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安被人带了到厅堂。
四肢上还捆绑着铁链,镣铐是玄铁制造,锁芯早就被人封死。
看来他们是准备把她禁锢到死!
明明是十八岁的少女,看起来却像是十三四的模样。
身体干瘪瘦弱,眼窝凹陷。
宽大的衣袍空荡荡的挂在她身上,雪白的衣衫衬托得她,似即将飞升的谪仙。
过分的瘦,显得她眼睛很大,很亮。
那双与常人不同的异瞳,看起来犹如满天星河被镶嵌在眼中。
即便现在如此,也难挡她容貌秀丽。
哪怕林宝珠金尊玉贵的养着,仍旧不及半分。
每次看到她的脸,林宝珠就会控制不住的嫉妒,谁让她的容貌随了母亲。
林岁安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稳当,身上的镣铐仿佛不存在。
适应了这具身体,才发现拥有力量是一件美妙的事。
常年见不着阳光,肤色近乎冷白,冷白中透着病态的苍白。
青色的血管,在镣铐衬托下若隐若现。
林丞相盯着她的脸,阵阵出神。
这张脸许久未见,又太过熟悉。
不由自主念叨出声:“阿然……”
阿然?
林岁安眯了眯眼,从记忆的角落中找到了这个名字的主人。
原身的母亲,真有意思……
她的眼底划过一抹玩味,看来他们之间有故事。
面前的尉氏,是原身母亲死后三个月娶进来的,典型的佛口蛇心。
林宝珠与她一脉相承。
尉氏表面一副慈母的做派。
走上前拉着林岁安的手,正巧掐在她有伤口的手臂上。
“岁安啊,还不见过父亲?以后啊你可要听话,千万不能再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了!”
暗地里却是在提醒林丞相,林岁安之前的恶行。
扯着她的胳膊,指甲嵌进肉里,脸上是慈母的笑:“岁安,快给你父亲行礼。”
这个尉氏,在故意激怒自己。
这点疼,对林岁安不算什么,根本没有听他们说什么。
亮晶晶的眼睛,早就被桌子上的点心吸引。
原身是被活活饿死的。
现在的她很饿,十分的饿。
若是再不吃东西,恐怕会马上第二次饿死,去见黑白无常。
在林夫人的惊呼里,她甩开了对方。
扑向了桌子,抓起点心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尉氏是会演的,顺着她的力道不轻不重的摔在地上。
“哎呦!我的腰,岁安你要做什么?那可是你亲生父亲!”就连林丞相也僵直住了。
惊恐之余,带着后怕,直到见她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这才松了口气。
林岁安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他们都在惧怕自己,好似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
一滴冷汗从林丞相额角划过,眼底的那点父女情消失不见。
坐在高位,用力一墩茶杯,冷冷训斥:“真是冥顽不灵!”
尉氏眼底浮现得意之色。
能让林丞相对她心生厌恶,她就觉得值得。
谁让她有着一张,与那个**一模一样的脸!
就算是死了那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林岁安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现在吃饱喝足最重要。
点心三两口下肚,抓起茶壶对着壶嘴喝。
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心里盘算等会怎么闹个大的!
尉氏不想这么放过她,眼中恶意满满。
语气焦急,神色忧伤,好似林岁安触犯了天条,吃几口点心给她心疼坏了。
“老爷,岁安有寒食症,可不能多食啊!”
语气中的担忧不似作假。
林岁安不为所动,寒食症?
去他妈的寒食症,鬼才信。
原身都被饿死了,还在装腔作势。
给我等着,弄不死你们全家,她林字倒过来写。
若不是这具身体反应迟钝,说话能力退步。
她非得喷死这两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
林岁安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腕上的链条,心想这东西若是抽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夫妻二人唱双簧,你一句我一句。
林丞相怒火中烧骂林岁安。
尉氏便在一旁劝解,实则在鼓火。
一旁的林宝珠急的不行。
“爹娘你们别跟她废话了。”
上前一步暴力扯住林岁安:“快说你答应嫁人!”
婚事半分都耽误不得。
秦王封翊被太医们判定,再无醒来的可能。
有人提议,不如让王爷早点完婚。
为王爷冲喜,这样也许能把病气冲走,说不准人就醒了。
皇上一听,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下令两家尽快完婚,一来为了冲喜,二来有人照顾封翊。
封翊常年驻守边疆,保家卫国,平定叛乱。
如今身受重伤,身为他的未婚妻,自然要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照顾他的身后事。
林丞相身为百官之首,更加要以身作则。
本来,王爷与权倾朝野的丞相府联姻,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一个武力军权天花板,一个权倾朝野。
两家联姻,皇上注定要睡不着。
林岁安瞬间便想通了其中关联。
恐怕,这封翊受伤也并非偶然。
林丞相想必也明白,封翊功高盖主,他出事并非意外。
只是不死心罢了。
精心多年培养的嫡女,不能做王妃。
那就要做太子妃!
以后皇家的女主人,必定是他林家人。
林宝珠挥手打翻了桌子上的点心,茶盏和盘子散落一地,到处都是碎瓷片。
“林岁安,你嫁还是不嫁?”
抓着林岁安的手,用力到指甲掐进肉里。
林岁安瑟缩一下,双眸顿时涌上水雾。
可怜兮兮的看着林宝珠:“疼,妹妹。”
盯着攥着胳膊上的手,眼神一闪幽暗。
这只手,早晚要剁下来喂狗!
林丞相想要赌一把,默认了林宝珠篡改婚书的想法,大不了再把林宝珠嫁过去就是。
恐怕林宝珠也不知道,表面上对自己爱护有加的父亲,骨子里是个自私冷漠的男人。
他干咳一声,收起脸上的冷漠。
林岁安嫌弃的翻白眼,就是不搭话。
听着对方睁眼说瞎话。
“岁安啊,为父都是为了你好,你嫁过去就是王妃,没人能再欺负你!”
林岁安一句话都不接,林丞相都快要演不下去了。
林宝珠再次紧逼。
抓住林岁安的手臂不撒手:“林岁安,快说啊!你答应这亲事。”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透过单薄的布料,带着血痕。
在她的眼里,林岁安就是她养的狗。
若是没有她,别说是嫁王爷。
就是嫁个马夫,人家都嫌弃。
林岁安被她烦的厉害,这么久她一句话都没说,都是在默默的听着。
她只是一个没有多少笔墨的炮灰。
很多事情,原身没有记忆,她不能轻举妄动。
从记忆里,她很快抓住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原身母亲留下的巨额嫁妆。
她没有别的兄弟姐妹,所以母亲的嫁妆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
看面前这几个人,只字不提此事。
看来,他们不单单让她替嫁,还想要克扣掉母亲的嫁妆。
在众人期待下,林岁安终于张了口。
“我、答、应。”
在林宝珠欣喜若狂时,林岁安突然大力挥手。
挣开对方的同时,手腕上的铁链重重的抽在她纤弱的背脊上。
整个人被抽飞出去,用脸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