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瞎了眼,我却成了他的眼精选章节

小说:他瞎了眼,我却成了他的眼 作者:半吨老师 更新时间:2025-06-20

我男朋友瞎了。我成了他唯一的眼睛。但沈砚舟大概忘了,瞎的明明是他的心。

沈砚舟出车祸那天,我正和他吵架。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现在想来可笑至极。

他嫌我煮的面太咸,我顶了一句“爱吃不吃”,他摔门就走。然后就是刺耳的刹车声。

我赶到医院时,他头上缠满纱布,眼睛的位置空荡荡地蒙着。医生说,颅内血块压迫视神经,

能不能恢复,看命。他醒过来,世界一片漆黑。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眼高于顶的画家沈砚舟,

像一头暴怒的困兽。摔东西,咆哮,拒绝任何人的靠近。除了我。他父母试图照顾他,

被他用杯子砸了出来。朋友来看望,被他吼得面红耳赤。只有**近他的时候,

他那股狂躁会奇异地平息片刻。他摸索着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声音嘶哑:“宋知意,是你吗?”“是我。”“别走。”他攥得更紧,指节泛白,

“…我害怕。”那一刻,我心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委屈、争吵,

都被他脆弱无助的“害怕”击得粉碎。我辞了那份好不容易转正的工作。

成了沈砚舟二十四小时的全职保姆兼导盲犬。照顾一个失明且脾气暴躁的病人,

是场漫长的凌迟。我得牵着他走路,告诉他前面有台阶,左边有障碍物。“宋知意,

**能不能走快点!磨蹭什么!”他烦躁地甩开我的手,自己往前冲,

然后“咚”一声撞在门框上,额头瞬间青紫。我冲过去扶他,被他狠狠推开:“滚!

不用你假好心!”他摸索着墙壁,踉踉跄跄地回房间,重重摔上门。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客厅,看着手上被他指甲划出的红痕。吃饭更是折磨。

他拒绝用勺子,固执地要自己拿筷子。饭菜撒得到处都是,汤汁溅在他昂贵的真丝睡衣上。

他恼羞成怒,一把掀翻碗碟,瓷片和饭菜飞溅到我小腿上,烫得我一哆嗦。

“这他妈什么猪食!宋知意,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他朝着我的方向怒吼,

空洞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我蹲下去,一片片捡拾碎瓷,

热油烫过的皮肤**辣地疼。“没有,今天的红烧排骨,是你以前最喜欢的。

”我的声音有点哑。“喜欢个屁!难吃死了!滚!看见你就烦!”他摸索着,

抓起旁边的纸巾盒朝我声音的方向砸过来。纸巾盒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去,砸在墙上。

我默默收拾好狼藉,去厨房重新给他煮了一碗清汤面,端到床边。“吃点东西,

不然胃会难受。”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要发火。最终,他摸索着接过碗,

动作笨拙地挑起面条,塞进嘴里。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那点委屈,

又被他此刻的温顺冲淡了。我就是这么贱。日子在无休止的暴躁、摔打和短暂的平静里熬着。

他渐渐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我。不再轻易摔东西,但刻薄依旧。“宋知意,

左边第三格抽屉,我的灰色羊绒袜。”“宋知意,把阳台那盆快死的绿萝扔了,碍事。

”“宋知意,水太烫了,你想烫死我?”我成了他的手,他的脚,

他感知这个世界的唯一媒介。他会在深夜突然惊醒,恐慌地大喊我的名字。我冲进他房间,

他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浑身冷汗:“宋知意…我刚才…好像看见光了…是错觉吗?

