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耀因黑料跌入谷底，被流放至偏远小镇。他遇见总泡图书馆的穷学生林晚，
嗤笑她“书呆子”。他许诺：“下次带你看真正的银河。”那夜他却被紧急召回娱乐圈，
留言潦草：“书呆子，等我。”十年后他每场演唱会都叫《和你一起看星星》，
镜头扫过万千观众却无她。直到同事哀求林晚陪同入场，
他唱到“河鼓二”时突然卡壳——大屏幕上出现她茫然的脸。薛耀颤抖着麦：“林晚？
”暴雨如注，狠狠抽打着车窗，将窗外本就模糊的世界搅成一团混沌的灰。
薛耀的脸映在冰凉的车窗上，雨水蜿蜒爬过，像一道道灰暗的泪痕。
车内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
混合着昂贵皮革、雨水腥气和他经纪人身上浓得化不开的焦虑香水味。“到了。
”司机的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过喉咙。薛耀没应声，目光穿透模糊的雨幕。
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泥泞中挣扎着，勉强勾勒出几栋低矮、灰扑扑的轮廓，
像一群疲惫不堪、蹲踞在黑暗里的兽。
这就是“流放地”——一个地图上都懒得标出名字的偏远小镇，
他被公司仓促塞进来的避风港。车窗外，那场席卷整个互联网的风暴似乎被隔绝了，
只留下冰冷的雨水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恶意如跗骨之蛆，
那张P过的、暗示他与某位已婚**人关系暧昧的照片，那篇“知情人士”的爆料，
还有潮水般的“滚出娱乐圈”的声讨……它们并未消失，
只是暂时被这铺天盖地的雨水暂时冲刷到了看不见的地方。车门推开，
一股混合着土腥、腐烂菜叶和劣质煤烟的气息猛地灌了进来。薛耀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昂贵的运动鞋踩进泥水里，冰凉的泥浆瞬间没过了鞋帮。他拎起简单的行李，
经纪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小耀，就当……换个环境，静静心。
这里没人认识你，正好。”“嗯。”薛耀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头也不回，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栋被指定为“新家”的灰暗小楼。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流下，
滑过紧绷的下颌线，砸在泥地上。没人认识？他扯了扯嘴角，一个冰冷的弧度，也好。
镇上的高中，弥漫着一股老旧木头、粉笔灰和青春期汗液混合的、难以言喻的气味。
薛耀穿着崭新的名牌运动服，与教室里褪色的绿漆墙面、坑洼的木质课桌格格不入。
他像一件被摆错了位置的奢侈品，引来无数好奇、探究，偶尔也夹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
“哎，新来的，听说你是大城市来的？犯啥事儿被‘下放’啦？
”一个剃着板寸、胳膊上隐约有刺青痕迹的男生凑过来，嬉皮笑脸，
带着一股浓重的廉价烟草味。薛耀眼皮都没抬，仿佛对方只是一团空气。他戴着降噪耳机，
隔绝着周围嗡嗡作响的噪音，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教室里扫过。然后，他看到了她。
靠窗的角落，一个瘦小的身影几乎被堆积如山的书本淹没了。
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她低着头，脖颈弯出一道专注而脆弱的弧线，
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只有握着笔的手指在演算纸上飞快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那是一种近乎固执的、与整个世界隔绝的投入。“啧，
”薛耀旁边那个叫李强的刺头男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嗤笑一声，音量故意拔高，“林晚！
又装聋作哑呢？书呆子！”他抓起一个揉皱的纸团，精准地砸向那堆书山。
纸团落在摊开的习题集上，弹了一下。被叫做林晚的女孩终于抬起头。她的脸很小，
肤色是缺乏血色的苍白，鼻梁上架着一副显得过大的旧式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很大，
瞳仁是安静的深褐色，像沉静的湖。她只是飞快地瞥了李强一眼，眼神里没有愤怒，
甚至没有波澜，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然后便低下头，继续她的演算，
仿佛刚才只是被一片树叶碰了一下。“书呆子……”薛耀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李强的话，
声音不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这三个字从他口中滑出，
带着大都市浸染过的冰冷腔调，像一枚精准的小石子，投入死水。
林晚握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她没有再抬头。
小镇的日子像一盘被卡住的旧磁带，单调地重复着。
薛耀成了校园里一个移动的“异类”符号。他尝试过用冷漠和疏离筑起高墙。
李强起初的试探碰壁后，挑衅开始升级。他的课本会莫名出现在垃圾桶，
课桌上出现难看的刻字，放学路上总有几个不怀好意的身影远远缀着。某个傍晚，
天色阴沉得如同浸饱了墨汁。薛耀抄近路穿过一条狭窄、堆满废弃杂物的小巷，
