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点点头,拎着唯一的布包,踏上了宝辇的脚踏。公主府邸朱门高墙,
远非柳家那种商贾门庭可比。晚晴公主并未多言,只亲自引我穿过重重回廊。
府中管家早已在织房前等候,态度恭敬地对我道。“沈师傅,
殿下为您备好了各色丝线和织机,您随时可以开始。”管家躬身引路,
打开了一间宽敞明亮的织房。里面陈列着数台织机,都是宫中御造的上品,旁边堆放的丝绸,
更是我从未见过的贡品级别。长公主晚晴挥退了下人,偌大的织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她取出一卷图纸,在我面前缓缓展开。“这是皇后娘娘寿辰所需的云纹锦样式,宫里的织师,
织不出这祥云流转的意境。”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无奈。“他们的技艺,太过僵硬,
织出的云彩,死气沉沉,毫无生气。”我凑近看去,那图纸上的云纹繁复精妙,
确实非同一般。宫中织师遵循古法,一板一眼,自然难以织出这般灵动飘逸的图样。“殿下,
可否借织机一用?”晚晴公主眼中讶异,随即点头。“请便。”我走到一架织机前,
先检查了经线的松紧,又调试了梭子的配重。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功夫,
却也是决定一匹锦缎成败的关键。晚晴公主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
我没有完全按照图纸的纹路来,而是在关键的几处,用上了我独创的游龙针法。
丝线在经纬间交错,一朵朵祥云,开始在锦缎上慢慢舒展开来。晚晴公主的目光,
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全然的震惊。三个时辰后,半匹云纹锦,已经织成。上面的云纹,
霞光流转,宛若天边最绚烂的晚霞。“鬼斧神工……”晚晴公主走上前,
轻轻触摸着锦缎上的纹理,掩饰不住的激动。“这才是真正的云纹锦!沈知砚,
你果然是天纵奇才!”她当即拍板。“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长公主府的首席织师,
专为皇室织造贡品!”第二天,公主府的马车,便停在了柳家的大门口。
传话的内官当着柳家所有人的面,高声宣读了长公主的决定。“奉长公主令,
征召沈知砚入府,为皇室织师,即刻生效!”我隔着车帘,看见柳轻烟脸色惨白。
她一定没有想到,被她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的我,转眼间就成了她仰望的存在。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顾云帆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炸了。他以为我被赶出柳家,
就再无翻身之日,可以任由他踩在脚下。谁知我不仅没事,反而一步登天。
他怒不可遏地冲到门前,指着大门破口大骂。“沈知砚!你这个卑鄙小人!窃取我的画意,
还敢勾结权贵!”“有本事出来与我当面对质!你这个窃贼!”他骂得不堪入耳,
引来了无数路人围观。公主的侍卫二话不说,上前就将顾云帆按在地上,用布堵住了他的嘴。
然后拖死狗一样,将他扔在了街角。柳家,因为他这一闹,颜面尽失,成了全城的笑柄。
我坐在马车里,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柳轻烟,顾云帆。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6、凭借长公主的举荐,我顺利入宫,成了皇室织造局的织师。
皇后娘娘在看过我织造的云纹锦后,龙颜大悦,当即召见了我。娘娘端坐于凤椅之上,
不怒自威。“抬起头来。”我依言抬头,迎上她的目光。“你就是沈知砚?
