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知道秘密禾佳是被一阵尖锐的鸣笛声惊醒的。刺耳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狠狠剐过她的耳膜,紧接着是剧烈的撞击感,天旋地转间,
她看见货车巨大的轮胎朝自己碾来,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前,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不是重来这混乱的三十岁,
而是回到那个阳光炽烈、蝉鸣聒噪,连空气里都飘着栀子花香的夏天。再次睁开眼时,
禾佳发现自己躺在宿舍那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淡蓝色的蚊帐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还有女生宿舍特有的叽叽喳喳。她猛地坐起身,
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那件印着校徽的白色T恤,
以及手腕上那块早就该淘汰的电子表——日期清晰地显示着:2015年9月10日。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她的大二。“佳佳,你醒啦?快点快点,今天下午有高数课,
听说那个李教授超严的,迟到一秒钟都记考勤!”下铺的林晓晓一边往脸上拍着防晒霜,
一边催促道。禾佳还有些恍惚,指尖触碰到微凉的桌面,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不是梦。
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有遗憾,却也充满无限可能的年纪。“来了。”她应了一声,
迅速爬下床。大二的高数课永远是一场噩梦。禾佳抱着厚重的课本,
跟在林晓晓身后往教学楼走。九月的阳光依旧毒辣,穿过香樟树的枝叶,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林晓晓突然停下来,
用胳膊肘碰了碰禾佳:“哎,你看,是沈亦舟!”禾佳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他背着双肩包,正低头和身边的同学说着什么,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沈亦舟。这个名字像一颗被时光包裹的糖,
藏在禾佳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甜了整个青春,也涩了整个青春。上一世,她和他同在一个系,
却像是两条平行线。她知道他是系里的学霸,是篮球场上的焦点,
是无数女生悄悄议论的对象,而她只是默默无闻的普通女生。
她无数次在图书馆、在教学楼、在食堂偷偷看他,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说一句话。后来毕业,
各奔东西,她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城市。没想到,重生回来,第一眼见到的,竟然就是他。
“他今天好像是去拿竞赛证书的,听说他参加全国数学建模大赛拿了一等奖呢!
”林晓晓一脸崇拜,“长得帅,学习又好,简直是小说男主配置啊!
”禾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亦舟的身影,直到他走进教学楼,消失在拐角处。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悸动。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了。高数课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煎熬。
李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微积分,禾佳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斜前方的那个位置——那里是空的。沈亦舟的座位在那里。
他今天没来上高数课。下课铃一响,禾佳几乎是立刻收拾好东西,拉着林晓晓往外走。“哎,
佳佳,你急什么呀?”林晓晓被她拽得一个踉跄。“没什么,就是想早点去食堂抢位置。
”禾佳随口找了个借口。其实她是想去沈亦舟常去的那个自习室碰碰运气。上一世她记得,
沈亦舟很喜欢去图书馆三楼靠窗的那个位置。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
禾佳放轻脚步,一层一层地找过去。在三楼靠窗的位置,她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亦舟正低头看着书,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手边放着一杯柠檬水,水汽氤氲了杯壁。禾佳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抱着书走了过去。“同学,这里有人吗?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沈亦舟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夏夜的星辰。
“没人。”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干净清冽。禾佳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可放在桌下的手却紧张地攥成了拳。她假装认真地看着书,
眼角的余光却总是忍不住往对面瞟。他看书的时候很专注,
偶尔会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发出轻微的声响。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书上,也落在他的手指上,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很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沈亦舟突然合上了书。禾佳心里一紧,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了,正想道歉,
却听见他开口问道:“你是……禾佳?”禾佳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你认识我?
”沈亦舟的嘴角弯了弯:“上次系里的迎新晚会,你不是唱了一首《小幸运》吗?很好听。
”禾佳的脸瞬间红了。那是大一的时候,她被室友硬拉着去参加的,紧张得声音都在抖,
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谢、谢谢。”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也是来复习高数的?
”沈亦舟指了指她摊开的课本。“嗯。”禾佳点点头,“李教授的课太可怕了,
不复习肯定挂科。”沈亦舟笑了笑:“还好,其实他的题路挺固定的,你把课后习题都弄懂,
应该没问题。”“真的吗?”禾佳眼睛一亮,“可是我好多都看不懂……”“哪里不懂?
我可以教你。”那天下午,沈亦舟给禾佳讲了两道最难的高数题。他讲题的时候很耐心,
逻辑清晰,原本晦涩难懂的公式定理,被他一讲,好像突然就变得简单了。禾佳听得很认真,
偶尔抬头,会不小心撞上他的目光,然后像触电一样迅速移开,心脏砰砰直跳。
夕阳西下的时候,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沈亦舟看了看时间,说:“快到饭点了,
一起去食堂?”禾佳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用力点头:“好啊。”从图书馆到食堂的路很短,
两人并肩走着,偶尔说几句话。禾佳发现,沈亦舟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高冷,他其实很温和,
而且懂得很多,从天文地理到电影音乐,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走到食堂门口时,
沈亦舟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禾佳:“对了,下周六下午,系里有场篮球赛,我会参加,
你……有空来看吗?”禾佳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有!我一定去!
