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叫陈峰，婚礼当天，新娘苏晓跟伴娘林薇一起跑了。
三十桌宾客的窃窃私语快把屋顶掀了，刚中风的我爸被抬去医院时，
手里还死死攥着我的喜帕，我站在红毯上，脸烧得像被泼了开水。翻苏晓落下的手包，
夹层里掉出来张孕检单——苏晓的名字，孕六周，日期是一个月前。
手包内侧贴了张林薇的纸条："他知道了，只能走，别找——薇"，
字迹边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口红印。我用指甲抠那张纸条，抠不下来，干脆用牙齿去咬，
撕下来的时候带下一小块皮革内衬，那口红印的味道混着皮革的腥气，
我他妈居然用舌头舔了一下，甜的，又苦。纸条背面，
林薇的字迹潦草地写着："孩子是他的，但婚礼是你的。"正文：我叫陈峰。对，
就是那个婚礼当天被新娘扔在台上的倒霉蛋。说实话，
那天的事情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操，我他妈是不是在做梦？
可那红地毯上的烟头烫痕是真的，我爸攥着喜帕被抬上救护车的样子是真的，
我脸上那种被人当众扒光了扔大街上的感觉，也是真的。那天三十桌人啊，
全是我们家砸锅卖铁请来的。我爸中风刚有点好转，非要撑着身子来，说就我这一个儿子，
婚礼不能缺了他。结果苏晓和林薇一跑，他当场又倒了，手里还攥着那块红得刺眼的喜帕。
我那时候就站在台上，看着那帕子，觉得全世界都在笑我。真的，就是那种，
你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炸了整个酒店的感觉。
第一章我翻她包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真的抖。就是那种你明明想稳住，
但手指头根本不听使唤的抖。包是苏晓落在化妆间的，一个米色的小包，她平时宝贝得要命。
我拉开拉链，里面东西掉了一地——口红、粉饼、钥匙。然后我看见那个夹层。妈的，
那种包设计得就是藏秘密的。我摸进去，指尖碰到一张纸，薄薄的，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拿出来一看，孕检单。苏晓的名字，孕六周，日期是一个月前。一个月前。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个月前我们因为婚礼吵架，她回娘家住了半个月。
我那时候还傻乎乎地给她买榴莲，因为她孕吐想吃酸的。酸个屁。我他妈就是个傻子。
手包内侧还贴了张纸条，我抠下来的时候胶都黏在指甲缝里。
纸条上是林薇的字："他知道了，只能走，别找——薇"字迹边上沾着点口红印，没擦干净，
像是匆匆写下的。我当时就蹲在那个化妆间里，红色的地毯把我的脸映得跟猴**似的。
我摸出手机，翻苏晓前男友的号码。指尖还在抖，根本按不准屏幕。
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林薇说的"他"，又他妈是谁？
我想到苏晓她妈去年做手术，二十万的费用。当时苏晓说是她姨妈借的，现在想想，
姨妈家那条件，哪来的二十万？我脑子里跳出一个人名：赵景明。鼎信地产的副总。
苏晓他妈住院那家医院，贵宾病房层就是鼎信捐的。我当时就觉得，操，这事大了。
第二章我开始蹲在鼎信地产大厦对面。真的蹲。像条流浪狗似的蹲在那儿。那棵老槐树，
树皮粗糙得能把手心磨出血。我就靠在那儿，一包烟从早上抽到下午，
第三十七个烟蒂被我踩进泥里的时候，天都黑了。我输了的，真的。三十七根。
因为我没事干，就只能数烟头。数到第三十七根的时候，宾利的车灯终于刺破夜色。
那种氙气大灯，白得发蓝，照得你睁不开眼。我看见赵景明的车从地库出来，黑色的，
玻璃黑得看不见里面。我摸出袖管里的防狼棍，铁的，凉得踏实。那是我当辅警那年配的，
后来辞职了也没上交。我跨上我那辆快散架的电动车，二手市场八百块买的，
刹车时灵时不灵。我就这么跟在后面，保持五十米距离。风刮在脸上，像刀割。
我那时候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是跟。跟到死也要给出个答案来。然后后视镜里，
一辆黑色轿车跟上来了。不远不近，也是五十米。我心里咯噔一下。被反跟踪了。操。
赵景明的车突然拐进一条没路灯的小路，那种乡下土路，坑坑洼洼的。
