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偷拿了我的金项链去卖，换了辆摩托车。丈夫坐在沙发上，
一边看电视一边劝我：“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项链丢了就丢了，
浩浩一直想要个车，就当送他的成年礼了。”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当票的复印件。
“那项链是我外婆留给我的遗物，价值不论，主要是念想。”“那能怎么办？你去把车砸了？
”丈夫有些不耐烦。“不用砸。”我把一张报案回执贴在他脑门上。
“涉案金额超过五千就是刑事案件。那项链鉴定价五万。警察说，这叫入室盗窃。
”丈夫跳起来去抢那张纸。“晚了，刚才交警队打电话来，浩浩无证驾驶撞了人，车扣了，
人也被拘了。加上盗窃罪，数罪并罚。”1.丈夫林伟的脸瞬间白了。他嘴巴张了张，
电视里广告的音乐特别大，盖过了他的声音。他一把抓起遥控器，按了静音。“你说什么？
浩浩被抓了？”“嗯。”我抽出他手里的报案回执，叠好，
放回我那只用了五年的皮质钱包里。婆婆从厨房冲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沾着水珠的芹菜。
“什么被抓了？谁被抓了？”林伟看着我，嘴唇抖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替他回答：“妈，陈浩偷了我项链，我报警了。他刚才骑着新买的摩托车，无证驾驶，
撞了人，现在在交警队。”芹菜掉在地上。婆婆一**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嚎。
“我的浩浩啊！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那不是你侄子吗？是你亲侄子啊！”她朝我爬过来，
想抓我的腿。我往后退了一步，让她抓了个空。我看着她说。
“他也是你外婆留给你唯一的念想啊，妈。”这句话是我上辈子说的。我重生了。
就在半小时前，我刚推开家门，看到的不是婆婆坐在地上哭，而是林伟和她两个人，
坐在沙发上，对着我。上辈子的林伟，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还有脸回来？浩浩被抓了！
你非要报警，现在满意了？你这个毒妇！”婆婆跟着说：“我们老林家是造了什么孽，
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我只是想拿回我外婆的遗物。我求他们，
我还下跪求他们跟我一起去把项链赎回来。林伟一脚踢开我，“赎什么赎？五万块！你有吗？
为了个破项链，让你侄子去坐牢，你真行！”后来，陈浩因为盗窃罪和交通肇事，
被判了三年。林家所有人都恨我。林伟在我给他倒的水里下了安眠药，等我睡着，
打开了煤气。我死在了那个充满芹菜味的厨房里。所以，当我再次闻到厨房飘出的芹菜味，
看到林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他说出那句一模一样的“就当送他的成年礼了”，我知道，
我回来了。回到了做出选择的这一刻。上辈子，我选择了先沟通，
选择了所谓的“家人情分”。这辈子，我选择先报警。所以，一切都提前了。
婆婆的哭嚎还在继续，隔壁装修的电钻声断断续续地响着，搅得人心烦。
林-伟终于反应过来，他不是骂我，而是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老婆，你快，
快去跟警察说，说是个误会！项链是你送给浩浩的！”他的手劲很大，抓得我手腕生疼。
我看着他，问：“送？我送他一条五万块的项链当成年礼？”2.林伟的眼睛红了，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那不然呢？你想让他坐牢吗？！”我试图抽出我的手。
“那是他自己犯的罪。”“他还是个孩子！”“他二十了，林伟。法律上，
是完全行为能力人。”婆婆的哭嚎变成了咒骂，
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黑心烂肝”、“不得好死”。我甩开林伟的手，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我需要安静。门外，林伟在砸门。“开门！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要毁了浩浩一辈子吗？
”“那是我外婆留给我最后的东西！被你那个好侄子偷去卖了！”我对着门板喊回去。
“一条项链能比我侄子一辈子重要吗？！”门外安静了片刻。
我听见婆婆尖利的声音：“林伟！你跟她废什么话！她就是存心的！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
”然后是林伟压低声音的安抚：“妈，你别急，我来想办法。”很快，我的手机响了。
是林伟打来的。我在房间里，他在房间外，只隔着一扇门。我没接。手机不知疲倦地响着，
一遍又一遍。外面安静得可怕。我从猫眼里看出去。客厅没人。我轻轻拉开门，探出头。
婆-婆和林伟都不在。我走到客厅，拿起我的包，准备出门。我得去一趟警局，
把当票原件送过去。刚走到玄关，大门开了。林伟和他姐姐，也就是陈浩的妈妈林娟，
一起冲了进来。林娟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又红又肿，一见到我，就发疯了一样扑过来。
