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丈夫顾祁然逼我给他的小青梅移植肾脏后，我死在了自家医院的手术台上。
手术剧痛中，我恍惚听见女儿的哀求。
“爸爸，妈妈说她不能再做肾移植了！”
“爸爸，求你给妈妈用点麻药吧！”
“爸爸，妈妈不行了！”
丈夫一把甩开女儿。
“你和你妈一个德行！她有两个肾，给婉婉一个能怎么样？
“妈妈妈妈，你心里只有你妈！那你就和她一起吧！”
说完，丈夫撤走了所有医护人员，只留下五岁的女儿。
他不知道，他的身体里，有着我的另一个肾。
1.
手术室空荡荡的，身下鲜血蜿蜒流淌。
透过薄薄的病服，我感觉自己快被掏空了。
“妈妈！妈妈！”女儿念念稚嫩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泪水糊满了她的小脸。
“妈妈，为什么有这么多血？”
她跪在我身边，颤抖着小手，用自己柔软的袖子胡乱地擦拭着我身上的血迹。
越擦越多，越擦越红。
我勉强扬起嘴角，虚弱地说。
“别怕，妈妈只是累了，流一点血没关系。”
“爸爸说......你在救沈阿姨......可是妈妈你不是说过你不能再做肾移植了吗？你痛不痛！”
她死死地抓着我的手，泪水滴在我的掌心。
“妈妈不痛，只是有点困了......”我用尽全力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等我睡一会儿，就没事了。别怕。”
“不要睡！妈妈别睡！求求你别睡......”
念念哭得快要断气了。
她太小了，小得连生死的真正意义都不懂。
可她又敏感得可怕，仿佛知道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突然站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喊。
“妈妈别怕！我去找医生！我一定会找到人来救你！”
“念念......别去......”
我挣扎着想喊住她，可喉咙像被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女儿回头看了我一眼，泪眼模糊的她攥紧了小拳头，径直冲向手术室的大门。
她拼命拽着门把手，用力拍打着。
“开门！快开门！我妈妈快不行了！开门！”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她急了，开始到处找东西。
她搬起旁边的椅子，试图用它砸向门上的玻璃。
可小小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椅子哐啷一声摔在地上。
她却不放弃，爬起来继续敲着门。
“开门啊！救救我妈妈！”
我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
“够了......念念......”
我哑着嗓子喊她，她停下动作，回头看我，满脸泪痕却倔强地说。
“妈妈，我会救你的！”
她突然转向窗户，抬起椅子狠狠砸了下去！
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她的手臂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但她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出窗户，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手术室的冷光中。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越来越轻。
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可至少，她没有亲眼看见我离开的那一刻，也算好......
2.
意识涣散。
等回过神时，我发现自己成了一缕无形的灵魂，飘浮在手术室外。
而我的念念，正跌跌撞撞地跑着。
“念念......”我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奔向前台，哭着对护士哀求。
“阿姨，求求你帮帮我！我妈妈流了好多血，要给她止血，不然她会死的！”
站在前台的护士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四周，只低声说道。
“这是顾院长的命令，我们谁也不能擅自插手。”
念念听着这些话，愣住了，眼里的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那谁可以帮我？”
没有人回答她，她咬了咬牙，转头继续跑。
终于，有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在她经过时悄悄拉住了她。
“你去药房仓库找纱布吧，别让人看见......”
“谢谢阿姨！谢谢！”她哽咽着点头，匆匆朝仓库跑去。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用尽全力搬开药房仓库门口的大箱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纱布和止血带。
她的手还在流血，血迹染在那些纱布上，可她完全不管，只顾着抱紧所有东西。
“念念，妈妈没事的......妈妈没事的......”