我心一沉——这他妈是陷阱。可我的脚已经踩了油门。我就是个**，真的。刚过拐角，
两辆面包车直接横在路中间。远光灯照过来，晃得我睁不开眼，我急刹，车把都在抖。
"小子，挺能蹲啊？"为首的壮汉满脸横肉，嚼着口香糖，那味儿飘过来，恶心。
四个黑影瞬间围上来，阴影把我罩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不剩。宾利车窗缓缓降下，
赵景明的脸陷在阴影里，只看见嘴角那抹冷笑。"这数，够你那植物人老爹住半年ICU了。
"一沓红票子砸在我胸口，散了一地，风一吹，到处都是。我攥紧防狼棍，
指节捏得发白——这**，连我爸的情况都查得清清楚楚。"苏晓在哪？！"我吼出声，
嗓子都劈了，像被砂纸磨过。横肉男嗤笑一声，拳头直奔我面门。我侧身躲开，
顺势踹在他膝盖弯——前辅警的格斗技巧，还真不是白练的！左手格开旁边的偷袭，
右肘直接顶在他下巴上。他闷哼一声，直挺挺撞在车身上，钥匙串从腰上滑下来，
"哐当"砸在地上。"鼎信工地07号宿舍"——铭牌上的字，在路灯下闪着冷光。
就那一下。我看清了。07号宿舍。另外三个扑上来时，我直接弯腰翻滚，
一把抄起那串钥匙塞进裤兜。防狼棍横扫，结结实实砸在一人膝盖上，惨叫声刺破夜空。
"追！别让这小子跑了！"横肉男捂着下巴吼。我跳上电动车，猛拧油门，
后轮打滑扬起一片碎石，打在脸上生疼。后视镜里，两辆车的灯像鬼火似的追过来。
我咬着牙，往鼎信工地的方向疯冲——苏晓肯定在那！裤兜里的钥匙串硌着大腿，疼得钻心。
但我知道，这是苏晓的希望，也是我唯一的筹码！真的，唯一的。我后来常常想，
如果那天我没捡那串钥匙，是不是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可生活就是这样，你捡了，
就得认。就像你娶了个人，就得认她所有的好和坏。我那时候不认，所以我得去把她找回来。
哪怕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哪怕她根本就不想见我。我得听她自己说，亲口说。
不然我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第三章刑侦支队的大门，漆皮掉了大半。我攥着苏晓的照片，
站在传达室窗外。门卫大爷叼着烟，报纸挡着脸。"找老周，刑侦的周建国。
"报纸掀开一角，浑浊的眼睛扫我全身。像扫一条野狗。"周队？早停职了，别在这堵着。
"我往前凑了凑，玻璃上印出我熬红的眼。"不可能，我昨天还跟他通了电话。
"大爷把报纸拍在桌上，烟灰掉在制服上。"你自己给政委打电话，少在这胡搅蛮缠。
"我绕到侧门，墙根有棵老梧桐。烟抽完第三包，太阳爬到头顶。一辆旧捷达停在侧门，
老周戴着鸭舌帽下车。我冲上去，他慌忙把我拽到墙后。"你疯了？敢来这儿堵我！
"他的手在抖，袖管磨出了毛边。那是停职后的日子，穷出来的。"苏晓失踪了，
我要调她婚礼前三天的地铁监控。"老周往门里瞥了眼，喉结滚了滚。"调不了，加密了，
要副总警监签字。""谁的后台？"他往地上吐了口痰，没说话。我拽住他的胳膊，
指甲掐进他的肉里。"三年前，纺织厂挪用公款案，你查的账藏在我家天花板隔层。
"老周的脸瞬间白了。他左右看了看，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鼎信地产，赵景明。
"字是用铅笔写的，笔画又粗又重，像刻出来的。"他是慈善企业家，市里重点扶持对象。
"老周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听不见。"监控后台显示，是他让人锁的。"我捏着纸条，
纸边戳得手心疼。侧门里传来脚步声，老周推了我一把。"快走，别连累我。
"他转身进了门，背影佝偻着，像老了十岁。我把纸条塞进鞋底，往鼎信大厦走。
路边的电子屏在播新闻，赵景明穿着西装举着捐款牌。下面滚动字幕：今晚七点，
市宾馆慈善晚宴。我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五百块，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市宾馆。
"第四章市宾馆门口铺着红地毯，那种红，红得刺眼。穿黑西装的保镖站成两排，
手里拿着金属探测仪。我扯了扯洗得发白的衬衫，下摆还卷了个边。走到签到处，
