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长乐宫内。
凤九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景玄赐予的《凤舞九天》墨宝就挂在床对面的墙上，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那缕龙气依然在字迹间流转，仿佛有生命般与她的妖力遥相呼应。
"边关..."凤九歌轻声呢喃，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自从偶遇楚辞后，这两个字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景玄的反应更是奇怪，不仅严令她不得再与楚辞交谈，还送来这幅蕴含龙气的墨宝——说是赏赐，更像是一种警告。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天了。凤九歌突然坐起身，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既然明着问不到，那就暗中调查。她可是九尾天狐，潜行匿迹是看家本领。
凤九歌轻手轻脚地起身，变回完全的人形，只留一条尾巴方便保持平衡。她换上一身素色衣裙，将银发高高挽起，又取出一块面纱蒙住口鼻。准备妥当后，她轻轻推开窗户，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夏夜的皇宫静谧而美丽。月光如水，洒在琉璃瓦上，泛起一片银辉。凤九歌如一道影子，轻盈地掠过重重宫墙，直奔御书房——这个时辰，景玄若还未休息，多半在那里批阅奏折。
御书房外果然亮着灯。凤九歌屏息凝神，收敛全身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的耳朵微微转动，捕捉着殿内的声音。除了景玄，似乎还有别人在场。
"...情况比想象的严重。"一个低沉冷峻的男声说道，应该是墨麟，"北境三镇已有七个村庄遭袭，死伤数百。"
凤九歌心头一跳。北境？那不正是楚辞刚回来的地方吗？
"确定是妖物所为？"景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千真万确。"墨麟答道，"幸存者描述，袭击者形似人却生有鳞爪，力大无穷，能喷吐毒雾。楚将军带回的几具尸体也证实了这一点——绝非人类所能为。"
妖物袭击人类村庄？凤九歌的尾巴不自觉地绷紧了。这不合常理。妖界与人界虽有摩擦，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更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越界杀人。除非...
"国师怎么说？"景玄突然问道。
凤九歌的耳朵竖得更高了。国师？那个在太后寿宴上匆匆一瞥的神秘人物？
墨麟沉默了片刻："国师认为这是妖族对人界的试探，建议陛下立即调兵遣将，加强边境防御。他还说..."声音低了下去，"还说宫中可能有人与妖界里应外合。"
凤九歌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里应外合？这分明是在影射她！虽然景玄尚未公开她的妖族身份，但国师显然已经有所察觉。
"荒谬！"景玄突然提高了声音，"九歌整日在朕眼皮底下，如何与妖界勾结？国师这是何意？"
"陛下息怒。"墨麟连忙劝道，"国师也只是猜测，并无确凿证据。不过..."他顿了顿，"国师请求亲自调查此事，说是要施展某种秘法追踪妖气来源。"
一阵沉默。凤九歌能想象景玄此刻的表情——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对国师的态度一直很微妙，既倚重又戒备。
"准了。"景玄最终说道，"但告诉他，调查范围限于北境，不得涉及后宫。若有违抗，朕决不轻饶。"
"遵旨。"墨麟应道，"还有一事...楚将军在边境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刻在遭袭村庄的废墟上。国师辨认后说，那是古老的妖族文字，意为'血祭'。"
血祭？凤九歌的瞳孔骤然收缩。在妖界，血祭是一种极其邪恶的仪式，通过大量杀戮获取力量，通常只有堕入魔道的大妖才会使用。难道真有妖族在人间作乱？
"传楚辞明日进宫，朕要亲自询问。"景玄的声音变得凝重，"另外，加派暗卫保护九歌。若国师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陛下是担心..."
"朕什么都不担心。"景玄打断墨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记住，今日所言，不得外传。"
凤九歌听到这里，知道谈话即将结束，连忙后退几步，隐入阴影中。不一会儿，墨麟推门而出，大步离去。透过半开的门缝，凤九歌看到景玄独自站在窗前，背影显得异常孤独。
她本想就此离开，却见景玄突然转身，走向御案，从暗格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块青灰色的石头，形状不规则，表面刻满了古怪的符文。凤九歌的瞳孔猛地收缩。那石头上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是妖界特有的"传音石"，可用于远距离通讯。
景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他真与妖界有联系？还是说...这是从某个妖族身上缴获的战利品？
凤九歌正想看得更清楚些，景玄却突然抬头，目光如电射向窗外："谁在那里？"
被发现了！凤九歌心头大震，连忙施展隐匿之术，身形如烟般消散在夜色中。她不敢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长乐宫，直到关上窗户，才长舒一口气。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凤九歌坐在床边，脑海中回放着刚才听到的一切——妖物袭击村庄、国师的怀疑、血祭的符号，还有景玄手中那块妖界传音石...这一切都表明，人妖两界的平衡正在被打破，而她，恰好身处漩涡中心。
"血祭..."凤九歌轻声念着这个词，浑身发冷。如果真有妖族在人间进行血祭，那目的绝不单纯。更可怕的是，国师似乎对此了如指掌，甚至可能参与其中。
凤九歌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墙上的《凤舞九天》墨宝。景玄知道多少？他赐予这幅蕴含龙气的墨宝，是真的出于宠爱，还是另有所图？那块传音石又是怎么回事？
窗外，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远处荷塘的清香。凤九歌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一边是神秘莫测的国师，一边是深藏不露的景玄，而妖界的异动，似乎与这两者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凤九歌轻轻抚摸着腕上的玉镯，这是她从静心斋带出来的灵物之一，有镇定心神之效。她必须冷静思考，理清线索。首先，楚辞是关键人物，他亲眼见过边境的情况；其次，国师对妖族的了解远超常人，这很不寻常；最后，景玄的态度暧昧不明，既保护她又监视她...
一阵困意突然袭来，凤九歌打了个哈欠。今晚消耗了太多妖力，她需要休息。明日楚辞会进宫，或许她能找到机会探听更多消息。只是景玄已经明令禁止她接触楚辞，该如何绕过这道禁令呢？
凤九歌的目光再次落在《凤舞九天》墨宝上。那缕龙气在月光下微微闪烁，仿佛在向她传递某种讯息。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景玄能用龙气监视她，她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这龙气呢？
带着这个念头，凤九歌缓缓闭上眼睛。明天将是充满挑战的一天，她需要养精蓄锐。无论如何，她必须弄清楚边境发生了什么，以及这一切与国师、与景玄、甚至与她自己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