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下班前十分钟，我给未婚夫贺鸣的消息迟迟没等到回复。正想打个电话过去，
手机突然弹出一个直播推荐。是他那个女主播发小唐伊的直播间，标题是「家人们谁懂啊，
被逼婚了」。下一秒，我熟悉的西装衣角入镜，贺鸣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乖，先下播，
叔叔阿姨还在家等我们吃饭。】我一下子浑身冰冷。反手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把准备好的喜糖扔进了垃圾桶。傍晚回到家，发现贺鸣用陌生号码打了几十通电话。
还有一条惊慌失措的留言：「宝宝，唐伊可以帮我解释的！是她爸妈非拉着我过去！」
「明天，明天我们一早就去领证好不好？」我没回。我的户口本，
好像也不想再有他的名字了。1.晚上九点，门锁传来响动。贺鸣回来了，
身上带着一股餐厅的油烟味和女士香水混合的气息。他看见我坐在客厅，明显松了口气，
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神情，朝我走过来。「宝宝，你可算肯见我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吓死我了。」他想来抱我，被我侧身躲开。我指了指门口的行李箱：「你的东西，
都帮你收拾好了，在客房。」贺鸣的表情僵在脸上。他大概以为我只是在耍小脾气，哄一哄，
买个包，就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翻篇。「宝宝，你别这样，」他放软了声音，「我跟你解释，
今天真是个意外。唐伊她爸妈突然叫我过去，说要给她介绍对象，她不愿意，
就在直播间胡闹，我总不能不管吧？」「下午三点，你在公司群里说在跟王总开会，
抽不开身。」我平静地陈述事实。他的谎言被戳破，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我是……我是怕你多想才那么说的。」他辩解道，「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情。」又是兄妹情。这个词像个万能的挡箭牌，
在他每一次为了唐伊而忽略我的时候，都会被准时地搬出来。我累了。我站起身，没再看他。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说完，我径直走回主卧，关上门，反锁。
门外传来贺鸣有些急躁的敲门声。「宝宝，你开门啊！你听我解释！」
「我们明天还要去领证的，你别闹了行不行？」**在门板上，听着他越来越不耐烦的指责，
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散尽了。领证？他可能忘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今天下午，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对我说：「姑娘，要不您先回去吧，您先生今天可能不会来了。」
那一刻，周围人同情的目光，比贺鸣的行为更让我难堪。2.夜里我睡得并不安稳。
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放着过去的一些片段。我和贺鸣在一起五年，
唐伊就像我们感情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时不时就要发作一次。记忆最深的一次，
是我们恋爱三周年的纪念日。我提前半个月订好了热门餐厅，又花了一整个下午，
准备了一桌他爱吃的菜，等他下班回来。可我等到晚上十点，菜凉透了，他的人还没出现。
电话打过去，背景音嘈杂，是唐伊带着哭腔的声音：「贺鸣哥，你别走……我害怕。」
贺鸣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对我说：「宝宝，你先睡。唐伊失恋了，在酒吧喝酒，我得看着她。
」我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默默把一桌子菜都倒进了垃圾桶。第二天，
他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手里提着一个我并不喜欢的牌子的包，作为补偿。
而唐伊则在朋友圈发了九宫格，其中一张是她靠在贺鸣肩膀上熟睡的照片，配文：「谢谢你，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下面的评论里，我们的共同好友都在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贺鸣在下面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如今想来，不是没有预兆，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第二天一早，我被客房传来的巨大声响吵醒。是贺鸣在砸门。我打开门，他双眼通红，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你去哪了？我昨晚想了一夜，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看着他，
