲我的额头:“现在知道怕了?
小小年纪,好好上学,这种地方…以后别再来。”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钱,
低喃:“明明…你也没比我大多少……”他掐灭烟蒂,眼神里带着几分佯装的威胁:“嗯?
你说什么?”我把mp3递过去,避开了他的视线:“我说,哥,你的…东西忘了。
”他将mp3揣回兜里。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走吧,送你回去。
”可我们刚走出“后海”,一个醉醺醺的身影就冲了过来。狠狠将他撞倒在地,
拳脚相加:“兔崽子!老子的钱呢!是不是又拿老子的钱去鬼混了!
”想起学校里关于沈聿南的传言,这大概就是他那个酗酒家暴的父亲。下一秒,
醉汉像破麻袋一样被猛地掀飞,重重砸在墙上。“沈聿南”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狼,
红着眼扑上去同他扭打在一起。可少年终究不敌成年人的力量。醉汉摸到地上的板砖,
竟狠狠朝着他的后脑砸去——“小心!”身体比意识更快,我扑过去想推开他。
却被砸到了肩膀,眼前猛地一黑,疼的我冷汗直冒。失去意识前,
我好像看见他惊慌失措的脸和怒吼的表情:“傻子!谁让你挡了?!”我一定是醉得不轻。
不然,怎么会看见那张熟悉的脸?3我缓缓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轻划过,
终究什么也没能触碰到。沈聿南站在我面前,脸色阴沉:“半夜不回家,在这里买醉?宋嫣,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他伸手要扶我,语气里带着惯有的不耐:“起来,我送你回去。
”他真的好凶。说过的那些话好刺耳。我不想回想的,
可那些刺耳的话还是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冒——“沈聿南,我病了。胃癌晚期,
医生说还剩一个月。”“所以呢?宋嫣,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什么绝症游戏。
”“你应该清楚我这人最讨厌欺骗。别再拿这种伪造的病历来挑战我的底线。"“不是的,
聿南,你在实验室呆了一整天了,先吃饭好不好?”“用不着你假惺惺。要是没其他事,
请你离开。”……这一次。我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推开了他。明明喝了酒,
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不,你不是他……”泪水无声滑落:“沈聿南,
你为什么还不来见我……”我低下头,
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真的……好想你啊……”被带回家安置在床上时,
我看着那模糊的身影,迷迷糊糊拽住了他的衣角,眼泪浸湿枕头:“哥,
你抱抱我吧……就一次……”“哥,我生病了,好害怕……”“哥,
我想你了……”……沈聿南猛地将我摇醒,脸色铁青:“宋嫣,你在叫谁?”“沈聿南。
”我泪眼朦胧地朝他伸出手。也许是醉意模糊了理智。也许是怕临死前见不到想见的人。
也许是生了病就格外脆弱,格外渴望一句安慰、一个拥抱的缘故。我朝他伸出了手。
就像飞蛾扑火,庄周梦蝶。“沈聿南,你抱抱我好不好……就这一次,你抱抱我,
我保证从今往后就再也不纠缠你了……”我流着泪,
哀求他:“求求你……就抱我这一次……”可直到最后,沈聿南也没有心软。他就那样站着,
像一座永远无法融化的冰山。一如他这个人。一板一眼、一丝不苟。连次施舍,都不可以有。
……4不过没关系,不抱就不抱吧。我这人向来三分钟热度。这辈子能坚持到底的事,
统共就两件。一件是打工挣钱,供姐姐读书。另一件,是喜欢沈聿南,等了整整十年。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梦到他了。大概是将死之人,总有几分特权,竟在这里又梦见了他。
我闭上眼,祈祷着梦能继续。所幸这次,神明听见了。……“沈聿南”绷着脸,
背对着我蹲下:“上来。”我慢慢趴上去,手臂环住了那个宽阔的肩膀的肩膀。夜色尚浅,
一路无言。我只想起几天前在学校,他看我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想了很久。“你不是他,
对不对?”我的声音很轻,几乎散在风里。他脚步微顿,喉间溢出一声低哼:“嗯?
