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自己是被调换的真公主。裴家满门入狱那天，
我的未婚夫季铭奕红着眼眶把我藏进密室。他说他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住我。可三日后，
我站在暗处见他对假公主说，“我会劝裴语嫣替你去和亲。我会告诉她，她和亲，
裴家才能免于一死。”原来，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携公主离开。他甚至亲手打晕我，
想烧死我，佯装公主已死。可惜，那个总用玩味目光打量我的匈奴二皇子呼延铄将我救出。
他说，“我此次来，只为你。”1裴家落狱当天，
未婚夫小侯爷季铭奕疏通关系将我藏匿在家中。半月后，东窗事发。我被推入暗道，
季铭奕被抓走。为了捞他，我溜进恶名在外的匈奴二皇子呼延朔房中。黑色外袍脱落后，
丝带勾结，风有点凉。我掐住他的下颌，“我换季铭奕，你不亏。”呼延朔凝住我的黑眸，
长久后，嗤笑。“若我也想争上一争呢？”“争？呼延朔，你有用吗？”他语气好笑，
随手将中衣扔过来。“穿上！”嫌弃我恶心？看不惯勾栏作风？我心里念着，没多说。
他不想看，当我想这么穿似的！三两下男装换上后，呼延朔才堪堪出声。“带你看一出戏。
”顺着声音回头，猝不及防对上镜子中的自己，和半张脸的呼延朔。
“你——”呼延朔全然没有偷看的羞耻，大胆转身，上下扫视我，目光流转，毫不忌讳。
我气得咬牙，从没见过如此厚颜**之人。他又扔了件衣裙，是草原女子的天蓝色长袍，
内里裙摆上玛瑙流苏点缀，领口处还点缀了皮草。摸到手上，是少见的云锦料子，有价无市。
我迟疑半分，久久没动作。“你**？”呼延朔嗓音紧得厉害，冷得瘆人。“你们中原人，
不讲信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哈？我歪头迷茫，对上他燃火的黯怒，大气不敢喘。
不止他人有问题，就连衣服也与我作对。腰间的玛瑙流苏缠在一起，扯不开。打算放弃时，
一双粗粝带茧的手绕过我的腰身，自后环住我，按上我的手指。我不明白，
在我手上麻烦要命的东西，怎么在呼延朔手中三两下就拨拉开了？
身后的温度随着解开的穗子消失。空气恢复之前的尴尬。“二皇子挺熟练！”我阴养他，
果然他脸色更差了。开心。只是为何要用看呆子的眼神瞪我？马车停在四方馆的小门。
一路无人到了大理寺牢狱。下车时，呼延朔拿着黑色外袍，任我挣扎，
他还是亲自把我裹起来。“二皇子放心，没那么多人认识我！”裴家是大家族，
闺阁女子鲜少见外客，更别提狱卒。我笑他想多了。呼延朔不闻，意味不明地看向远处，
“想要你的人，何止我一个？”莫非是皇室内有王爷皇子看上我？
裴家落难不会是——他好似还要再说，但我们已然走进季铭奕的牢房。微弱光里，
我看到栎昭公主趴在季铭奕的肩上。下意识握紧手中的袖口，侧目，
呼延朔玩味的目光扫向我。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你——”嘴被捂住，
呼延朔示意我往下看。“铭奕哥哥，父皇让我去和亲。我若去匈奴那狼虎窝，
怕是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季铭奕捂住她的嘴，紧张似珍宝道，“栎昭，
我不允许你这么咒自己！我们会安安稳稳地过一生。至于和亲，我会劝裴语嫣替你去。
陛下不正打算大赦裴家吗？我会告诉她，她和亲，裴家才能免于一死。
”我饶有兴趣地眯起眼，肩膀一重，灼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耳边。“你不伤心欲绝地跑走吗？
”“跑？”我直视前方，轻声回头，毫米之间冲他挑眉，“我为什么要跑？”黑暗中，