礼仪**的笑容僵了一下。"匿名捐款，五百块。"我从口袋里摸出五张皱巴巴的百元钞。
她愣了愣，还是递来个胸牌。"感谢您的爱心，请进。"那胸牌是红色的，
上面印着"爱心人士"，我觉得讽刺。大厅里全是穿西装礼服的人，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在墙角，盯着台上。赵景明站在话筒前，手里拿着奖杯，那奖杯亮晃晃的，
比他的脸还亮。几个记者围着他拍照，闪光灯不停闪。"赵总，您这次捐了两百万，
有什么感想？"赵景明捋了捋领带，笑容满面。"回馈社会，是企业家的责任。
"我攥紧拳头，往台上挤。刚到台阶边，两个保镖拦住我。"滚远点，别在这闹事。
"他们的手推在我肩膀上，力气很大。我故意往后一倒，撞翻了旁边的香槟塔。
"哗啦"一声，玻璃碎片溅了一地。清脆，特别好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赵景明的脸色沉了下来。"把这个乞丐赶出去！"保镖架着我的胳膊往门外拖。
我挣扎着喊："赵景明，苏晓在哪？"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突然，大厅的LED屏亮了。上面播放着一段模糊的视频，
一个穿衬衫的男人正踢向流浪汉。视频放大，那张脸和我有七分像。"这人是个疯子，
打断过流浪汉的腿！"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里开始起哄。我挣脱保镖，直冲赵景明。
他没想到我会冲过来，愣了一秒。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拇指扣在他的脉搏上。
这是辅警格斗里的锁脉技巧，能瞬间让人无力。"苏晓在哪？说！"赵景明疼得脸都扭曲了，
额角冒冷汗。我的目光扫过他的手腕，一道月牙形的疤痕很明显。苏晓跟我说过，
她前男友手腕上有个胎记，不是疤痕。就那一下，我全明白了。"他"就是赵景明！
保镖扑过来，我松开手往旁边躲。"赵景明，你跑不掉的！"我撞开人群，往后门跑。
身后传来赵景明的怒吼："抓住他！"我在出租屋里躺了三天。这三天我谁也没见，
手机关机。我就在想，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苏晓都不要我了，我追她干什么？可我想我爸。
他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手里还攥着那块喜帕。医生说，他脑子里有淤血，
醒不醒得来看运气。我就想，我得把苏晓找回来，至少让我爸看一眼。哪怕一眼。就一眼。
不然我死都不瞑目。第五章后门停着辆黑色宾利，司机正开车门。我躲在垃圾桶后面，
看着赵景明上车。垃圾桶的味儿熏得我直犯恶心。宾利驶离，
我跨上停在路边的电动车跟上去。夜色渐深，宾利往郊区开。风刮得更猛了，像要把人掀翻。
突然，两辆越野车从旁边冲出来，横在路中间。我急刹停车，车轮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音。
车门打开，下来六个壮汉，手里拿着钢管。为首的人掏出张照片，扔在我脸上。
照片上是我爸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床头卡清晰可见：市一院302病房。"陈峰，
识相点就别查了。"他从包里拿出个黑色塑料袋，扔在我脚边。袋子裂开个口，
露出一沓沓红票子。"五万块，够你爸交半个月医药费。"我弯腰，假装去捡袋子。
他以为我妥协了，伸手想拍我的肩膀。我猛地抬头，右手抓住他的手腕，顺势往他身后拧。
这是辅警的反关节技巧，能直接卸了对方的胳膊。"啊——！"他疼得惨叫，
腰上的钥匙串滑了下来。金属铭牌砸在地上，我看清上面的字：鼎信工地07号宿舍。
又是07号宿舍。"上！给我废了他！"其他壮汉举着钢管冲过来。远处传来警笛声，
红蓝灯闪烁。是交警巡逻车。壮汉们慌了，扶着为首的人往车上跑。我捡起钥匙串，
拧动车把往反方向跑。后视镜里，交警的车停在了越野车旁边。我骑车到张磊家小区，
已经是凌晨一点。楼道里没灯，我摸着墙往上走。墙皮剥落，摸一手白灰。
张磊家的门虚掩着，门缝里塞着张纸。我抽出来，上面是打印的字：敢乱说话，让你妈断药。
字迹边缘发黑，是用劣质墨粉打印的，那种味道我闻过，在打印店打工的时候。我推开门，
