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裴镜,刚从皇后之位退下来,住进了冷宫。所有人都觉得我完了。我的皇帝前夫,
新帝萧珏,大约是良心发现,隔三差五来看我,眉宇间全是“你后悔吗”的自我感动。
他的亲弟弟,贤王萧岚,天天送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眼神里的同情几乎要溢出来,
大概是想上演一出拯救落难美人的戏码。当朝第一权臣魏洵,那个老狐狸,总想跟我谈条件,
说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拉我入伙搞权谋。还有那个新科状元郎,叫什么来着,
天天在我宫门外念酸诗,歌颂我“破碎的美”。他们是不是都闲得慌?我忙着呢。毕竟,
身为大周朝最大的不记名债权人,我手下几百个产业的季度报表还得我亲自过目。
冷宫这点开销,还不够我名下一个酒楼一天的流水。后来,国库空了。
我那个皇帝前夫火烧眉毛,被逼得没办法,要找全国最大的钱庄借钱。然后,
他带着满朝文武,站在了我这冷宫门口。1.冷宫?这是我的VIP包房圣旨下来那天,
天气不错。我正让宫女给我捶腿,听见外面太监尖着嗓子喊“废后裴氏接旨”,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让他等着。”我对宫女说,“这个力道再重点。”宫女手一抖。
我睁开眼,看她,“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给你换个天花板。”等我慢悠悠出去,
传旨的太监脸都绿了。我没跪,拿过那卷明黄的绸缎,当着他的面抖开看了看。写得还行,
文采斐然,把我从一个祸乱朝纲的妖后,写成了一个德不配位的倒霉蛋。
核心思想就一个:我被废了,要去冷宫养老了。“知道了。”我把圣旨卷起来,
随手递给身边的侍女,“拿去垫桌脚,正好有点晃。”传旨太监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去账房领十两银子喝茶。告诉你们总管,这个月的月钱该结了。
”他哆哆嗦嗦地走了。搬进冷宫的过程很顺利。我没带什么金银细软,
只带了两个最得力的侍女,春禾和秋实,还有三大箱子的账本。别人眼里的冷宫,荒草丛生,
四处漏风。我的人在我搬进来前一天,就已经把这里重新修葺了一遍。
屋里是新换的紫檀木家具,地上铺着西域来的羊毛地毯,
角落里燃着一炉百两银子一钱的龙涎香。我坐下来,翻开账本。春禾在一旁给我磨墨,
“娘娘,就这么算了?”“不然呢?”我头也不抬,“皇后这个职位,事多钱少,
干着还没劲。现在好了,带薪休假,还没人管。
”秋实端来一盘刚从西域快马加鞭送来的葡萄,粒粒饱满。“可是,皇上他……”“他?
”我从账本里抬起头,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他这个季度的军费开支,
有三分之一是我名下的钱庄垫付的。利息三分,一分都不能少。他废了我,我还得谢谢他,
不然这笔账都不好意思跟他算得太清。”我叫裴镜。前皇后,大周朝开国功臣裴家的嫡女。
也是大周朝最大的**“通四海”的幕后老板。没人知道这件事。包括我那个刚刚登基,
为了巩固皇权,拿我裴家开刀,废了我后位的前夫,新帝萧珏。他以为把我关进冷宫,
就是折断了我的翅翼。他不知道,我只是换了个更清净的地方,数钱。第一天,没人来。
我核完了江南丝绸生意的账。第二天,还是没人来。我敲定了北境马场的交易。第三天,
他来了。萧珏穿着一身常服,没带几个随从,估计是想搞一出“微服私访冷宫”的戏码。
他推开门,想象中的画面应该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穿着粗布麻衣,缩在墙角以泪洗面。
结果他看见,我穿着蜀锦做的寝衣,靠在软榻上,一边吃葡萄,一边翻着账本,
脚边还趴着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懒洋洋地打着哈(h)欠。他愣在门口,半天没动。
我抬眼看他,“来了?门没关好,风都进来了。”萧珏的脸抽了抽。他走进来,
目光扫过屋里的一切,最后落在我手里的账本上。“你看的这是什么?”“闲书。
”我把账本合上,丢到一边,“打发时间。”他大概觉得找到了突破口,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怜悯,“裴镜,你不用故作坚强。我知道你心里苦。”我看着他,
很认真地问:“你这个月的俸禄是多少?”他一愣,“问这个做什么?”“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挺辛苦的。”我说,“每天要操心那么多国家大事,赚得还没我一个铺子多。
”萧珏的脸色,瞬间从白转青,又从青转黑。2.贤王的礼物,估个价吧萧珏被我气走了。
我估计他回去得琢磨好几天,才能明白我那句话不是在挑衅,而是陈述事实。他走了之后,
冷宫又清净了几天。这几天,我把拖欠的西北皮货生意的账目全理顺了。
还抽空设计了一款新的黄金手镯,画了图样,让秋实派人送出去,
估计下个月就能在京城最贵的首饰铺“琳琅阁”上架。琳琅阁,也是我的。这天下午,