呼延朔金色的眸更亮。他以为我是怕人的小兔，可惜，我不是。我侧头，
指尖松松摁住他的喉咙，“二皇子，你可以向圣上求娶我了。”有呼延朔的庇护，
栎昭不敢对我做什么。2呼延朔勾唇笑得快出声。他想娶我，我答应，他应当感恩戴德。
裴家下狱前，京都盛传一句话：公主之下，裴女第一。
消失在大众视野的前一句话是：天子脚下，裴氏冠首。呼延朔虽是王子，
但到底是大燕属国匈奴之子。匈奴之地苦寒，放在之前，父亲断不会许我前去。
而掌握兵权的靖安侯府，家世显赫，才配得上裴家嫡女。如今一遭，只能下嫁。
我轻傲地仰头凝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耳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快要消失殆尽时，
我的腰被重力箍住。呼延朔的俊脸在我面前放大。唇上一凉。他偷亲我？登徒子！
我踩了他的脚，瞪他，“拿到陛下赐婚的圣旨，你才有资格亲我！”“那不简单？！”简单？
皇女众多，裴女只我一个。他的求娶很大可能会被皇帝伯伯拿公主郡主搪塞过去。
我的思绪回到栎昭与季铭奕身上，太远，他们的对话我听不太清。陛下要大赦裴家？
那抄家下狱是一场局吗？父亲与皇帝伯伯在谋划些什么？栎昭和季铭奕说的是这事吗？
敛上黑袍，我半步向前，身体刚越足光亮区，就被呼延朔拽回来。面面相对，咫尺间，
呼吸交闻。“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勾唇浅笑，目光缩在昏暗牢里浓情蜜意的两人，
“当然去看看我的未婚夫和他的心上人。”“你不怕吗？你已经犯了欺君之罪！”“怕？
裴家下狱，我被小侯爷季铭奕藏匿家中，已是明面上的事，有何可怕？
”季铭奕将我置于险境，陛下单单处置他而忽视对我的搜查，
只能得出：这是做给外人看看样子。或许，我也是父亲与陛下局中的棋子？
我按下呼延朔的手，调整呼吸，快步喘息地跑过去。听到。“父皇已经怀疑靖安侯了！
铭奕哥哥，若我能嫁给你，定会全力助侯府脱困！”怀疑？脱困？不等我多想，
栎昭率先发现我。“啊，谁？！”我扯下遮盖面容的黑纱，眼角逼出眼泪，朝着栎昭跪下，
“公主，裴家无罪！陛下最疼爱您，您帮帮我吧？！”栎昭眼神里划过一丝嫉妒，
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季铭奕没有被拆穿的局促，反而张扬地按住栎昭的肩膀，“栎昭，
裴语嫣已来，你直接跟她说了便是。她阶下之囚自愿为妾，哪里敢反抗我们？”“妾？
”栎昭僵了一瞬，似是不相信高傲如我也会为人妾室。缓回神，只当我救族心切。
居高自傲地起身，轻蔑地扫视我，脚踩在我的肩上，手指按住我的头。“救你？
裴家贪墨军饷，本公主如何救得了裴家？”栎昭忽而抬起我的下巴，“语嫣姐姐，
也不是没有机会。”我殷切地望向她，肩上的痛化成泪珠滴落在地。头重重磕在地上，
“公主，请明示。”“替我去和亲，互换身份，我自然会助裴家脱困。
”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呼延朔没走。“好。”我慢慢仰头，栎昭狡黠的笑露在视线里。
缓而开口，“公主，罪女想要一天时间，回侯府告别伯父伯母，省得他们为我担心。
”3栎昭瞬间耷拉下脸，唇角却扬起，皮笑肉不笑。“铭奕哥哥，你不是说，
侯爷夫人讨厌裴语嫣，只想我嫁进家门吗？”季铭奕颤了一下。我连忙上前打掩护，“公主，
伯父伯母只是看在父亲母亲面上对我好。”“可是我却不能浮于表面。若无夫人请郎中医治，
罪女怕从牢中出来时便会一命呜呼——”栎昭气得更盛。她就是这样，一点就着。
我还没说完，栎昭抬脚踢开我，我直直扑倒在牢中的茅草上。“栎昭，你别听她瞎说。
母亲救治她，也是为替你和亲做打算”和亲？裴家下狱时，还未有和亲的风声放出。
