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命运的棋子》此书作为我愿成为一秋天的落叶的一本短篇言情小说,情节曲折且丰富,题材相对新颖,跌宕起伏值得一看。主要讲的是:就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那件中山装是他为数不多的体面衣服,此刻却毫不犹豫地遮住了她身上的污秽。“快去换衣服,剩下……
归乡一、楔子1975年的夏天,日头毒得像要把大地烤焦。
青山大队知青点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浓密的树荫下挤满了人,树干上挂着的那台破旧喇叭,
正嘶嘶啦啦地播放着“恢复高考”的消息。声音不算清晰,却像一道惊雷,
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开。苏晚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后背被晒得发烫,手心却一片冰凉。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一叠信纸,纸角已经被反复揉搓得发皱,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学公式和古诗文——这是她三个月来偷偷复习的证明,藏在枕头下,
藏在柴禾堆里,见不得光。而这份见不得光的心事,连同那个叫周明远的男人,
一起成了她心底一道无法言说的隔阂。周明远,县革委会主任的独子,
两年前顶着知青点队长的名头来到这里。没人明白,好好的干部子弟,
放着县城的好日子不过,偏要跑到这穷乡僻壤来遭罪。只有苏晚知道,他是为了她。或者说,
是为了那份他以为她必须偿还的“恩情”。那是两年前的冬天,她高烧昏迷,
是他冒着零下十几度的严寒,跑了几十里山路请来了赤脚医生;是他把自己的棉被让给她,
守在她床边整整一夜。这份恩情,重得像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晚妹子,去不去河边洗衣?
”同屋的知青王芳从人群里挤出来,额头上带着薄汗,手里拎着半桶脏衣服,“再不去,
日头落山河水就凉了。”苏晚猛地回过神,迅速将口袋里的信纸往里塞了塞,
确保不会露出来。她对着王芳挤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比槐树叶上的光斑还要勉强:“你们先去,我收拾下东西,一会儿就来。
”王芳没多想,摆摆手就跟其他几个女知青走了。人群渐渐散去,
老槐树下只剩下苏晚一个人,还有喇叭里反复播报的通知,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她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高考恢复的消息,让她死寂的心湖里泛起了涟漪。她想考大学,
想回城,想回到那个有父亲的书桌、母亲的针线笸箩的家。可周明远昨夜说的话,
却像一盆冷水,将这簇火苗浇得奄奄一息。昨晚,知青点的人都睡下了,
周明远在她宿舍门口站着,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下乡不是你来镀金的,好好跟着**,踏踏实实劳动。将来回城,
有我安排。”他说的是安排,不是商量。苏晚当时没敢应声,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月光。
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县革委会主任的儿子,一句话的事。可她想要的不是这种“安排”,
她想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出去。可恩情如山,她能怎么办呢?她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信纸,
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触感,像极了这两年的知青生活,也像极了她和周明远之间,
那份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二、初遇时间倒回两年前,1973年的冬天。
那是苏晚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天。北风卷着雪粒子,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她拖着一个笨重的木行李箱,站在青山大队泥泞的村口,茫然四顾。土路坑坑洼洼,
积满了融化的雪水,深一脚浅一脚,鞋子早就湿透了,寒气顺着裤脚往上钻,
冻得她牙齿打颤。她是最后一批下乡的知青,来之前,母亲在灯下哭了半宿,
给她缝了厚厚的棉袄,塞了一把零钱,反复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父亲是县一中的语文老师,那段时间正被批斗,没能来送她,只在她临走前,
塞给她一本《唐诗三百首》,低声说:“别丢了学问。”可到了这荒山野岭,
学问能当饭吃吗?苏晚看着眼前低矮的土坯房,看着远处光秃秃的山,鼻子一酸,
眼泪差点掉下来。“你是新来的知青?”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温和的笑意,
驱散了些许寒意。苏晚猛地转身,看见一个身着整洁中山装的青年站在不远处。他个子很高,
身形挺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眉眼清朗。
即使穿着和当地社员差不多的衣服,也掩不住那份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书卷气和沉稳。
苏晚一时间有些愣住了,紧张得舌头打了结:“我、我是苏晚,
被分配到……青山大队知青点的。”“我知道。”青年走上前,
自然地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行李箱,箱子上的绳子勒得他手心发红,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笑着说,“我是周明远,这次知青点的带队干部,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住处。
”他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苏晚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
心里渐渐安定了些。知青点是几间并排的土坯房,墙皮已经脱落,屋顶铺着茅草,风吹过,
似乎能听见茅草沙沙作响。“女生住这边,你和王芳她们一个屋,”周明远把箱子放在门口,
“里面已经收拾好了,有暖炕,就是条件简陋了点,委屈你了。”苏晚连忙摇头:“不委屈,
谢谢周队长。”那天晚上,许是路上受了风寒,又或许是水土不服,苏晚发起了高烧。
