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瞒着所有人和继兄在一起的第五年，他打算求婚了。
我满心欢喜地尾随他来到餐厅，却看见他把一个和我长得八分像的女人搂在怀中，虔诚地保证这辈子非她不娶。
求婚成功，他的兄弟们围在一旁调侃：
「白月光就是白月光，现在沈汀兰都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甩了你那个便宜妹妹？」
宋鹤时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烟圈：
「再等等吧，汀兰太单纯了，我舍不得碰，这段时间先跟宁岁将就一下。」
我心灰意冷地掏出手机，给导师发去消息：
【您上次说的那个科研项目，我同意了。】
然后烧掉了他送的所有礼物，坐飞机出国，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
…………………………
「不愧是时哥，反正你当初跟宁岁在一起也是为了报复她妈嫁进宋家，再玩玩也不亏。」
包厢里笑声一片，朋友耐人寻味地看向宋鹤时，
「不过，你那个妹妹跟汀兰长得这么像，你天天搂着她睡，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宋鹤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掐了烟，声音透着一股我从未听过的凉薄，
「动心？要不是为了报仇，宁岁**了送上门来我都不要。」
一瞬间，我仿佛被雷劈中，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和宋鹤时在一起五年。
人前，他是对我百般宠爱的哥哥。
人后，他哄着我偷尝了禁果，压着我夜夜缠绵。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以女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没想到宋鹤时却只把我当成是一个报复的工具。
包厢里的谈话声还在继续，我心痛到窒息，不想再听下去，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餐厅。
到家的时候，宋鹤时已经回来了。
我不想跟他说话，转身进厨房接水，刚拿出杯子，宋鹤时就跟了进来。
他双手撑在我的身侧，把我禁锢在怀中，滚烫的呼吸落在我的颈窝，
「宝贝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哥哥多想你？」
我听着外面客厅里我妈和宋叔叔看电视的声音，皱着眉推开他，
「别闹，爸妈都在呢。」
宋鹤时懒懒地抬了抬眉毛，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再大胆的事不是都干过了吗。」
他捏起我的下巴，俯身要吻我，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宋鹤时轻啧一声，掏出手机，笑意渐深。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宋汀兰发过来几款婚纱，让他帮忙挑选。
我和宋鹤时在一起这么多年，不止一次跟他提过结婚的事，每次都被他以年纪小的理由巧妙地搪塞过去。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不提结婚，不是因为我年纪小，而是根本不想跟我结婚。
「抱歉岁岁，公司有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宋鹤时摸了摸我的头发，有些急迫地走出了厨房。
我攥着衣角，用力压下眼眶中汹涌的酸意。
宋鹤时，和这段肮脏的感情，我都不想要了。
这天晚上，宋鹤时没有向往常那样等爸妈睡着之后溜进房间陪我。
我摸着身侧冰凉的枕头，做了一晚上噩梦，醒来之后也昏昏沉沉的。
第二天一早，宋鹤时照例过来叫我吃早餐。
一碰到我的胳膊，倏然变了脸色，
「怎么这么烫？走，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有力气推开他，只能任由他为我穿好外套，抱着我上了车。
一进急诊室，就看见宋汀兰红着眼眶坐在长椅上。
宋鹤时几乎是下意识松开了我，焦急地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哪里不舒服？」
沈汀兰扫了我一眼，脸上的得意一闪而逝，含泪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红肿，
「没事，我就是想给你做个便当，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宋鹤时眼眸微颤，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你做这些事的，我们这就去看医生。」
说完，他就抱起宋汀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诊室，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我。
我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果然，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输完液已经是下午两点，其间宋鹤时都没有联系过我。
我不想自讨没趣，强撑着站起来，就猛地跌坐在了地上。
手指不小心碰到屏幕，拨通了宋鹤时的电话，
「有事吗？」
语气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我闭了闭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他我还在医院。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宋鹤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速极快地开口：
「对不起啊岁岁，汀兰伤得比较严重，我要留在医院照顾她，你先打个车回家吧。」
话音落地，沈汀兰甜腻的声音就夹杂着电流声传出来：
「阿时，我刚才忘记拿内衣了，你可以帮我送一下吗？」
「岁岁，我——」
「没关系的，你忙吧，我一个人可以。」
我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抢先一步打断了他。
宋鹤时似乎松了一口气，温柔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压低了嗓音哄我：
「岁岁乖，你先回家，我晚点跟你解释。」
我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他所谓的解释，不过是再编出一个谎话骗我罢了。
