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顾怀初握紧她的手，穿过混乱的人群，隐入夜色。
小巷深处，沈南乔气喘吁吁地停下，却见顾怀初肩头渗出血迹。
方才接她时被树枝划伤了。
“你受伤了！”她急忙去查看。
他轻笑一声，突然将她拉入怀中：“担心我？”
沈南乔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厉君珩追至巷口，月光下，他玄色衣袍翻飞，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阿乔！”他声音沙哑，竟带着几分哀求，“我知道是你，你回头看看我。”
沈南乔背对着他，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始终没有回头。
顾怀初挡在她身前，冷声道：“王爷，您认错人了。”
厉君珩却恍若未闻，径直上前，一把扣住沈南乔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捏碎。
“跟我回去……”他声音低哑，竟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从前的事，是我错了，我后悔了！”
沈南乔终于抬眸，眼中却是一片陌生与疏离。
“王爷，您真的认错人了。”
她缓缓抽回手，语气平静，“民妇姓林，与您素不相识。”
厉君珩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熟悉的痕迹。
可她的眼神冰冷如霜，再无半分昔日的温软。
“不可能……”
他猛地攥紧她的肩膀，声音发狠，“你的眼睛，你的声音，我怎么可能认错？！”
沈南乔吃痛，却仍强撑着冷笑。
“王爷若再纠缠，民妇的夫君怕是要报官了。”
“夫君？”
厉君珩目光陡然阴沉，转向顾怀初，眼中杀意翻涌，“就凭他？”
顾怀初神色不变，只淡淡道：“在下正是她夫君。”
厉君珩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
“阿乔，你恨我，是不是？”
他逼近一步，嗓音低哑，“恨我灭你沈家，恨我摔死那个孩子，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南乔指尖微颤，却仍强撑着不露半分破绽。
“因为当年你父亲羞辱我的时候，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话？！”
他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猩红，“我求了好久，就想见你一面而已，却被绑着送去了官衙，我只是太爱你了！”
沈南乔心头一震，脑海中蓦然浮现当年场景——
那日大雪纷飞，她偷偷躲在府门后，看着厉君珩被家丁拖出去，鲜血在雪地上拖出刺目的痕迹。
她想去救他，却被父亲锁在房中，整整三日不得出门。
再后来，她便听说他犯了事被送去了官衙。
她还特意关注了春闱，可是考生里并无他的名字。
她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解释。
“王爷，往事已矣。”
她垂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您既已复仇，又何必再纠缠？”
厉君珩呼吸一窒，眼底竟闪过一丝慌乱。
“不……阿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被她侧头避开。
“您认错人了。”
她后退一步，挽住顾怀初的手臂，语气决绝，“民妇告退。”
厉君珩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孤寂而漫长。
“沈南乔——”
他突然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痛楚，“你回来！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可她始终没有回头。
夜风拂过，吹散了他未尽的话语。
顾怀初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密函，眉头逐渐紧锁。
他的目光在纸页间来回扫视，最终停在一处细微的墨迹上。
“这不对……”他低声道。
沈南乔心头一紧：“怎么了？”
顾怀初将密函递给她，指着其中一行字迹。
“你看这里，墨色新旧不一，笔锋也有细微差别，这封密函，是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