湿冷的空气带着腐烂的气息。李强带着两个人堵在了巷子口，手里掂量着半截砖头，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大城市来的少爷，水土不服啊？哥几个帮你松松筋骨？
”李强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薛耀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他估算着距离，肌肉绷紧，像一头被逼入角落的豹子。
就在对方逼近的刹那，一个身影抱着几本厚厚的大部头，低着头，像误入风暴中心的小船，
毫无防备地从巷子另一头拐了进来。是林晚。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眼前的剑拔弩张浑然不觉，径直朝着冲突的中心走来。“哟呵，书呆子也来凑热闹？
”李强一愣，随即露出更猥琐的笑容，伸手就想去拽林晚的胳膊，“正好，一起玩玩？
”那只沾着污渍的手即将碰到林晚洗得发白的衣袖时，薛耀动了。没有预兆，
像一道撕裂乌云的闪电。他猛地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开挡在前面的一个喽啰，同时伸手，
一把将还在茫然中的林晚用力扯到自己身后。动作迅猛而决绝，带着一种保护领地的本能。
“滚开！”薛耀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割破了巷子里黏稠的空气。
他挡在林晚身前，背脊挺直，像一道突然立起的屏障，隔绝了李强一伙惊愕又凶狠的目光。
林晚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怀里的书哗啦掉了一地。她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
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异类”。他侧脸的线条绷得死紧，
下颌咬出坚硬的弧度，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巷子深处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一种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凶狠的张力。
李强显然没料到这个一直冷漠以对的城市少爷会突然爆发，更没料到他爆发的对象会是他们。
他被薛耀的眼神慑住了一瞬，那眼神里有种被逼到绝境后玉石俱焚的狠厉。李强啐了一口，
骂骂咧咧了几句“等着瞧”，终究没敢真的动手，悻悻地带着人退走了。
巷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薛耀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下来，他转过身，
看着蹲在地上默默捡书的林晚。她动作有些笨拙，手指在散落的书页间摸索。“喂，
”薛耀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紧绷而有些沙哑，“书呆子，走路不看路的？
”林晚捡起最后一本书，拍了拍上面的灰，抱在胸前站起来。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头，
透过镜片安静地看着他。巷子深处残留的光线落在她的眼睛里，
深褐色的瞳仁里映着薛耀的影子，似乎比之前多了点别的什么，不再是纯粹的空洞。
几秒钟后，她才轻轻说了一句，声音细细的，像风吹过书页：“谢谢。
”暴雨停歇后的那个夜晚，空气被洗刷得异常清冽。墨蓝色的天幕上，
久违的星辰挣脱了小镇上空常年笼罩的薄雾和烟尘，一颗颗地亮了起来，越来越多，
越来越密，最终汇成一条朦胧的光带，横贯天际。薛耀躺在宿舍简陋的单人床上，
睁着眼睛望着窗外那片璀璨的陌生景象。城市的光污染吞噬了夜空，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看到这么多星星是什么时候。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陌生与渺小的感觉攫住了他。他鬼使神差地翻身下床，套上外套，
走出了宿舍楼。校园里一片寂静。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后面废弃的小操场。锈蚀的篮球架在夜色中投下孤寂的剪影。然后，
他看到了那个坐在操场边缘水泥看台上的小小身影。林晚抱着膝盖，仰着头，
一动不动地望着星空，像一尊凝固的雕像。月光和星光勾勒着她单薄的轮廓，
安静得仿佛融入了这片静谧的夜色。薛耀的脚步顿住了。片刻的犹豫后，他走了过去，
在她旁边几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水泥台冰凉。林晚似乎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
但只是微微侧了侧头，视线依旧停留在浩瀚的天穹上。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却不显得尴尬。
薛耀也抬起头，看着那片他叫不出名字的、只存在于科普图片里的星河，
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感涌上心头。那些曾经环绕着他的闪光灯、尖叫、名利场的浮华，
在这一刻被这无垠的宇宙衬得无比渺小和虚幻。“那……最亮的那颗是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指着头顶最闪耀的那颗星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迟疑。林晚的目光终于从星空移开，落在他脸上。