季铭奕恶狠狠地捻摸我的手指，替栎昭出气，“你一个罪臣之女，有资格替公主和亲，
是你八辈子的福气！”罪臣之女？我忍住疼痛，附和地点头。“替公主和亲，
是我八辈子的福气。”“哈哈哈哈哈，语嫣姐姐当真七窍玲珑心啊！”“不过，语嫣姐姐，
你向来聪慧，一张嘴能说服所有人，一双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勾唇，笑得清脆，
“这些，便还给老天吧！”她，她想废我？！“公主！”我打断她，“罪女替您出嫁，
若被匈奴发现，不能言语筋脉断绝，怕会起疑。”栎昭恶狠狠地拧过我的头。
第一次我在她的眼中看到，想要整死我的坚决。她咬着牙，字似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
“手断了再接上，嗓子毒哑再治。”手轻轻滑过我的下巴，扼住我的喉咙。“不急这一时。
”哐当——远处烛火不知为何倒了，火顺势攀沿上狱中茅草。栎昭甩开我，“晦气！
”季铭奕却是上前拽住要走的她，盯着我道，“栎昭，你和她换了衣物。
火大了谁能分清楚死的是谁？”听到这话，我心里反而松下一口气。身体却下意识惊醒，
顶着额头的红肿，猛然抓住季铭奕的裤腿，“铭奕，我不能死！我还没见到父亲母亲！
裴家还被冤枉，我不能——”火太猛，浓烟席卷，外面守大理寺狱的狱卒吵吵嚷嚷地灭火。
“来不及了！”季铭奕蹬开我，“栎昭，快脱衣服！”我挣扎往外爬，脑后一痛，
回头看到季铭奕扔掉饭盘，手忙脚乱扒我衣服。“栎昭，换了衣服，你就不再是公主了！
贵妃娘娘和盛家还会帮咱们吗？”“母妃说了，有盛家玉牌，没人敢不认我！
”她摇晃起一块雕刻成的纯黑玉牌。好巧不巧，那块玉牌，我也有。意识逐渐模糊。
在清醒时，鼻腔比我先感到不适，猛然咳嗽起来。身体被人拉起，后背一道重力，把我捶醒！
“呼延朔！”呼延朔猛然蹭过来，“栎昭公主，需要喊太医吗？”4栎昭？下意识开口，
却只听到闷哼声。我的嗓子.....哑了？手指呢？栎昭也算是读书识字明事理，
不会真要动用私刑！我动了一下，可以说是迅速地拽住呼延朔弯下来的脑袋。
他的头发在我手心刺啦地扎手。啊，手没事，没事就好。“栎昭，”声音渐渐淡下，
“你不能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吧？”救命恩人？哪门子救命恩人？我松开手，瞪他一眼。
瞥向栎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秋兰，勾勾手。秋兰犹豫迟疑地靠前，她很怕呼延烁。
不应该吧......贵妃娘娘深得圣心，出自贵妃的栎昭自小恃宠而骄，
哪里会把呼延朔当回事？“公主……陛下，陛下给您和'二皇子赐婚了！”赐婚！
蚕丝被抓出褶皱，我忍着脸上微弱的疼痛坐起来。呼延朔站在床边，装出浑然不知的懵懂样。
都是千年狐狸，玩什么聊斋。哐——床被拍响，秋兰还有一众宫女跪地求饶。我扫向呼延朔，
他很有眼力见地给我递茶盏，还抻着脑袋。等我砸他？想得美！茶盏滚落在地，我闭上眼睛。
呼延朔待我发令，“你们都下去！”一时之间，大殿内只有我和他两人。
他直接挨着我坐上床，胳膊圈住我，疯狂蹭我头发。像只狗在闻气味认主人。
直到手中的发簪抵上他喉咙，他老实下来。僵持着。半晌的沉默，呼延朔长叹一口气。
“我出去喊人救火，等回来发现你的时候，你早被毒哑了。”拿簪子的手向下一分。
“裴语嫣，我不会骗你。”暂且信他。簪子插回发间。脚抵住他往旁边移动，被他捉住。
两厢对峙，呼延朔垂眸，骂了句，又松开手。“裴语嫣，我都是你未婚夫了。
你对我不能温柔点吗？”我白了他一眼。他求得是栎昭，不是我。
我手指摸到脸上缠了一圈的白布，看低头一动不动的呼延烁，踢了一下。他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