觉得可笑。「贺鸣，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愣住了，随即冷笑起来：「分手？沈瑜，
你跟我装什么？昨天下午还一口一个老公地叫着，今天就分手？你骗谁呢？」
我懒得与他争辩，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搬家公司。我的动作彻底激怒了他。
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沈瑜！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跟你好好说话，
你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为了这点小事，你至于吗？」手机屏幕碎裂，
像是我们岌岌可危的感情。正在这时，我闺蜜萧楠带着两个穿着工服的壮汉冲了进来。
「沈瑜，我听说这渣男回来了，你没事吧？」萧楠看见地上的手机碎片和贺鸣狰狞的脸，
立刻明白了情况，一把将我护在身后。「贺鸣，**的有病吧？自己管不住下半身，
还敢对我们家小瑜动手？」她指着那两个搬家师傅，「大哥，麻烦把这位先生‘请’出去，
他妨碍我们搬家了。」贺鸣被两个壮汉架着，还在不停地咒骂。「沈瑜，你行！你给我等着！
你以为离开我，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你做梦！」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他的声音。
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心里却是一片平静。3.搬家很顺利。
萧楠帮我找了个市中心的小公寓，安保很好。我把所有属于贺鸣的东西都留在了那个房子里，
只带走了自己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晚上，我和萧楠在楼下吃火锅。她给我倒了杯啤酒，
愤愤不平：「小瑜，你就是太能忍了。这种渣男，你早该踹了！」「你看他今天那德行，
跟疯狗一样。还有那个唐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绿茶。」我笑了笑，
把一片毛肚放进她碗里：「好了，别气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都过去了。」「过不去！」
萧楠一拍桌子，「我他M的，我现在就去她直播间骂她！」说着她就掏出手机。我没拦着她。
我知道她是在为我出气。没过多久，萧楠就把手机递到我面前，表情复杂。「小瑜，
你自己看吧。」是唐伊的直播间。她今天没开美颜，哭得梨花带雨，眼睛肿得像核桃。
直播间的标题是：「对不起，我害得哥哥和嫂子吵架了。」
她在镜头前哽咽着解释昨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爸**我相亲，
我一生气才在直播间胡说八道……贺鸣哥只是怕我做傻事才赶过来的，
他心里只有嫂子一个人。」「嫂子，我知道您在看，求求您原谅贺鸣哥吧，他不能没有你。
如果您不解气，就骂我吧，都是我的错。」她声泪俱下，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直播间的弹幕一片心疼。「妹妹不哭，你又没错。」「就是，都什么年代了，
还有这么小气的女人，连男闺蜜的醋都吃。」「这种女人早分早好，我们伊伊值得更好的。」
更有人扒出了我的社交账号，在下面不堪入目地辱骂。萧楠气得差点把手机掰了。
「这女的也太能演了吧！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我却很平静。因为我看见，
在唐伊的身后，那个熟悉的沙发角落，放着一件男士西装外套。
是昨天贺鸣穿去民政局的那一件。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接起来，是贺鸣。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还带着一丝不易察ore的委屈。「宝宝，你看到唐伊的直播了吗？
她都解释了，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家里没有你，冷冰冰的。」他还在用他那套逻辑。以为只要唐伊出面「澄清」，
我就该感恩戴德地回到他身边，继续扮演那个「懂事」的女朋友。我打断他：「贺鸣。」
「嗯？宝宝你说。」他立刻应道。「唐伊穿着你的衬衫睡觉，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干巴巴地解释：「那是因为她自己的睡衣湿了……我……」「昨天你离开后，
我平静地睡着了。」我轻声说，「而你发来的所有解释信息，我都设置了免打扰。」说完，
我挂了电话，拉黑了这个号码。有些事情，一旦确认，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对他，
已经彻底死心。4.第二天，我回了趟公司办理离职。我跟贺鸣在同一家公司，
他是项目经理，我是他手下的组员。当初为了能多点时间在一起，
我才放弃了另一家公司更好的offer。现在想来，真是个笑话。人事部的同事看见我，
有些惊讶：「小瑜，你真的要走啊？你跟贺经理是不是吵架了？」「他今天早上来，
眼睛都是红的，吓人得很。」我笑了笑：「没吵架，分手了而已。」办完手续，