她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迷迷糊糊中,
她感觉有人坐在床边,用粗糙的毛巾给她擦额头、擦胳膊,又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那双手很温暖,动作很轻柔。她还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声音低低的,
像羽毛拂过心尖:“别怕,我在这里……你父母不在身边,
我会照顾你……”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晚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中午。
窗外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发现自己躺在干净的被窝里,
盖着的被子带着淡淡的皂角味,不是她自己带来的那床。床边的凳子上,
周明远靠着墙睡着了,手边摊开着一本《**选集》,书页被风掀起一角。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苏晚心里一暖,
小心翼翼地起身,想给他盖件衣服。可刚走到门口,
就听见周明远和生产队队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姑娘是我表妹介绍的,家里有点关系。
”周明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她父亲是县一中的老师,
虽然现在被批斗,但总有一天会**。队长,我会负责带好这批知青,特别是苏晚,
她身体不好,劳动上多关照些,别让她干太重的活。”苏晚的脚步猛地顿住,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关系户?县一中的老师?她根本不认识什么表妹,
父亲也只是县一中一个普通的语文老师,哪里谈得上“有关系”?
更别提什么“**”的说法,父亲现在还在被下放劳动,前途未卜。她下乡,
只是为了响应号召,也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弟弟还在上中学,
母亲一个人在纺织厂上班,实在撑不起这个家。周明远为什么要这么说?苏晚悄悄退回屋内,
重新躺回炕上,闭上眼睛,心如擂鼓。她不明白周明远的用意,但她知道,他是在保护她。
在那个年代,“有关系”三个字,有时就是一道护身符。那一刻,她选择了沉默。
周明远的这份好意,沉甸甸的,她记在了心里。三、恩情接下来的日子,
周明远确实如他对队长承诺的那样,对苏晚格外关照。这份关照,细致到了方方面面,
让她在艰苦的知青生活中,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却也渐渐让她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
春耕时节,队里安排知青们去挑粪施肥。那是最脏最累的活,两个沉重的木桶装满粪水,
足有几十斤重。苏晚从没干过这么重的活,扁担压在肩膀上,**辣地疼,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挪。没走几步,脚下一滑,她整个人摔在泥地里,木桶翻了,
粪水溅了她一身,又臭又脏。周围的社员们哄笑起来,苏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窘,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在这时,周明远匆匆赶来了。他拨开人群,快步走到她身边,
脸上没有笑意,反而带着一丝心疼的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没等苏晚说话,
就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那件中山装是他为数不多的体面衣服,
此刻却毫不犹豫地遮住了她身上的污秽。“快去换衣服,剩下的我来干。”说完,
他卷起袖子,拿起扁担,熟练地挑起剩下的粪桶,大步流星地走向田地。他的背影挺直,
步伐稳健,丝毫看不出费力的样子。苏晚站在原地,裹着他带着体温和淡淡皂角味的外套,
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既感激又羞愧。她知道,周明远作为知青点队长,本不用干这种粗活。
夏收时节,麦田里金浪翻滚,空气里弥漫着麦香。队里组织抢收,
所有人都顶着烈日在地里割麦。苏晚拿着锋利的镰刀,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弯腰割麦,
可她力气小,动作又慢,一不小心,镰刀就划破了她的手指。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染红了麦秸秆。“哎呀,流血了!”旁边的女知青惊呼一声。周明远正在不远处割麦,
听到声音,立刻放下镰刀跑了过来。他看到她手指上的伤口,眉头紧锁,二话不说,
背起她就往村卫生所跑。苏晚趴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宽厚温暖的脊背,
能听到他均匀有力的心跳,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麦香,均匀地喷在她的耳后,
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你总是这么不小心。”他一边跑,一边责备道,
语气里却满是关切。到了卫生所,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伤手,让医生消毒包扎,
眼神专注又认真,“知青生活艰苦,但你不能总是依赖别人照顾,要学会照顾自己。
”苏晚低着头,小声应着:“我知道了,周队长。”她不是不想独立,只是每次她遇到困难,
周明远总会第一时间出现。他的关心,像一张温柔的网,让她渐渐产生了依赖,
也让她不忍心拒绝。秋收后,生产队组织修水库。那是高强度的重体力劳动,
每天天不亮就上工,天黑了才收工,搬石头、和水泥、筑堤坝,一天下来,
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连续干了几天后,苏晚终于撑不住了。在返回知青点的路上,
她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路边。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村卫生所的土炕上。
赤脚医生正给她号脉,摇着头说:“她这是劳累过度加上营养不良,没什么大碍,
就是得好好休息,补充点营养才行。”那段时间,周明远默默地把自己的口粮省了下来。
每天早上,他都会悄悄给苏晚带一个煮鸡蛋,或是一小块咸肉。知青点的口粮本就不多,
每个人都是定量分配,他省下来给她,自己常常吃不饱。有时夜里,