镜片后的眼睛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清亮。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认真地辨认了一下，
声音依旧是细细的，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平静：“那是天鹰座的α星，我们叫它河鼓二，
也叫牵牛星。”“牵牛星？”薛耀重复着，这个名字古老而陌生，带着一种朴素的诗意。
“嗯，”林晚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着，“传说里，
它和天琴座的织女星隔着银河相望。”她又指向另一颗同样明亮却稍显孤寂的星辰，
“那边那颗，就是织女星。”薛耀顺着她的指引望去。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田野青草的气息。
林晚的声音在夜色中流淌，平静地讲述着那些遥远的星座名称和传说：北斗如何指向北极星，
夏季大三角如何构成……她的语调没有波澜，却奇异地驱散了薛耀心头的躁郁。
那些困扰他的黑料、前途的迷茫、小镇的格格不入，在这浩瀚的星空和女孩平静的讲述面前，
似乎暂时失去了重量。“书呆子，”薛耀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开口，
语气不再是最初的冰冷嘲讽，反而带上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
“你脑子里……就只装得下这些东西？”他指了指星空，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林晚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低下头，手指绞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衣角，
声音低了下去：“星星…至少不会骗人，不会突然就变了样子。它们一直都在那里，很安静。
”她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目光越过操场，投向小镇边缘更深的黑暗，“而且，
只有考出去，才能离开这里。”最后一句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薛耀的心湖，
激起了他从未有过的涟漪。离开？去哪里？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的“离开”，似乎只是从一个喧嚣的名利场，被迫流落到另一个令人窒息的角落。
他看着林晚仰望星空的侧影，那个“书呆子”的标签似乎在她身上剥落了，
显露出一种近乎固执的纯净和坚韧。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了上来。“喂，书呆子，
”薛耀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等哪天……我带你去个真正能看到银河的地方看星星。比这里亮一百倍，一千倍。
”他想象着远离所有光污染的山巅，星河如瀑倾泻而下的景象，
一种近乎承诺的热切在胸腔里鼓荡。林晚转过头，星光落进她的眼眸深处，亮得惊人。
她看着他，看了好几秒钟，然后，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漾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她点了点头。“嗯。
”一个极轻的音节，落在寂静的夜里。那个关于银河的约定，像一颗小小的种子，
在薛耀荒芜的心底悄然扎了根。小镇的日子依旧灰扑扑，李强一伙的骚扰并未完全停止，
但薛耀眼中的世界，似乎悄然发生了某种偏转。他不再总是戴着耳机隔绝一切，
偶尔会留意到林晚在图书馆固定的角落里埋首的身影。有时，他会故意绕路经过那个书架，
或者在她打水的时候，“恰好”出现在水房门口。“喂，书呆子，
”他会用一种刻意维持的、漫不经心的口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她手里厚厚的习题集，
“这道题……你做的？”他指着某个复杂的公式推导。林晚通常会从题海中抬起头，
推推滑落的眼镜，认真地看着他指的地方，然后点头或摇头，用最简短的句子解释几句。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眼神专注，仿佛解题才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事情。薛耀听着，有时能听懂，
更多时候只是看着她镜片后专注的眸子，觉得那里面倒映的公式和数字，
也似乎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他开始在晚自习后，有意无意地磨蹭。等着林晚收拾好书包，
走出教室，他才慢悠悠地起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小镇的夜晚，路灯稀疏昏黄，
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薛耀会找些话题，
有时是抱怨食堂难以下咽的饭菜，有时是吐槽某个老师蹩脚的普通话。
林晚多半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发出一两个表示“嗯”或“哦”的音节。但薛耀发现，
她走路时紧绷的肩膀，似乎在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废话里，稍稍松弛了一些。一次，
他瞥见她校服袖口又开了一道小口子，细密的针脚歪歪扭扭地试图缝合它。
他嗤笑一声：“书呆子，你这手艺，跟狗啃的似的。”林晚下意识地把手缩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