”沈亦舟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好,那我等你。”那之后,
禾佳和沈亦舟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会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沈亦舟帮她辅导高数,
她则帮他整理英语笔记。他们会一起去食堂吃饭,禾佳知道了他不吃香菜,
喜欢喝冰的柠檬水;沈亦舟知道了她喜欢吃糖醋里脊,每次打饭都会多给她夹一筷子。
他们会一起在傍晚的校园里散步,聊各自的专业,聊未来的打算,聊那些不着边际的梦想。
禾佳发现,沈亦舟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完美无缺,他也会有烦恼,会有迷茫,
会在解不出题的时候皱着眉头发呆。而这样的他,让禾佳觉得更加真实,也更加喜欢。
周六的篮球赛,禾佳早早地就拉着林晓晓去了篮球场。沈亦舟穿着红色的球衣,
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投篮,身姿矫健。阳光洒在他身上,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
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帅气。每一次进球,场边都会响起女生的尖叫。禾佳坐在观众席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红色的身影。看着他和队友击掌,看着他擦汗时露出的锁骨,
看着他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后,下意识地朝观众席望过来,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然后冲她笑了笑。那一刻,禾佳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比赛结束后,沈亦舟所在的队伍赢了。
他抱着奖杯走过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怎么样,打得还行吧?
”他问。“超棒!”禾佳递给他一瓶水,“特别是最后那个三分球,太帅了!
”沈亦舟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看得禾佳有些出神。“等下有空吗?
”他突然问。“有啊。”“那一起去吃晚饭吧,我请你。”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去食堂,
而是去了学校附近那家很有名的烧烤店。夏夜的烧烤店总是热闹非凡,烟火气十足。
沈亦舟点了一堆烤串,还有两罐冰啤酒。“你能喝酒吗?”他问。“一点点。”禾佳说。
冰啤酒下肚,驱散了夏夜的燥热,也似乎驱散了两人之间那层淡淡的疏离。他们聊了很多,
从高中的趣事到大学的烦恼,从喜欢的电影到讨厌的食物。禾佳发现,
沈亦舟其实早就注意到她了。“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图书馆。”沈亦舟喝了一口酒,
眼神有些飘忽,“你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坐在窗边看书,阳光照在你身上,像一幅画。
”禾佳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我那时候就想,
这个女生好像很安静,又好像很特别。”他继续说,“后来在迎新晚会上看到你唱歌,
那么紧张,却还是坚持唱完了,觉得……很可爱。”禾佳的脸又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他。
“禾佳,”沈亦舟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认真,“我喜欢你。”禾佳猛地抬起头,
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沈亦舟放下手里的啤酒罐,
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说,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烧烤店的喧闹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禾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
像要跳出胸腔。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眼泪却先一步涌了上来。上一世的遗憾,
这一世的幸运,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你怎么了?”沈亦舟有些慌了,
“是不是我太突然了?你要是……”“不是!”禾佳急忙打断他,抹了一把眼泪,
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沈亦舟,我也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了!”沈亦舟愣住了,
眼里先是惊讶,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禾佳的手。他的手很温暖,
带着一点薄茧,却让人觉得无比安心。“那……”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做我女朋友,好吗?”禾佳用力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一次,却是甜的。晚风吹过,
带着烧烤的香气和夏夜的清凉。沈亦舟送禾佳回宿舍。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紧紧依偎在一起。快到宿舍楼下时,沈亦舟停下脚步,轻轻抱住了她。“真好。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好像做梦一样。”禾佳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轻声说:“不是梦。是真的。”是真的,她回来了。是真的,她抓住了属于她的小幸运。
是真的,她和她的少年,在时光里重逢了。远处的篮球场传来阵阵欢呼,
近处的香樟树下有情侣在喁喁私语。禾佳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的温度,
嘴角扬起一个甜甜的弧度。这一次,她要好好地,认真地,和他一起,把这个青春,
重新走一遍。2.热恋时光确定关系后的日子,像是被撒了一把糖,
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禾佳开始习惯身边有沈亦舟的存在。早上醒来,
手机里会躺着他发来的“早安”,附带一张他刚拍的朝阳——有时是宿舍阳台外的天际线,
有时是去教学楼路上看到的朝霞。她会趴在床上回一张自己刚睡醒的迷糊**,
换来他一句带着笑意的“小懒猫,快点起”。一起上课成了最期待的事。
哪怕是枯燥的马列课,只要转头能看到沈亦舟认真记笔记的侧脸,禾佳就觉得心里踏实。
他总会在她走神时,悄悄用胳膊肘碰她一下,然后把写着重点的笔记本往她这边推推。
下课时,他会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哪怕她自己能拿动,他也坚持“男朋友的义务”。
图书馆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只是不再是对面而坐,而是并排挨着。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沈亦舟写题时,
禾佳会偷偷数他的睫毛;禾佳背单词卡壳时,他会凑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示,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总能让她红了脸颊。偶尔累了,他会从背后轻轻环住她,
下巴搁在她肩上,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待着,
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食堂的糖醋里脊从此有了固定的归属。沈亦舟每次打饭,
总会多打一份糖醋里脊,看着禾佳吃得眼睛发亮,他自己碗里的饭菜也仿佛变得格外香。
他不吃香菜,禾佳就会耐心地把他碗里的香菜一根一根挑出来,
他则会把禾佳不爱吃的青椒默默夹到自己碗里。周围同学打趣他们“连体婴”,
禾佳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沈亦舟却会笑着牵起她的手,坦然接受所有目光。
傍晚的操场成了他们的约会圣地。吃完晚饭,两人会手牵手在跑道上散步,
听着晚风里传来的吉他弹唱,聊着天南海北的琐事。有时沈亦舟会陪她坐在看台上,
看她对着晚霞叽叽喳喳,他就负责笑着听;有时禾佳会陪他练投篮,看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她就抱着他的外套,在一旁当最忠实的观众,等他跑过来,递上一瓶水,
顺便被他带着汗水的气息抱个满怀。周末他们会一起去探索城市的角落。
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去看一场老电影,在斑驳的影院里分享一桶爆米花;去逛热闹的夜市,
他会挡在她身前隔开拥挤的人潮,给她买刚出炉的糖炒栗子,自己先剥开一个尝尝烫不烫,
再喂到她嘴边;去爬学校后面的山,她累了他就蹲下来背她,听着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