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动静。来的是贤王萧岚。萧珏唯一的亲弟弟,
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温润君子。当年我还是皇后的时候,他见了我,总是低着头,
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皇嫂”。现在,他提着一个食盒,站在我面前,
眼神里全是化不开的同情。“皇……裴姑娘。”他改了口,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
我眯着眼看他,“有事?”“我……我听闻你在这里过得不好,特地……给你送些吃的。
”他说着,把食盒打开。里面是几碟精致的点心,京城最有名的“桂花斋”出品。
我捏起一块,尝了尝。“太甜了,”我摇头,“糖放多了,影响了桂花的清香。
这师傅手艺退步了,回头我得跟他们掌柜的说说。”桂花斋,也是我的产业。
萧岚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他只是局促地站在那里。“裴姑娘,过去的事,你别太放在心上。
皇兄他……他也是身不由己。”“哦。”我应了一声,继续晒太阳。他见我不接话,
似乎更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到我面前。“这个,你收下。或许……能换些钱,
改善一下用度。”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成色不错的和田玉佩,雕工也还行。
我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对着光看了看玉的质地。“水头不错,是和田的老坑料。
就是这雕工差了点意思,匠人匠气,没灵性。你这是在城东的‘玉满堂’买的吧?
”萧岚的嘴巴张成了圆形,“你……你怎么知道?”“玉满堂的师傅就这手艺,
”我把玉佩丢回盒子里,递还给他,“市场价大概三百五十两,你买贵了。
他肯定收了你五百两。”“我……我花了六百两……”萧岚的脸瞬间涨红了。
“那你是被当冤大头宰了。”我叹了口气,一副“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的表情,
“下次买东西,报我的名字。算了,你报我的名字也没用,他们不认识你。”我顿了顿,
又说:“这样吧,下次你想送东西,直接把银子给我就行。省得你被人骗,我看着也心疼。
”萧岚提着他的玉佩,几乎是落荒而逃。春禾和秋实憋笑憋得脸都快抽筋了。“娘娘,
您真是……”秋实笑得说不出话。“是什么?”我问。“是断人念想的一把好手。
”我笑了笑,没说话。念想?在我这里,只有银子和利润,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想。
这些男人,一个个都觉得我跌落泥潭,需要他们伸出高贵的手来拉一把。他们不知道,
我脚下踩的,是金山。3.权臣的算盘,打错了珠子贤王之后,冷宫又迎来一位稀客。
当朝宰相,魏洵。一个年近五十,两鬓微霜,但眼神比鹰还锐利的老狐狸。
他是我父亲当年的政敌,也是这次废后风波里,在朝堂上煽风点火最起劲的人之一。
我以为他是来看我笑话的。没想到,他屏退了左右,开门见山。“裴姑娘,我们做个交易吧。
”他站在我面前,一身官服,气势逼人。我正坐在窗边喝茶,闻言,连眼皮都没抬。
“我一个废后,有什么资格跟当朝宰相做交易?”“不,你有。”魏洵的声音很沉,
“你是裴家唯一的女儿。裴家在军中的势力,虽然被陛下削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只要你登高一呼,未必没有响应者。”我放下茶杯,终于正眼看他。“所以,
魏相是想让我造我前夫的反?”“不是造反,”魏洵纠正道,“是清君侧。当今陛下,
根基不稳,性情多疑。他能为了巩固权力废了你,来日就能为了别的,动我们这些老臣。
你我联手,扶持贤王登基,将来,你依然是这后宫之主,甚至……可以是垂帘听政的太后。
”他说得慷慨激昂,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蓝图。我听完,笑了。“魏相,你这个计划书,
做得不行啊。”魏洵眉头一皱,“什么意思?”“漏洞太多了。”我伸出一根手指,“第一,
你所谓的裴家军旧部,早就被打散了。就算我出面,能召集起来的,不过三五千人,
还不够给京城禁军塞牙缝的。”我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说贤王仁厚,适合当皇帝。
你有没有调查过,贤王名下所有田产和铺子,去年一年,总共亏损了三万两白银。
一个连自己的家都管不好的人,你让他管国家?”魏洵的脸色变了。这些内情,
他显然不知道。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继续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起事,
是要钱的。招兵买马要钱,打造兵器要钱,安抚人心也要钱。这笔钱,你打算从哪里来?