“你这个**！你还我儿子！”林伟从后面抱住她，但抱得并不紧。林娟的指甲划过我的脸，
留下一道**辣的印子。我捂住脸，退后一步。“是你儿子自己偷东西，无证驾驶撞了人。
”林娟充满了恨意地说。“他还小！他不懂事！你一个当舅妈的，就不能让着他点吗？
一条破项链而已，你至于吗？！”“我让了，然后呢？让他下次偷走我的存款，我的房子吗？
”“你……”林娟气得说不出话。林伟这时开口了。“小雅，你看这样行不行。项链的钱，
我们家凑凑，赔给你。你去跟警察说，就说是你把项链借给浩浩的，
是他自己不懂事拿去当了。这样盗窃就不成立了，行吗？”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上辈子亲手杀了自己的男人。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说辞。
他们永远不会觉得是陈浩错了。他们只会觉得，是我这个受害者，不够大度。我笑了。
“不行。”林伟的伪装被撕破，又开始暴躁。“为什么？！你非要逼死我们一家人吗？
”“林伟，你还记得吗？我外婆去世的时候，你也在场。她把项链交给我，说，
希望我一辈子平平安安，不受委屈。”我摸了摸脸上被划破的地方，疼。“现在，
你全家都在让我受委屈。”3.林娟突然安静下来，看着我开口。“五十万。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和林伟都愣住了。“什么？”林伟问。林娟看着我，
重复了一遍，“我给你五十万现金，你去销案。”我看着她因为愤怒和焦虑而扭曲的脸。
陈浩是她的命根子。为了这个儿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们结婚的时候，林娟一分钱没出，
理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生病住院，她也从没探望过，理由是工作忙走不开。
可为了她的宝贝儿子，她能立刻拿出五十万。这真是有趣。林伟抓住我的胳膊。“小雅，
你听到了吗？五十万！大姐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怎么样？那项链也就值五万，
你净赚四十五万啊！”他凑到我耳边说：“有了这笔钱，我们就能换个大点的房子了，
还能……”我打断他：“换房子？用你侄子坐牢换来的钱？”林伟的脸僵住了。
“你这是什么话？这是大姐自愿给的！”我看着林娟，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我不要。
”林娟的表情凝固了，然后是一种不可置信的愤怒。“你不要？你嫌少？”“这不是钱的事。
”她再次激动起来，要不是林伟拉着，又要扑上来。“那是什么事？
你就是要让我儿子死是不是！”我没理她，我只是看着林伟，问他：“林伟，
你觉得陈浩错了吗？”他躲开我的眼神，含糊地说：“他当然有错，
但他不至于去坐牢啊……”婆婆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他没错。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走到了我们面前。她手里拿着那根被踩扁的芹菜。
“我们浩浩没错！错的是你！是你这个当舅妈的，没有半点长辈的样子！家里东西，
他用一下怎么了？你这么斤斤计较，就是想害他！”即使是重生一次，听到这些话，
还是会觉得心寒。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我刚刚打开的录音界面。
红色的计时条在一秒一秒地跳动。我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保存键。林伟一脸震惊。
“你录音了？”“嗯。”他想上来抢。我把手机举高，退到墙角。“林伟，你想干什么？
抢劫？还是杀人灭口？”最后四个字，我说得很轻。林伟的身体僵住了。他想起了什么，
脸色变得惨白。是啊，他杀过我一次。就在这个房子里。虽然那是上辈子的事，
但恐惧的本能，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不敢再上前。林娟和婆婆没注意到我们之间的暗流。
林娟还在喊：“五十万不够？一百万！我给你一百万！你把录音删了，去销案！
”“就算我同意，现在也晚了。”“什么晚了？”“陈浩撞的人，是我爸。
”4.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电视机虽然静音，但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广告还在闪烁，
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光影交错。林伟的嘴巴半张着。婆婆手里的芹菜终于掉在了地上。
林娟满脸错愕。“你……你说什么？”“我说，陈浩无证驾驶，在十字路口闯红灯，
撞倒了一个骑自行车的老人。那个老人，是我爸爸。”我的手心里全是汗。其实，
我不知道被撞的是谁。上辈子，陈浩被抓后，我被林家囚禁，根本不知道后续。
我只知道他因为盗窃和交通肇事罪被判了刑，但具体撞了谁，伤得多重，我一概不知。
重生后，接到交警电话时，对方也只是公式化地通知了案情，没有透露伤者信息。