长公主举荐的那个织师?”“回娘娘,草民正是。”皇后细细打量着我,目光中带着审视。
“你的云纹锦,本宫很喜欢。那云彩,比织造局那些老家伙织的,强了不止百倍。
”“本宫的寿辰将至,寿袍的样式已经定下,就由你来主织。若是织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草民,定不负娘娘所托。”我被安排进了宫中的织造局,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织。
消息传出,织造局内一片哗然。那些自视甚高的老织师们,个个对我横眉冷对,
言语间满是轻蔑和不服。我并不在意这些。几天后,宫中传来消息。柳家的丹霞锦,失败了。
那匹被柳轻烟和顾云帆寄予厚望,号称能重现传说的锦缎,在最后的固色工序上出了大问题。
据说,当锦缎从染缸里捞出来时,色泽绚烂,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柳轻烟和顾云帆得意忘形,当即就将锦缎晾晒在庭院中。然而,仅仅过了一个时辰,
在烈日的暴晒下,那绚烂的丹霞色,竟开始褪色。最终,整匹价值千金的丹霞锦,
变成了一块颜色斑驳的废布。柳老爷子当场气得吐血,指着顾云帆的鼻子,
骂他是个一窍不通的废物。他命人将顾云帆拖到祠堂,家法伺候。柳轻烟疯了一样冲上去,
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顾云帆。“爹!你不能打他!这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
”柳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你执意要用他,我柳家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我!是我的错行了吧!”柳轻烟哭喊着。“云帆的画意没有错,错的是那张固色配方!
是沈知砚!是他故意害我们!”“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柳老爷子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沈知砚把图谱都交出来了,是你自己瞎了眼,
信了这个只会夸夸其谈的骗子!”父女两人,在祠堂前彻底决裂。柳轻烟带着顾云帆,
搬出了柳家主宅。而我,在宫中的地位却日渐稳固。我主织的皇后寿袍,工序繁复,
图案精美,引得整个织造局的织师都叹为观止。连之前那些对我颇有微词的老织师,
也开始对我毕恭毕敬。皇后对我更是青睐有加,不仅赏赐了大量的金银珠宝,
还特地在宫中赐了我一座独立的院落,并派了两名机灵的宫女,伺候我的日常起居。
我成了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风头无两。那日,我正在灯下绘制新的织锦图样,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什么人!竟敢擅闯禁宫!”“我……我是来找沈知砚的!
求求你们让我见他一面!”我推开门,只见柳轻烟一身布衣,被几名侍卫按在地上,
脸上满是泪痕。她竟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偷偷潜入了宫中。“住手。”我开口。
侍卫们回头看到我,立刻躬身行礼:“沈大人。”我挥了挥手:“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许是许久未见,思念心切,才行此鲁莽之事,还望各位通融。”侍卫们见我出面,
也不好再为难,便放开了柳轻烟,退到了一旁。柳轻烟冲到我面前,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血色尽失。
“知砚……”她声音颤抖:“你……你连碰都不愿让我碰一下了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柳**深夜闯宫,所为何事?若是为了丹霞锦的事,
恕我无能为力。”“不是的!”她急切地摇头。“知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信顾云帆的鬼话,不该怀疑你,更不该……不该把你赶出柳家。
”“你回来好不好?云锦阁不能没有你,柳家不能没有你,我……我也不能没有你。
”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地滚落。若是前世,看到她这副模样,
我定会心痛如绞,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可如今,我的心早已在死得透了。“柳**,
你我早已两清。”我语气淡漠。“云锦阁的未来,与我无关。你的未来,也与我无关。
”说完,我转身回了屋,关上了院门。那一夜,她就在我的院门外,跪了整整一夜。柳轻烟,
你可知,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就如同,我对你的那颗心。
7、丹霞锦的失败,在京城掀起了轩然**。柳家不仅没能凭此重获圣心,反而因欺君之罪,
得罪了皇上。曾经门庭若市的店铺,如今门可罗雀。江南的丝绸商们,
也纷纷与柳家划清界限,生怕被牵连。订单被取消,货款被追讨,资金链断裂,
云锦阁的生意一落千丈,濒临破产。柳家的天,塌了。而那个曾被柳轻烟捧在手心的顾云帆,
终于露出了真实的嘴脸。眼看柳家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开始盘算着如何脱身。
他偷偷收拾了细软,准备连夜潜逃。柳轻烟发现他的意图,死死抱住他的腿。“云帆,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云锦阁怎么办?”她哭得撕心裂肺。顾云帆的脸上,满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