”他的声音带着孩子般的惊惶和希冀。我反握住他冰凉的手,轻声安抚:“不是错觉,砚舟,

会好的,医生说了,血块在慢慢吸收,你会看见的。”黑暗中,他摸索着,把脸埋进我颈窝,

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皮肤上。“别离开我,知意。”他的声音闷闷的。那一刻,我甚至觉得,

瞎了也挺好。至少,他需要我,离不开我。沈砚舟的手机响了。特殊**,清脆的鸟鸣。

他摸索着,脸上那种惯常的烦躁不耐瞬间褪去,嘴角甚至勾起一丝罕见的、近乎温柔的笑意。

“喂?”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耐心,

“嗯…还好…不无聊…有她呢…”他朝我的方向偏了偏头,语气平淡无波:“…嗯,保姆。

”心脏像被细针猛地扎了一下。他继续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温言软语:“知道了,

小管家婆…会按时吃饭的…你也是,别总熬夜画画…嗯…乖…”乖。这个亲昵的字眼,

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捅进我心脏。他从未这样叫过我。哪怕是在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

电话打了很久。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偶尔低低地笑出声,那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像个幽灵,站在离他不远的阴影里,看着他沉浸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有光。

即使他现在看不见。电话终于挂了。他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

又恢复了那种淡漠的、高高在上的神情,对着我的方向:“杵着干嘛?

去把我书桌上的素描本拿来,最上面那本。”我机械地走过去,拿起素描本。鬼使神差地,

我翻开了。第一页,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清纯得像一朵沾着晨露的栀子花,

笑容甜美,依偎在沈砚舟怀里。沈砚舟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照片背面,

一行潇洒的字迹:“给我的晚晚。沈砚舟。”日期,是他车祸前一周。原来,

在我们吵架摔门之前,在他失明之前,他心里那片光,已经给了别人。苏晚晚。

一个我从未听他提起过的名字。那个“乖”的主人。我捏着照片,指尖冰凉。“宋知意!

**聋了?拿个本子要多久?”他不耐烦地催促。我深吸一口气,把照片塞回原处,

合上本子,走过去,放在他手里。他摸索着翻开本子,指尖停留在照片的位置,停顿了一下,

然后若无其事地翻了过去。“明天下午,晚晚会来看我。”他语气随意,

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准备点水果,她喜欢草莓和晴王葡萄,别买错了。”原来,

她可以来看他。原来,她一直存在。只是我这个“保姆”,负责在他失明的日子里,

打理好一切,包括迎接他心尖上的人。苏晚晚来了。带着一身清新的香水味,

和银铃般的笑声。“砚舟哥哥!”她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进来,准确地避开了所有障碍物,

扑到沈砚舟身边,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沈砚舟空洞的眼睛里,瞬间有了神采。

他准确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温柔得晃眼:“慢点,毛毛躁躁的。”“人家想你嘛!

”苏晚晚娇嗔,然后才像刚发现我似的,惊讶地捂住嘴,“呀!这位就是知意姐姐吧?

辛苦你照顾砚舟哥哥了!他脾气不好,肯定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吧?”她笑得天真无邪,

话却像软刀子。“应该的。”我扯了扯嘴角,把洗好的草莓和葡萄放在茶几上,“你们聊。

”我转身想进厨房,给他们腾地方。“知意,”沈砚舟叫住我,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晚晚喜欢吃你上次做的那个芒果慕斯,你现在去做一份。”苏晚晚立刻拍手:“真的吗?

砚舟哥哥你真好!还记得我爱吃什么!知意姐姐,麻烦你啦!”我看向沈砚舟。

他正“望”着苏晚晚的方向,脸上是纵容的笑意。他根本看不见我此刻脸上的苍白。“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厨房里,我把芒果剁得稀烂。就像我那颗稀巴烂的心。外面客厅,

不时传来苏晚晚清脆的笑声和沈砚舟低沉的回应,其乐融融。我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人。不,

比外人还不如。是个免费的、好用的保姆。苏晚晚待了一下午。

沈砚舟的耳朵仿佛只为她打开。她絮絮叨叨说着画室的趣事,说着新学的曲子,

沈砚舟都耐心听着,偶尔回应,语气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她甚至“不小心”打翻了我刚泡好的茶,滚烫的茶水泼在我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啊!