苏晚会听见隔壁周明远的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第二天,他的眼眶总是发黑,
脸色也不太好,却依旧强打精神,带着大家上工。“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吧?”一天早晨,
苏晚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终于忍不住问道。周明远正在给她煎荷包蛋,闻言,手一抖,
锅里的油星溅了出来,烫在了他的手背上,起了一个小红泡。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用手背擦了擦,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倒是你,再不好好吃饭,
我可要向你们家写信告状了。”苏晚的心一紧。她从未跟周明远提起过自己的家庭住址,
也没说过父母的联系方式。他这话,不过是说笑。可她知道,他是真的关心她。
她看着他手背上的红泡,轻声说:“你也多注意身体。”周明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眼底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些:“知道了。快吃吧,鸡蛋要凉了。”苏晚拿起筷子,夹起荷包蛋,
小口吃着。蛋香在嘴里弥漫开来,可她的心里,却五味杂陈。这份恩情,越来越重,
她不知道该怎么还。四、裂痕1974年的冬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袭击了青山大队。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山路被封死了,连门都快推不开。那天,
苏晚和几个知青被派去山上砍柴,为知青点储备过冬的柴火。出发时,天气还只是阴沉沉的,
谁也没想到,中午过后,雪就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回程时,风雪已经迷了人的眼睛,
队伍很快就迷失了方向。苏晚走在最后面,脚下一滑,掉进了一个被大雪掩盖的雪坑里。
雪坑很深,四周都是光滑的冰壁,她拼命呼喊,声音却被呼啸的风雪淹没,根本没人听见。
寒冷刺骨的雪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冻得她浑身发抖。她蜷缩在雪坑里,意识渐渐模糊,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挖雪,
模糊的光影中,她看到了周明远焦急的脸。“苏晚!苏晚!”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山棚里,是上山打猎的猎户搭建的。
周明远守在她身边,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脸上还有几道被树枝划破的伤口。
“你终于醒了。”看到她睁开眼睛,周明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掉进雪坑里,我们找了你整整一夜。”苏晚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眩晕。“其他人呢?
”“都安全回去了,我让他们先回村报信,免得大家担心。”周明远给她倒了一碗热水,
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边,“你发烧了,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三天,大雪一直没停,
他们被困在了山棚里。山棚里只有一堆篝火,一点干粮。周明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晚上,他把她紧紧裹在被子里,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白天,他把仅有的干粮省给她吃,
自己只喝点雪水,啃几口硬邦邦的窝头。苏晚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
看着他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既感动又愧疚。她知道,这次若不是周明远,
她恐怕真的要葬身雪坑了。“明远,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天夜里,篝火噼啪作响,
苏晚躺在他身边,轻声问道。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的名字,没有叫“周队长”。
周明远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轻声开口了,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因为你是我妹妹。”妹妹?苏晚的心猛地一震。
她不是他的妹妹,他们甚至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想追问,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
可看着他疲惫的侧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眼角却悄悄滑下一滴泪。然而,这份看似纯粹的关怀,却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变了味。
苏晚慢慢发现,周明远的好意,并非全然无私。他的照顾,带着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一种想把她牢牢拴在身边的控制欲。1975年初,县里来了通知,
要选调一批表现优秀的知青回城工作,安排在县办工厂和学校。知青点里,
苏晚因为劳动积极,又识文断字,名字赫然在列。消息传来,知青们都羡慕不已。
王芳抱着她,激动地说:“晚妹子,你太厉害了!终于可以回城了!”苏晚也很开心,
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可以见到父母和弟弟了。周明远听闻消息后,也笑着对她说:“恭喜你,
这是你应得的。”他的笑容很温和,和往常一样,可苏晚却莫名地觉得,那笑容背后,
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果然,当天晚上,周明远找到了她。知青点的院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月光洒在地上。他的语气罕见地强硬,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苏晚,你不能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