客厅的灯亮着。张磊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杯没动过，已经凉了，表面浮着一层白沫。
沙发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手里玩着手机。见我进来，
男人立刻站起来。"你是谁？"我没理他，走到张磊面前。"苏晓被赵景明胁迫了，是不是？
"张磊的头埋得很低，肩膀在抖。"我不知道，苏晓跟人跑了。"男人往前凑了凑，
手摸向腰间。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摔。"哐当"一声，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男人下意识弯腰去捡。我趁机扑过去，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拽着他的胳膊往卫生间拖。
卫生间的门反锁，他拼命挣扎。我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把他按在马桶上。"别动，
再动我废了你。"我从口袋里掏出张X光片，甩在张磊面前。片子上是条骨折的腿，
日期是去年夏天。"去年你被赵景明的人打断腿，是我送你去的医院。
"张磊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我妈还在医院，他们控制着我妈的药。"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伸手去擦眼睛。"苏晓她妈做手术，借了赵景明二十万。""赵景明以此要挟苏晓，
让她做他的情人。""苏晓不愿意，就躲起来了。""她走之前跟我说，要是有人找她，
就去郊区找她姨妈。"我拽起卫生间里的男人，把他的领带缠在他手上。"好好待着，
警察半小时后到。"我摔门而出，张磊瘫在沙发上，眼泪滴在X光片上。
把那张片子都滴湿了。第六章苏晓姨妈家在郊区的平房，离市区二十公里。我骑电动车过去，
天刚蒙蒙亮。是那种灰蓝色，空气里有露水味儿。院子门口站着两个穿蓝色工装的人，
衣服上印着鼎信地产的logo。他们嘴里叼着烟，目光盯着院门，像两条看门狗。
我绕到后院，翻墙进去。墙头有玻璃碴子，割破了我的手。姨妈正在喂鸡，看见我，
手里的瓢掉在地上。"你是......陈峰？""姨妈，我找苏晓，她是不是来过？
"姨妈往门口看了眼，赶紧拽着我进了屋。屋里的桌子上，放着张小孩的照片，
是苏晓的表弟，七八岁的样子，门牙缺了两颗。"他们把我孙子接去'夏令营'了。
"姨妈的声音压得很低，眼圈通红。"他们说，我敢说出去，孙子就没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是苏晓小时候和姨妈的合照。照片边缘已经磨损，
苏晓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糖葫芦。"姨妈，你还记得吗？前年你家屋顶漏雨，我来修。
""我用三角铁支架固定的椽子，说这样十年都不会漏。"这是苏晓跟我说的暗号，
要是有危险，就提三角铁支架。姨妈的眼泪掉下来，抹了把脸。"记得，记得。
""门口那两人，每顿饭都要我给他们做。""等会儿我喊他们吃饭，你趁机躲进里屋。
"我点点头，躲在门后。姨妈走到门口，喊那两个工装男进来吃饭。两人进了屋，
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姨妈端着碗走进里屋，把一个布包塞给我。布包是蓝色的，
上面用红线缝着四个字：工地日记。针脚歪歪扭扭，是姨妈的眼睛不好使了。
"这是苏晓留下的，她说里面有赵景明的罪证。"我把布包塞进怀里，从后窗翻了出去。
骑上电动车，我直奔废品站。老周说，当年鼎信工地的监理王工，现在靠捡废品为生。
废品站在城郊的铁路旁，堆着小山似的废铁和塑料瓶。一个穿破棉袄的老人，
正蹲在地上分拣瓶子。他的旁边，站着个穿运动服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个编织袋。"王工，
我帮你装。"年轻人笑得很假，目光却一直盯着王工。我走过去，拿起地上的一捆废钢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