”“国库……”“国库早就空了。”我打断他,“萧珏登基,又是大赦天下,又是减免赋税,
听着好听,其实都是花架子。现在国库里的银子,连给京城禁军发三个月的军饷都不够。
不然,他为什么急着要动江南的盐税?”魏洵彻底愣住了。他看着我,
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他想不通,我一个深宫妇人,怎么会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魏相,你的计划,本质上就是想画一个大饼,
让我这个冤大头出人出钱,帮你火中取栗。这个商业模型,风险太高,回报率太低,我不投。
”“商业模型?”他显然没听懂这个词。“就是说,”我换了个他能懂的说法,
“你这笔买卖,我亏定了。我不做亏本生意。”魏洵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
他长长叹了口气。“我小看你了。”他拱了拱手,转身走了。背影看着,有那么点萧索。
等他走远了,春禾才小声问:“娘娘,您说得都是真的吗?国库真的那么空?
”“当然是真的。”我说,“上个月,户部还偷偷向‘通四海’钱庄抵押了三座矿山,
借了五十万两周转。就这,还不够填窟窿的。”**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落叶。
这些自作聪明的男人。他们永远在算计着权力,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权力,
是钱。而我,恰好是那个最有钱的人。4.状元郎的酸诗,能卖几文钱?魏洵之后,
冷宫门口又多了一道风景。新科状元郎,岑玉。一个长得白白净净,
看人时眼睛总像含着一汪水的年轻人。他大概是听了什么民间传闻,
把我想象成了一个为爱所伤、才情卓绝的悲剧女主角。于是,他每天下了朝,
就跑到我这冷宫门口来。不进来,也不说话,就站在那儿,用一种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姿势,
对着我这破院子,吟诗作赋。什么“玉楼深锁薄情种,镜里桃花别样红”。
什么“一朝恩宠成追忆,冷月无声照梧桐”。念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搞得负责看守冷宫的几个侍卫,每次看见他都跟见了鬼一样。一开始,我没理他。
我觉得这孩子可能就是读书读傻了,过两天觉得没意思,自己就走了。结果他一连来了七天,
风雨无阻。第八天,下着雨,他又来了。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站在雨里,声音带着哭腔,
开始念一首新写的长诗,主题大概是我如何倾国倾城,又如何被无情帝王抛弃。
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让秋实给他送了把伞,并带了一句话。秋实回来的时候,表情很古怪。
“娘娘,他问,这把伞是不是您亲手碰过的。”“你告诉他,”我说,
“这把伞是前天一个杂役太监用坏了,我让修补一下,顺便送给他用的。”“……奴婢说了。
”“他什么反应?”“他说……他说您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连关心人都这么别扭,
更让他心疼了。”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第二天,雨停了。
岑玉又来了,情绪比昨天还激动。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亲自走到了宫门口。他看见我,
眼睛瞬间就亮了,跟黑夜里点燃了两盏灯笼似的。“裴……裴姑娘!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隔着门栏看着他。“岑状元。”“在!我在!
”“你很有才华。”岑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你写的诗,
我都听见了。”我继续说。他更激动了,眼睛里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真的吗?
你喜欢哪一首?我……我可以为你写一辈子!”“都挺好的。”我说,“就是有个问题。
”“您说!”“你这些诗,能卖钱吗?”岑玉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什……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耐心地解释,“你把这些诗稿拿去书局,
或者卖给那些需要附庸风雅的富商,一篇能卖多少银子?”他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呆呆地看着我。“诗……诗是用来抒**感的,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为什么不能?