因为身体不舒服，吃完了晚饭，我就早早上了床。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身旁的床垫凹下去一块。
宋鹤时从背后抱住我，手指不安分地摩挲着我腰间的皮肤，炽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
我侧身想要躲开，他却更加用力地扣住了我的下巴。
挣扎间，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台灯，发出一声巨响。
我妈敲了敲门，有些担忧地问我：
「岁岁，你还好吗？」
我动作一僵，赶紧开口解释：
「没事的。」
等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松了一口气。
宋鹤时勾着我的头发，轻笑一声，
「生气了？」
「我和汀兰就是逢场作戏，我爱的只有你。」
我垂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没有，我生病了，怕传染给你。」
宋鹤时难得没有继续，把我揽进怀里，下巴放在我的头顶，
「那就这样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宋鹤时呼吸渐沉。
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点开沈汀兰发来的聊天截图：
她问宋鹤时：
【不是说好了今晚要陪我的吗？难道你真的因为报仇爱上宁岁了？】
宋鹤时回她：
【怎么会呢，要是不演得像一点，分手的时候怎么能让宁岁更痛苦呢？】
心脏仿佛被狠狠捏了一把，痛得我几乎窒息。
宋鹤时明明知道，当年我妈妈和宋叔叔在一起的时候，已经离婚了。
我妈妈根本就不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
但是他还是把所有的错都都算在了我们头上。
我没有回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花，点开另一个头像：
【导师，您上次说的那个研究项目，我同意了。】
导师很高兴，问我什么时候过来。
我想了想，把离开的时间定在了一周后。
「出国？你不是之前一直说要再考虑的吗？」
我妈拉着我的手，有些意外，
「你和你哥感情这么好，真的舍得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但是先别跟他说，我不想影响他订婚的事。」
不过，我多虑了。
为了安慰生气的沈汀兰，宋鹤时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
这样也好。
我把这些年他送给我的礼物整理出来。
有我十八岁时他送我的项链，也有我们两个偷**的拍立得。
然后装进箱子，拉到工厂，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宋鹤时给我打电话让我陪他参加同学会。
我不想让他发现什么异常，还是答应了。
一进宴会厅，沈汀兰就端着酒杯，宛如一个女主人过来跟我打招呼：
「岁岁，我和阿时马上要订婚了，以后你该管我叫嫂子了。」
我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翡翠手镯上。
宋鹤时竟然连宋家的传家宝都给她了。
感受到我的目光，宋鹤时不自然地垂下眼睛。
心中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我认命般地开口：
「嫂子。」
「这样可以了吗？」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就径直走出了宴会厅。
我走到楼梯口吹风，没想到沈汀兰竟然跟了出来。
她一脸挑衅地看着我，
「阿时不爱你，他只不过是把你当成无聊时候的消遣，我劝你还是尽快放手吧。」
「忘了告诉你，我在国外的这几年，我们一直没有断了联系。」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沈汀兰得意地笑了笑，眼中的狡黠一闪而逝，
「现在我回来了，站在阿时身边的人，也只能是我。」
下一秒，她猛地抓过我的手腕，用力一推，直直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沈汀兰尖叫一声，脸色惨白地捂着自己的脚踝，
「岁岁，你想要那个手镯，我给你就是了，你为什么要推我？」
「汀兰！」
宴会厅的大门猛地打开，宋鹤时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推开我，满脸担忧地去扶沈汀兰。
我没有站稳，肋骨撞在栏杆上，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没事的阿时，岁岁应该不是故意的，我不怪她。」
沈汀兰虚弱地倒在他怀里，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
宋鹤时急得眼眶都红了，不忍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汀兰，你就是太善良了。」
他面色铁青地转向我，目光冷得可以滴出水来，
「宁岁，道歉，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我摇了摇头，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推她。」
宋鹤时却更加生气了，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我都看见了，你还想狡辩吗？」
「汀兰是舞蹈演员，难道她会为了陷害你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吗？」
他力气大得惊人，我捂着脸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我和宋鹤时相知相伴数十年，却抵不过沈汀兰的几句话。
我居然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浪费了这么久，真是可笑！
沈汀兰扯了扯宋鹤时的袖子，虚弱地靠在他怀里，
「算了阿时，我们先去医院吧，我的脚好痛。」
宋鹤时把她抱起来，失望地看了我一眼，
「宁岁，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有义务管教你。」
「既然你不愿意道歉，那以后就别回这个家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门口。
手里的手机微微一震，是我妈给我发的消息：
【岁岁，我和你宋叔叔已经到门口接你了，再不出发去机场，我们要迟到了。】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窗外的晚霞，长舒了一口气。
我确实不会回家了，哥哥。
从此之后，天高任鸟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