我抱着箱子走出办公室。迎面就撞上了贺鸣和他的几个「好兄弟」。他们看见我，表情各异。
其中一个叫李哲的，平日里跟贺鸣关系最好，也最喜欢拿我和唐伊开玩笑。
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拦住我的去路。「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贺太太吗？怎么，
离家出走的游戏玩够了，准备回来了？」他旁边的几个人跟着哄笑起来。贺鸣沉着脸，
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阻止。我不想跟他们纠缠，绕开他想走。李哲却又一次挡在我面前，
笑得更贱了。「别急着走啊，弟妹。阿鸣为了你，昨晚可是一夜没睡。你倒好，说走就走，
心也太狠了。」「就是啊，阿鸣对你多好啊。唐伊那是妹妹，你跟一个妹妹计较什么？」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嘴脸，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我看向贺鸣，他终于开口了。「沈瑜，
闹够了没有？跟我回家。」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恩赐，仿佛我回来是他给我的台阶。
我抱着箱子，看着他。「贺鸣，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他皱起眉，
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我没有再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背后传来李哲的嘲讽声。
「牛什么牛啊？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离了阿鸣，她算个屁！」我脚步没停。电梯门开了，
我走了进去。在门合上的那一刻，我看见贺鸣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回到公寓，
我把箱子放在角落，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快节奏的电影，
让我有些喘不过气。但奇怪的是，我心里却没有太多悲伤，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像是拔掉了一颗蛀了很久的牙，虽然过程疼痛，但拔掉之后，整个世界都清爽了。
萧楠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怒火。「小瑜！你快看那个渣男的朋友圈！」我点开微信，
贺鸣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一张照片。他和唐伊，还有她父母的合影，四个人笑得其乐融融，
像真正的一家人。配文是：「被叔叔阿姨抓来当挡箭牌，任务圆满完成。」
下面评论区更是精彩。李哲评论：「可以啊阿鸣，这是要提前见家长的节奏？」
贺鸣回复：「别瞎说，我心里只有你们嫂子。」
另一个朋友评论：「那你倒是把嫂子追回来啊，昨天还跟我们诉苦说嫂子不懂事。」
贺鸣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最刺眼的是，唐伊在下面评论了一句：「谢谢贺鸣哥，
不然我妈又要逼我去相亲了。」后面跟了一个俏皮的吐舌头表情。他们一唱一和，
把昨天民政局的爽约，轻描淡写地变成了一场「帮妹妹解围」的英勇事迹。而我，
那个在民ǝ局门口等到关门，被所有人同情的可怜虫，则成了这场闹剧里唯一一个「不懂事」
、「小心眼」的恶人。萧楠在电话那头气得破口大骂：「这帮狗男女！也太欺负人了！小瑜，
你别怕，我这就找人去扒了那个绿茶的黑料！我就不信她那么干净！」我拿着手机，
看着那张刺眼的全家福，手指一遍遍地划过屏幕。突然，我在照片的一个角落，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那是唐伊家客厅的背景墙，上面挂着一幅画。
一幅我画了整整三个月，准备送给贺鸣当结婚纪念日的油画。那幅画的名字，
叫《唯一的爱》。我把它送给贺鸣的时候，他说他很喜欢，
会把它挂在我们新房最显眼的位置。现在，它却出现在了唐伊的家里。成了他们「兄妹情深」
的背景板。我关掉手机，给萧楠回了条信息。「楠楠，不用了。」「我自己来。」
5.我在萧楠家躲了两天。贺鸣找不到我，几乎要把我的电话打爆。各种陌生号码轮番上阵，
短信、微信、甚至邮件，铺天盖地都是他的道歉和解释。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爱情卑微到尘埃里的情圣，字里行间都是「我不能没有你」。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差点都要被他感动了。第三天下午，门铃响了。
萧楠从猫眼里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贺鸣来了。」我走到玄关，
平静地说：「让他进来吧。」萧楠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小瑜，你确定吗？」我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