”我反问,“你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然后领朝廷俸禄,
过上好日子吗?这不都是钱吗?怎么到了写诗这里,钱就成了脏东西了?
”我看着他那张憋得通红的脸,继续说:“岑状元,你每天站在这里念诗,耽误我……算了,
我没什么事。但你耽误你自己啊。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写几篇,拿去卖钱。或者,
你文笔这么好,可以去我们‘通四海’旗下的报社当个撰稿人,月薪五十两,包吃住,
有年终奖。干得好,年底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岑玉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年轻人,别总活在想象里。有空多想想怎么赚钱吧。毕竟,
情怀不能当饭吃。”说完,我转身回了院子。从那天起,岑玉再也没来过。
听说他回去后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写那些风花雪月的酸诗了,
开始一门心思研究经济民生,天天给户部上折子。嗯,孺子可教。5.皇帝的命令,
麻烦先付款接连打发了三波不请自来的人,我以为我能清净一阵子了。没想到,
最麻烦的那个,又来了。萧珏这次来,脸色比上次还难看。他一进门,
就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裴镜,你最近是不是很高兴?
”我正用一个小金勺舀着冰镇的燕窝,闻言,勺子顿了一下。“还行吧。”我说,
“不用每天早起给你请安,也不用应付你后宫里那群女人,睡眠质量都好了很多。
”他的拳头在袖子里握紧了。“外面都在传,说朕薄情寡义,把你一个贤后打入冷宫。
还有人说,你思虑成疾,日渐消瘦,都快不行了。”“哦,”我舀了一勺燕窝放进嘴里,
“传言而已,皇上不必当真。”“朕当然知道是传言!”他突然提高了音量,
“可朕需要这个传言是真的!”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失态有损帝王威严,清了清嗓子,放缓了语气。“裴镜,
朕需要你……配合一下。”“怎么配合?”“从今天起,你不许穿锦缎,只能穿粗布。
这些名贵的香料、精致的吃食,全都撤了。还有你这只猫,也给朕扔出去。
”他指着我脚边的波斯猫,一脸嫌恶,“一个废后,活得比太后还滋润,像什么样子!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
继续说:“朕需要你表现出应有的样子。悲伤,憔悴,日夜思念着朕,悔不当初。只有这样,
才能平息外面的流言,彰显朕的无奈,而不是朕的无情。”他说完了,
一脸“朕这是在给你机会”的表情。我笑了。“萧珏。”“嗯?”“你这是在跟我谈生意吗?
”他眉头一皱,“什么生意?”“你要求我扮演一个角色,来达到你的政治目的。”我说,
“这在商业上,我们称之为‘雇佣’。既然是雇佣,就得谈价钱。”萧珏的表情,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跟朕谈价钱?”“当然。”我放下燕窝,拿出算盘,
开始拨弄。“首先,是基础表演费。按照你的要求,我要表现出悲伤、憔悴。
这属于情绪劳动,很耗费心神的。一天,起码得一百两。”“其次,是形象损失费。
你让我穿粗布,吃糠咽菜,这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品质和个人形象。这笔损失,
一天也得算一百两。”“再次,是名誉损失费。
我要扮演一个对你日夜思念、悔不当初的怨妇形象,这对我的名声是极大的损害。这笔费用,
不能少于三百两一天。”“还有,我的猫,它叫‘元宝’,是纯种波斯猫,血统高贵。
你让它离开我,对它造成了严重的精神创伤。这精神损失费,一天五十两,不过分吧?
”我噼里啪啦算完,把算盘往他面前一推。“总计,一天五百五十两。先付一个月的定金,
一万六千五百两。可以付现银,也可以用银票。我们‘通四海’的银票,全国通用。
”萧珏的脸,已经不能用颜色来形容了。他像是被一万道雷同时劈中,外焦里嫩。“裴镜!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疯了!”“我很清醒。”我把算盘收回来,“明码标价,
童叟无欺。你要是觉得贵,可以不买。反正传言说你无情,又不是说我。”他指着我,
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不可理喻!”他大袖一甩,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他几乎要被门槛绊倒的背影,我摇了摇头。当皇帝当得这么穷,
连请个演员的钱都付不起。真可怜。6.江南盐价乱,谁在背后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