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撒谎。
第一次见到尚铭恩时,他伤痕累累,又脏又臭。
楼下王大爷让我别管。
“电视里都演了,路边男人不要捡,打完120就随他去吧。”
巷口人来人往,独他一个孤零零躺在那,破破烂烂,我一下就心软了。
他伤得比想象中更重,从急诊到手术室,出来后仍然昏迷不醒。
他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找不到家人。
哪怕他那张脸好看得像男明星,需要不停请事假陪床照料,还自己往里大把贴钱以后,我也没有什么心思了。
本想着守到他醒来,扣掉的工资不算了,至少能让他的家人把医药费还我。
可他好不容易睁开眼,一双眼睛却清澈懵懂如大学生,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证明自己和他没关系。
他的目光慢慢从我脸上滑下来,神情落寞寂寥。
“谢谢你,欠你的钱,我会努力还给你的。”
模样可怜巴巴,像淋湿了雨无家可归的小狗。
谁能拒绝小狗呢?
我把他接回了家。
王大爷叹气。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小身板一看就是个吃软饭的,你以后有的辛苦咯。”
我手忙脚乱把他推进屋子里,怕这番话让尚铭恩听了去。
他脸皮薄,知道我没义务照顾他后,一天也不愿意在医院多待,还把缴费清单都要了去,计划还钱。
事实是,他身体不好,体力活干不了,又没身份没记忆,技术活也不能干。
我看他颓丧的样子不忍心,于是让他在家帮我做点家务,也算是抵偿。
可他洗衣服串色,洗碗打碎碟子,做饭差点烧了厨房。
“阿禾,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望着我,狗狗眼盛满委屈自责。
我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是的,有没有用这种事不好说,有的人只是存在着,就很有意义了。”
我一手拎着染了色的白裙子,一手捡起一块碎瓷片。
“我倒是觉得你在扎染还有拼凑方面很有天赋,说不定你原来是个艺术家,本来也不需要做这些杂事。”
那晚月色皎洁,他看了我许久。
“阿禾,你真是个温暖的好人,做你的家人,一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