对不起对不起!”她惊慌失措地叫起来,拿着纸巾胡乱地帮我擦,

力道大得蹭掉了我手背一块皮。“没事吧?”沈砚舟皱着眉问,脸却朝着苏晚晚的方向。

“我没事砚舟哥哥!就是吓到了,差点烫到知意姐姐。”苏晚晚声音带着哭腔,委委屈屈。

“笨手笨脚的,”沈砚舟语气带着宠溺的责备,然后转向我,“宋知意,收拾一下,

别吓到晚晚。”看,他关心的,是别吓到他的晚晚。我的手背**辣地疼。

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送走苏晚晚,沈砚舟脸上的温柔还没散去。他摸索着坐到沙发上,

忽然对我说:“宋知意,去我书房,左边书架最下层,有个黑色丝绒盒子,拿过来。

”我麻木地走过去,找到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璀璨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刺得我眼睛生疼。“晚晚下个月生日。”沈砚舟语气平淡,“你帮我收好,到时候提醒我。

”原来,他看不见,却记得给心爱的女孩准备生日礼物。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只是对我吝啬。我合上盒子,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好。”我又听见自己说。暴雨夜。

沈砚舟发起了高烧。他身体底子好,但失明后的抑郁暴躁和饮食不规律,还是拖垮了他。

温度计显示39.8℃。他烧得迷迷糊糊,脸颊通红,嘴唇干裂,不停地呓语,喊冷。

家里的退烧药吃完了。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冷…好冷…”他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还在发抖。我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心揪紧了。

“砚舟,你发烧了,家里没药了,我得出去买。”我凑近他耳边说。他猛地抓住我的手,

力气大得惊人,眼睛在黑暗中徒劳地睁着,满是惊恐:“别走!宋知意!别丢下我!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刻薄暴躁的沈砚舟,只是一个被黑暗和病痛折磨得恐惧无助的孩子。

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我不走,很快就回来,你乖乖躺着,等我。”我掰开他的手,

替他掖好被角。他还在含糊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冲进雨幕。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瞬间湿透。路上积水很深,车辆稀少。

最近的24小时药店在两条街外。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水里跋涉,

冰冷的雨水灌进鞋子,刺骨的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他烧得那么厉害!

终于跑到药店,我像个落汤鸡一样冲进去,语无伦次地买了退烧药和退热贴。

回去的路更难走。风雨更大了。在一个积水更深的拐角,我一脚踩空,

整个人重重摔进浑浊的泥水里。钻心的疼从脚踝传来。药盒脱手飞出,

白色的药片撒进乌黑的泥水里,瞬间被淹没。像极了我那点可笑的真心。

我趴在冰冷肮脏的水里,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脚踝疼得动不了,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就这样趴着,再也不起来。可是,沈砚舟烧得通红的脸,

他惊恐地喊“别丢下我”的样子,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我咬着牙,撑着剧痛的脚踝,

一点点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挪,重新买药。等我像个水鬼一样,

浑身泥泞、瑟瑟发抖地打开家门时,客厅里却传来沈砚舟的声音。不再是痛苦的呓语,

而是带着一种轻松的笑意,对着手机。“小傻瓜,这么大雨还担心我…嗯,

烧退点了…有她在呢,死不了…”“你乖乖睡觉,熬夜会有黑眼圈,

就不漂亮了…”“嗯…我也想你…”我僵在玄关,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脚踝的剧痛一阵阵传来,却比不上心口那片被彻底冻结的荒芜。原来,

在我为他搏命买药的暴雨夜里,他在和他的“晚晚”煲电话粥,语气温柔缱绻。原来,

我的存在,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有她在呢,死不了”。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手里的药盒,重若千斤。沈砚舟复明的消息,毫无征兆。那天,阳光很好。

他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我给他念一本无聊的艺术杂志。念着念着,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我停下,看向他。只见他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瞳孔在剧烈地收缩,仿佛在努力聚焦。然后,一滴泪,毫无预兆地从他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