”“我说我能分得清你和他,你信不信?”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摇头轻笑。
他侧过脸扫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不信。”我没再反驳,只轻轻笑了。沉默渐渐蔓延。
良久,他叹了口气,忽然开口。语气却淡漠得像在说与自己己无关的事实:“对,
我是他弄出来的第二人格。除了替那个窝囊废收拾他家的烂摊子,没什么用。
”我听说过人格分裂。人在遭遇极大痛苦的时候,
身体出于自我保护会把引起他痛苦的活动或记忆分离出来。而当这种痛苦越积越重,
就会催生出一个独立的人格。所以,那时的沈聿南一定很疼。听他这样自厌地谈起自己,
我觉得心口有些细细密密地疼。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些:“可我觉得…哥这样,很酷。
”“酷?”他低笑起来,带着自嘲。“有什么酷?我就是他的一个影子,
连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都没法控制。”“要是哪天他不再需要我了,
或者发觉到我的存在了,我就得滚蛋,你懂吗。”“可你保护了他”,
我不自觉环紧了他的脖子,声音发哑。“要是没有你在,他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
”“沈聿南”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下,没接话。我轻声呢喃:“真的,没有哥,
他怎么能好好的。”时至今日,我还记得那天的小巷。很深、很长。
哥背着我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听到他极轻的一声低笑:“切,
马屁精。”我弯了弯唇角:“哥,我听说独立的人格会有自己的名字。你呢?我该怎么叫你?
”夜风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没有。就叫哥。”他顿了顿,补充,“被你叫顺耳了,
还挺好听…”“好。”我闭上眼,将脸颊埋入他的颈窝,笑了——“哥。”从那天起,
我有了哥。一个嘴硬心软、邪肆难驯,却会稳稳背起我,护着我的哥。5第二天刚睁开眼。
便朦胧地看见床边坐着一道清瘦的身影。——是宋姝,我姐姐。不知又在实验室熬了多久,
她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带着疲倦。我坐起身,
这才看见她指尖捏着一张薄薄的纸——我的癌症确诊单。我下意识想去抢,喉咙发紧:“姐,
你怎么来了?”宋姝手腕一偏,避开了我的动作。“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她向来惜字如金,此刻却接连不断说了很多话:“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
不可能没有办法。我博导有个同学是首科院长,我们现在就去……”“姐”,我抽回手,
打断她,也分不清胃还是心口,疼得我有些痉挛。“没用的。医生说了,最多一个月。
化疗吃药……也只能延缓一点儿。”我近乎哀求地看着她:“你不是还要出差吗?快去吧,
别管我了。”对峙最终以她的沉默告终。宋姝离开前,将她的手机和家门钥匙放在我桌上,
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小心点。”我懂。她是让我小心,别露了馅。
……点开熟悉的头像,聊天界面泾渭分明。我和沈聿南聊天时,大部分是我发的长绿条。
而姐姐和他的对话框里,多是沈聿南主动发起的消息。学术分享,日常问候,
而姐姐的回复总是精简到冷漠,“嗯”、“好”、“知道”。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久久没能落下。我不禁在想。顶替姐姐的身份答应沈聿南告白,这真的对吗?
对姐姐和他来说真的公平吗?沈聿南那么讨厌欺骗,我这样用谎言换取短暂的温存,
是对的吗?若是最后这点时间,依旧唤不醒哥跟我相见,该怎么办……我想了很久。
到底是心底的贪婪占了上风。就自私这一次吧,我对自己说。等我死了,往事如风,
随他们怨恨。终于,我按下发送——“沈聿南,我们在一块,我答应了。
”我没想到沈聿南的回应会如此热烈。不到十分钟,他便已经出现在姐姐家楼下。隔着手机,
我仿佛能想象到他神采飞扬的模样,一定很欢喜,很开心,很雀跃。
——像是个得了全世界最甜糖果的少年。沈聿南编辑了很久,期待地发来信息问我:“姝姝,
你睡了吗?”我不敢回应,更不敢去见他。我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心软,就会溃不成军。
只匆匆回了句:“睡了。”屏幕很快又亮起,他的语气温柔到宠溺:“没关系姝姝,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可不可以带你约会?”我模仿着姐姐的口吻,回了一个字:“嗯。
”沈聿南几乎秒回:“好,姝姝,明天见。”——姝姝。这样亲昵的称呼像一根刺,
扎得我心脏发疼。十年,他从未这样叫过我“嫣嫣”。原来他爱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
句句有回应,事事有回响。温柔热烈,放在心上。6第二天,
我努力模仿着姐姐惯有的疏离和着装风格,打扮成她的模样。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
滴水不漏,几乎与宋姝一模一样。除了眼底那抹即将燃尽的光。
……约会地点定在一家高级餐厅。我到时,沈聿南已经到了。
远远地便看见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他清隽的侧脸上,像是渡了一层温暖的光。
我恍惚了一瞬。才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姝姝。”他将菜单推了过来,“看看想吃什么?
