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怀盛还是来了医院。
爷爷已经很虚弱了。
但看到他来，还是努力扬起一个笑脸。
顾怀盛在病床边坐下，温柔地问我：“怎么不让我送你来？最近公司的事情是有点多，但你和爷爷最重要。”
演技真好。
就好像，昨天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吧的，不是他。
我撒娇，“你昨天忙到那么晚，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顾怀盛揉揉我的头顶，起身找水果刀，要给我削梨吃。
我很爱吃梨。
我们爱得正好的时候，顾怀盛每次削梨，都不肯切开，非得要和我咬同一个。
我不愿意，他却固执，“梨不能分着吃，要不然，会分离的。”
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坐了没一会儿，爷爷磕磕绊绊，艰难地朝顾怀盛开口：“要对梨梨……好，这辈子……都要对梨梨……好。”
爷爷以前从来不说这些的。
这些年，我和顾怀盛不管怎么吵，怎么闹，怎么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但在爷爷面前，我们总是装作很相爱。
我们一直演得很好。
应该是爷爷听到了什么传闻，才会怀疑我和顾怀盛之间出了问题。
当着爷爷的面，顾怀盛牵起我的手，郑重地发誓：“爷爷，我向您保证，我顾怀盛，会对孟梨一辈子好。如果不好，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为他挡子弹的时候，他这么说。
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也这么说。
但他没做到。
他骗了我。
爷爷这才安心，缓缓闭上眼，睡着了。
从病房里出来，顾怀盛让秘书去查，这段时间有哪些人进了爷爷的病房。
“查到有谁说了不该说的话，全都开除，一个不留。”
“顾家的医院，多的是人挤破脑袋想进来。这种爱嚼舌根的，不配。”
顾怀盛看我一眼，凉凉开口：“姜姝受伤，你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今天我难得化了个妆。
昨晚，酒吧的工作人员见我倒在洗手间，连夜把我送进了附近的医院。
我的面色苍白得不正常，怕被爷爷看出端倪。所以才涂了腮红和口红。
但这些，我不会和顾怀盛说。
我点头说是，“我巴不得她被人打死。”
顾怀盛一下就怒了。
“孟梨，你不就仗着你救过我一命吗？”
“我告诉你，下次你还敢咒她死，那我就让你爷爷先替她死！”
这么狠毒的话，顾怀盛也能说得出口。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要是爷爷因为她而死，那我会带她下地狱的。”
顾怀盛甩袖离开。
后来我总是在医院陪爷爷。
我也活不久了。
最后的时光，得和爱的人在一起。
爷爷睡觉时，我也跟着睡觉，好像只有睡着了，才不会那么疼。
我梦到自己还像小时候那样，坐在爷爷肩头。
爷爷带着我在山间奔跑，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我的乖乖，要幸福，要幸福。”
爷爷，你的乖乖，再也没法幸福啦。