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管里的药水刚推完,我的眼皮就变得好重。
爸爸把我抱到沙发上,手指轻轻梳着我的头发。
他好久没这样摸过我了,上一次还是我发烧的时候,妈妈整夜抱着我,爸爸坐在床边给我读故事书。
“小瓷乖,睡一觉就好了。”他的声音好温柔,像从前那个爸爸。
我努力睁着眼睛看他:“爸爸……妈妈真的……”
他的手指突然掐住我的下巴。
“还撒谎?”爸爸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你妈到底躲哪去了?是不是教你说这些谎话?”
我疼得眼泪直掉,但不敢哭出声。爸爸最讨厌我哭。
秘书阿姨端着热牛奶走过来:“靳哥,别生气嘛,小孩子要慢慢教。”
她把牛奶递到我嘴边,甜腻的香味让我想起缸里最后飘出来的味道。
我紧紧闭着嘴,牛奶洒在睡衣上,烫得皮肤发红。
“不听话!”爸爸突然抓起我的左手按在茶几上,“哪只手打翻的香水?这只?”
他的打火机咔嗒一声响。
蓝色火苗舔着我的指尖,我疼得尖叫,可爸爸捂住了我的嘴。
他的手掌有淡淡的烟草味,以前我最喜欢这个味道。
“嘘……”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小瓷不是最勇敢的吗?烧伤而已,比你妈教你说谎强多了。”
秘书阿姨在旁边咯咯笑:“靳哥,您对孩子真严格。”
我的手指起泡了,像小时候妈妈给我煮的粥,表面那层凉了会结成的膜。
爸爸松开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漂亮的丝绒盒子。
“本来想等你生日给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的小手链,“现在提前送你。”
我缩在沙发角不敢动。
“伸手。”爸爸命令道。
手链扣上的瞬间,我疼得浑身发抖,它内侧全是细小的钢刺,随着我的脉搏一下下扎进肉里。
“这是爸爸特别定制的。”他摸着我的脸,“每次你说谎,它就会扎得更深。”
血珠顺着银链子往下滴,在米色沙发上开出小红花。
秘书阿姨突然皱眉:“靳哥,她脸色不太对……”
爸爸这才发现我嘴唇发紫,他猛地扯开我衣领,针眼周围已经泛出可怕的青灰色。
“你给她打了什么?”爸爸暴怒地揪住秘书衣领。
“就、就是普通镇静剂……”秘书阿姨脸色惨白,“可能……可能和牛奶起了反应……”
爸爸抱起我冲出门时,我听见秘书阿姨在哭喊:“靳哥!我肚子里的孩子……”
急诊室的灯好亮。医生叔叔说再晚十分钟,我就会心脏停跳。
爸爸一直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在发抖。
“小瓷,爸爸不是故意的。”他眼睛红红的,“只要你承认撒谎,爸爸现在就带你回家。”
我望着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它好像妈妈最后看我的眼神。
“爸爸……”我轻轻说,“妈妈在缸里的时候……也是这么疼吗?”
他的手一下子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