我记得你提到过这家餐厅的惠灵顿牛排。”我垂下眼,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半年前我要做一个息瘤手术,因为手术全麻需要亲属签字,当时姐姐又在国外,
我不得已去求了沈聿南,在他实验室外等到深夜。却等不来他请假陪我半天时间。此刻,
他却记得宋姝随口一提的喜好。用餐时,沈聿南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说起刚获批的项目,
说起最近的实验进展,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对于他的话题,
我偶尔点头回应。“怎么不吃?”沈聿南忽然问。我抬起眼,撞进他关切的眸里,“不太饿。
”沈聿南笑了笑,将自己那份切好的七分熟牛排换到了我面前,“尝尝这个。
”我悄悄摁了摁胃,里面空荡荡地难受。吃到后面,沈聿南放下刀叉,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姝姝,你为什么会突然答应我?”我愣了一下,学着宋姝的逻辑,
给出答案:“导师说该考虑婚姻了,你条件合适。”沈聿南眸底的光暗了些许。“那你呢?
”我反问他,“你喜欢宋姝什么?”沈聿南陷入了回忆。再开口,
声音里带着些脆弱:“还记得五年前那件事吗?”“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血泊中。
左边躺着中了刀的爸,右边躺着自杀的妈时,我真的很害怕…”他喉结滚动,“那时候,
是你陪在我身边,给了我一个笨拙的拥抱……当时我就在想,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孩,
原来内心也很柔软。”指尖的餐刀撞在盘沿,发出声响。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原来,
这就是他对姐姐动心的原因?“所以是感激?”我问他。“不,不是。
”沈聿南深深地望着我:“是溺水时的浮木。”浮木……这两个字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钥匙,
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五年前,临近高考。
沈聿南他爸赌债、酗酒、家暴却到了变本加厉的地步。我们都知道迟早要出事,
却没想到来得那么快,那么惨烈。那天雨下得极大,砸在窗户上像是要天塌了一样。
我跑在街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还是晚了。推开虚掩的门,
客厅里一片狼藉。沈父倒在血泊里,沈母嘴角挂着白沫,瘫软在一边,手边是空了的农药。
而沈聿南就躺在他们中间。双眼紧闭,鲜血糊了半张脸。那时的我也很怕。
却还是把沈聿南从血泊里扶起来,擦掉他脸上血迹,然后打120,跑出去求救。
包括求宋姝帮我看着沈聿南,在他害怕时抱抱他安慰他的人,其实是我。这么多年,
他守着宋姝,我守着他,好像成了一种习惯。有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搞不清,
自己对沈聿南的感情究竟算什么?胃里突然绞痛起来。我扶着桌沿起身:“抱歉,
我去下洗手间。……其实真相是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我爱的少年消失在了那一天。在沈聿南最脆弱的时刻,哥出现,帮他挨过了那道坎儿,
却也彻底消失不见。别看他嘴上对沈聿南各种嫌弃、讨厌,
生死攸关时还是会下意识护着沈聿南。可我宁愿他任性一次。宁愿他占据这具身体,
也好过没有告别地消失不见……我能怎么办?叫我怎么办?7见我心绪不佳,
沈聿南送我回家。一路上,气氛沉默。下车时沈聿南抬手想揉揉我的发顶,
被我下意识偏头躲开。他愣了一下,低喃:“姝姝,是我太心急了吗?