我说是我爸，只是在赌。赌一个让他们彻底崩溃的可能。林伟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扑上来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你骗我们！
你肯定是在骗我们！”我强忍着肩膀的疼痛，看着他的眼睛。“我有没有骗你，
你去医院看看不就知道了？中心医院，急诊。他刚被救护车送过去。”我的镇定，
让他眼里的疯狂慢慢变成了恐慌。他松开我，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鞋柜。
“怎么会……怎么会是爸……”他喃喃自语。婆婆一**坐在地上，这次没有哭嚎，
只是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林娟的反应最大。她突然冲过来，不是打我，
而是抓着我的手，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讨好和哀求。“小雅，亲家……亲家公他怎么样了？
伤得重不重？”她的手冰冷，还在发抖。我甩开她，“我不知道。
”“我接到电话就赶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去医院。”林娟说着，就去拉林伟，
“那……那我们快去看看！”“快啊！还愣着干什么！”林伟软绵绵地靠在鞋柜上，
眼神空洞。“完了……这下全完了……”是啊，全完了。如果只是撞了陌生人，
他们可以赔钱，可以道歉，甚至可以耍赖。可撞的是我爸。是他们名义上的亲家。
盗窃亲舅妈的遗物，又撞伤了亲舅姥爷。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性质就完全变了。“不，
还有办法！”林-娟突然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转向我，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小雅，
你看在浩浩是你亲侄子的份上，你跟亲家公说说，就说……就说是意外！我们赔钱，
我们多少钱都赔！只要不追究浩浩的责任！”我看着她，这个上一秒还想撕碎我的女人，
现在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我没有去扶她。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妈妈”。我接起电话，开了免提。“喂，妈。”妈妈崩溃的哭诉，
“小雅啊，你爸……你爸他出事了！”“刚才在菜市场门口，被一个骑摩托的小年轻给撞了！
现在在中心医院抢救！你快过来啊！”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林伟、林娟、婆婆，
三个人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得干干净净。我赌对了。5.电话那头，
我妈还在哭着说：“……医生说腿断了，还有点脑震荡，要马上手术，
要家属签字……”我拿着手机，手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妈，你别慌，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我看着面前三个面如死灰的人。林娟的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
真的跪在了地上。不是刚才那种带有表演性质的下跪，而是双腿一软，彻底瘫了。
她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完了……”林伟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双手抱着头，
一言不发。只有婆婆，她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我面前，扬手就要打我。“都是你！
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害了我们浩浩！”我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瘦，皮包着骨头，
但我用的力气很大。她疼得叫了一声。我看着她，冷笑出声，“我害他？
”“他在家里偷我的项链时，是我逼他的？他无证驾驶，闯红灯上路的时候，是我教他的？
现在撞了我爸，也是我安排的？”婆婆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
“放开我妈！”林伟吼了一声，站起来想把我推开。我没等他碰到我，就松开了手。
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肢体接触。我拿起包，往门口走。“你去哪？”林伟跟上来。
“去医院。”“我们……我们跟你一起去。”“好啊。”我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楼道里的声控灯一闪一闪的。我走在最前面，他们三个跟在后面，
脚步声杂乱无章。没人说话。到了楼下，我直接走向路边，伸手拦出租车。林伟走过来，
低声说：“开我的车去吧。”我看着他，“不用了，我嫌脏。”他的脸瞬间涨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