我无声地呢喃着，却知道这些话根本无法传到她耳朵里。
抱着满怀的纱布，她飞奔着回到手术室。
刚跑到门口，沈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去哪儿呢，小不点？”
沈婉高跟鞋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她双手抱胸，慢慢向念念走来，目光冰冷。
“偷东西？”
“没有偷！”念念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纱布。
“这些是......这些是给妈妈的！”
“给江琳的？”沈婉冷笑一声。
“这些都是你爸医院的，他的东西就是我的。现在，给我拿过来！”
念念拼命摇头，后退了一步。
“不给！这是给妈妈止血的，不能给你！”
沈婉的表情陡然阴沉下来。
她走上前，抓住念念的手腕，一把夺过她怀里的纱布，随手扔到地上。
“你和你那个**妈一样！”
“你瞎说！”
念念急得哭了，想要捡起地上的纱布，却被沈婉一脚踢开。
她突然抬起手，用力甩了念念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
念念爬起来，红着眼睛看着她。
“你别欺负我妈妈......”
“求求你......还给我纱布......她真的会死的......”
沈婉冷笑着低头看她。
“她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我告诉你，今天之后，你们母女都要滚出这里！”
我看着这一切，灵魂几乎在撕裂。
恨意和悲痛在胸口翻滚。
我扑过去，试图推开沈婉。
但我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只能无力地看着女儿哭喊挣扎。
“念念......”我喃喃道，“妈妈对不起你......”
3.
“发生什么事了？”顾祁然走进了走廊。
他看到散落一地的纱布和哭得满脸泪痕的念念，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沈婉微微垂下头，眼角还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委屈。
“祁然，你别怪念念，她还可能是太担心她妈妈了，推了我几下......真的没关系的。”
顾祁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推了你？”
他快步走到念念面前，低头看着她，声音里满是怒意。
“顾念你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一点规矩！还敢推人？”
念念抬起头，泪眼朦胧，脸上还残留着巴掌的红痕。
“没有......爸爸，我没有推人，是......”
顾祁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巴掌印时，皱起眉。
我的心猛地一颤，抱着一丝希望。
也许他终于看到了念念脸上的红肿，会替她讨回公道。
毕竟，这是我们婚后拼尽一切才有的孩子，她是他的骨肉，他应该心疼她。
但就在这一瞬间，沈婉突然扶着腰，身子一软，靠在墙边，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祁然......念念可能撞到我的腰了......”
顾祁然听到这话，脸上的冷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心疼。
他立刻上前扶住沈婉。
“婉婉，你没事吧？我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没事的。”沈婉轻轻摇头。
“祁然，念念还是个孩子，你别怪她。”
听着她这一番话，顾祁然的目光再次落在念念身上。
“还小？是欠教育才对！这么小就没规矩，动手伤人，还敢撒谎！”
“我没有撒谎！是她抢了妈妈的纱布，还打了我！”
念念泪流满面，拼命摇头。
“闭嘴！”顾祁然猛地喝道，眼里闪过一丝厌烦。
“就知道哭！你就和你妈一个样，装可怜博同情，骨子里全是自私！”
念念猛地抬起头，声音哽咽。
“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你为什么不信我们......”
“信你们？”顾祁然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
“当年我出车祸，命都快没了。要不是婉婉日夜守着我，还为了照顾我累坏了身体，现在连肾都不好，我早就死了！江琳呢？她心里根本没有我！连来看我一眼都没有！”
他怎么会知道，他车祸的时候，不是我不照顾他，是我也在手术室里！
当时他命悬一线，是我的肾救了他！
可他现在却把所有的功劳归于沈婉。
那个女人不是累坏了身体，而是自己荒淫无度，生活糜烂！
而这一切，他竟然信了！
念念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爸爸，救妈妈......妈妈真的会死的......”
“闭嘴！”顾祁然怒吼，猛地指向她。
“死？不就是一个肾吗？怎么会死？”
“江琳就是这样！只会装可怜，争宠，现在连你也学会了是不是？”
“行，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妈到底有多爱骗人！”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声音冷硬。
“把所有医生都叫到手术室来！”
顾祁然随即猛地推开手术室的大门，转头看向室内，满脸的愤怒仿佛要吞噬一切。
“江琳，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满口谎言！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演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