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远……”是啊,远。我们之间何止是远。是整整十年的求而不得。
是他对宋姝刻骨铭心的爱恋。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那个曾背着我走过漫漫长夜的“哥”……我低下头:“是我昨晚没睡好,
你别多想。”“嗯,那你早点休息,我看着你上去”,夜色中,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最终只是说:“姝姝,下次带你去看我新布置的实验室,你一定会喜欢。
”……第二次约会是我安排的。地点选在城郊一家极限运动俱乐部。
我订了室内攀岩和模拟赛车。我知道这很冒险,与宋姝冷静理智的形象截然相反。
但资料上说,强烈的情绪**和危险环境,有时能促使副人格出现。我的时间,
不多了……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见哥一面。沈聿南看到项目时,果然愣了下。
他曾说这是无意义的肾上腺素消耗,却还是陪着我。攀岩时,我故意选了最高难度的。
岩点细小,墙壁陡峭。我的体力因着病痛急剧下降,所以爬得异常艰难,没一会儿,
就冷汗浸湿了后背,手臂发酸。“姝姝,下去吧,太危险”,沈聿南在劝。我没有理会,
执拗地向上爬。在一次横向移动时,脚下踩空,安全带瞬间勒紧,整个人悬在了半空。
“宋姝!”沈聿南脸色瞬间煞白,几乎是朝着工作人员低吼,“放她下来!快!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渴望能从那里面看到一丝属于“哥”的狠厉慌乱。可是都没有。
只有属于沈聿南的克制和担忧。双脚落地,沈聿南稳稳扶住我的腰,力道有些重:“宋姝!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到底怎么了?”**在他怀里,心却一片冰凉。失败了。
接下来的模拟赛车,我几乎是油门踩到底,猛打方向盘。“姝姝,慢一点”,
沈聿南坐在副驾,指节攥得泛白。我没有减速。在一个高速弯道,我故意操作失误,
车子猛地打滑,朝着虚拟的悬崖冲去——用尽最后力气,
侧过头喊出那个藏在心底的名字:“沈聿南……你出来!”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沈聿南的身体猛地僵住。车停下后,沈聿南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他背对着我,声音发冷:“够了,宋姝。我不知你答应在一起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在戏耍我,
但我是真心的。你受了惊吓,今天的活动还是到此为止吧。”那声“宋姝”叫得我心脏一缩。
他对我失望透顶。我也是。我趴在驾驶座上,浑身脱力,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难受。
还是不行吗?连濒临死亡的恐惧都无法唤醒你吗?哥……8回到家,我感觉自己发烧了。
晕晕沉沉地难受,胃也疼。我翻出止痛药吞了几粒,瘫倒在沙发上。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怎么也流不尽。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是哥背着我走在后巷;一会儿是沈聿南将我推开的模样。
两张一样却又不一样的脸在我脑中重叠撕扯…怎么也分不清……直到消息提示音将我惊醒。
摸过我的手机看了一眼。是沈聿南发来的。【姝姝最近状态很不好,出什么事了?
】【她从来不会这样失态。你们是双胞胎,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还在为假病历的事生气?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宋嫣,回答我。】我看着那些消息,
鼻尖发酸。他为了宋姝的些许异样心急如焚,
却对我递上的盖着医院红章的癌症诊断书不屑一顾。十年光阴,在他心里,
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拥有。胃绞痛又一次袭来。我蜷缩在沙发里,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眼前景物开始模糊。抗癌药,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我挣扎着爬到书桌前,
摸索出那只款式老旧的mp3。里面还存着几首英文歌。将我拉回那个遥远的夜晚。
……意识模糊间,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睁开眼,沈聿南站在玄关处,眉头紧蹙。“宋嫣,
”他的声音冷硬,“别装模作样。”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幸好换了睡衣,他没认出我就是白天的“宋姝”。“你怎么进来的?
”我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你不是一贯把备用钥匙压在花盆底下?”他站在原地,
没有靠近的意思:“别误会,我只是来问问宋姝的事。你知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
”我闭上眼睛,蜷缩回沙发:“她很好。你可以走了。”手腕突然被他握住。他力道很重,
掌心冰凉。“宋嫣,她是你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我想抽回手,却使不上力。
“沈聿南,”我抬起眼,直视着他,“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